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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不疼了

  屋內紅燭高照,安康看著蠟淚一滴一滴落下來,手像是被燙著了一樣,不知道放哪兒好。

  她已經和蔣云深拜了堂,算是他的妻子了。

  剛剛他進來的時候,兩個人飲了合巹酒,現下屋子里只留安康一個。她一會兒怎么才能說服他不同房呢?不舒服?太累了?或是來了葵水不方便?只是無論什么理由都不能撐太久吧。

  好在蔣云深比她想得還要妥帖,帶著幾分醉意的少年進來之后先是去了內室更衣,把一身酒氣洗凈了才來見她。

  他靠近一步,安康便往后錯一步,如此幾次,直把人擠到了床角。

  蔣云深忽而笑了出來,眉眼溫柔,哄著她道,“你若是怕,就等你什么時候愿意我們再一起。”

  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難題竟然這么輕易就解決了。

  驚訝之后便只剩深深的愧疚,他這么好的人,若是不遇上她該多多好。

  后來,每當安康想起蔣云深在兵臨城下之際只身抗敵,只為給她拖延時間逃跑的情形,她腦海里總是新婚時的他。

  而不是那個一顆心都被她傷透了,留下一句“戚安康,下輩子不要再見了”的蔣云深。

  時光尚未行至彼岸,眼下依然是歲月靜好。

  道了一句“好夢”,蔣云深徑直去了碧紗櫥安置,連與心上人同床共枕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他怕他控制不住,若是嚇著熟睡中的安康該怎么辦。

  酒宴散去,安寧在外面等著兄長,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戚安定,倒是把醉醺醺的裴祐等來了。蔣云深大婚總要有幾個人替他擋酒,殷陸離酒量雖好,卻是那個灌人的,裴祐老實,便應下了這份苦差。

  但他是個一杯倒,沒喝多少就醉了,坐到一邊默默喝著醒酒茶,現下剛剛好些。

  “阿祐?”見他搖搖晃晃的,安寧走過去扶住了他,“你的小廝呢?”

  “去....去備車了....”他現在這個樣子是走不回府了,只能叫輛馬車。

  安寧看著他雙頰泛紅的模樣,眉眼一彎便笑了,捏著他的臉揉來揉去,“阿祐,我給你的炮仗放了么?”

  點了點頭,少年被她晃得頭暈,眼前總晃著那只叫飄絮的白色鸚鵡。前幾日他到宸佑宮去,那鳥也不知是打哪兒學的,嘴里不斷叫著,“同房”,“不怕”.

  氣得安寧拿了絲帶纏住了它的嘴,怪棠梨說為什么要叫她帶這個會學舌的壞家伙去鳳儀殿。

  阿娘囑咐阿姐的,飄絮全都記下了。

  “那就好,你給我的鐲子我也戴著呢,你看。”朝他晃了晃,珊瑚色的廣袖中藏著蓮藕一般潔白細嫩的女子手臂,上面兩支碧瑩瑩的鐲子,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裴祐只覺酒意上涌,一把將安寧抱在懷里,推著人頂在了廊柱上。

  “阿祐!”推不開他,小姑娘被他親昵地蹭著額頭,少年呼吸急促,迫不及待想要去尋那一點櫻桃口。

  只是四肢不聽使喚,裴祐用力過大,把懷里的人推得后背偏離了廊柱,朝著廊下的草地栽了過去。

  安寧重重摔在了地上,一時間覺得腰都要折了,手腕更是疼得緊。她手腳并用地推開砸在自己身上的裴祐,轉過頭看去,這才發現鐲子碎了一只,劃破了手腕。

  “阿寧!”姍姍來遲的戚安定看見這一幕,嚇了一跳,他不過就是跟蘇錦棠多說了兩句話,這兒怎么就鬧出這么大的亂子。

  裴祐的小廝此時也趕了回來,幾個人忙著把兩個人扶起來,小姑娘倚在阿兄身上哎呦的同時還不忘踹了裴祐一腳。

  “這是怎么,怎么還受傷了?”看著妹妹的手,安定眉頭都皺在了一起,裴祐這個家伙到底是有多等不及,大晚上的竟然在園子里想要撲倒他妹妹?

  走過去使勁踹了他一腳,少年吃痛得縮成一團,看上去難受極了。

  站在高處的兩個人看著眼下這一幕,左面的神色不悅,沉聲道,“你剛才在干嘛?”

  右面的撓撓了頭,十分無辜,“戲文兒里不都是這樣么,隱在暗處的高手隨便彈顆石頭就能把敵人打得屁滾尿流。”

  厲雨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十分鄙視的笑容來,“是,你不止把裴家公子打了,還連帶著把三殿下也傷了。”

  “若是叫爺知道,屁滾尿流的怕就是你了。”

  “你不會告密對不對?”兩個人飛身從房檐落下,凌風追在厲雨身后,小聲哀求著。

  “當然不會。”自顧自走著,厲雨答得干脆,“我只會照實答。”

  弱小無助又迷茫的凌風定在夜色里,忽然理解了何為乍暖還寒,這南國的春天怎么這樣冷,倒叫他有點想家。

  安定小心地把安寧送回宸佑宮,蕓姑看了小姑娘手腕的傷口,不停追問著是怎么回事。

  “就是不小心摔了下,沒事的。”見她到底還是護著裴祐,安定也沒說什么,只囑咐人好生看顧,然后便回去了。

  上藥的時候安寧忍不住往回縮手,年長的女使板著臉,嗔道,“還想不想好了,一個姑娘家怎么那么皮,別人都不摔救你摔,幸虧只是摔著了胳膊,要是劃傷了臉蛋兒呢?”

  吐了吐舌頭,安寧小聲道,“姑姑,不會落疤對不對?”

  雖然傷口不大,但要是留下一條皺皺的疤痕肯定很難看,她還要戴鐲子了。

  “你好好養著,這幾日不許吃辛辣刺激的,也不能沾水。”由著蕓姑涂好了藥,安寧給自己呼了半天,忽然想起從前荀域要是打獵受傷,回來都要纏著她呼一呼。

  他說自己肉體凡胎,要受點兒仙氣才能好,哄得她把眼淚咽回去,笑出聲來才行。

  但若是傷重了,便瞞得死死的,誰都不說。畢竟是一國之君,要是叫人知道他在圍場遇刺,還性命攸關,那朝堂不就亂了。

  想到這兒,安寧估摸著阿爺之前賞他的那頓藤條打得不算狠,不然他便不會叫殷陸離過來捎信了。

  抬起胳膊又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小姑娘喃喃道,“不疼了,呼一呼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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