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試圖發兵扶桑,如今的扶桑之地,已經盡歸大燕所有,漆雕宇問大燕皇帝該怎么辦。
竹林中,大燕皇帝安慶緒,飲了一口酒,然后開口說道:“朕,不欲退!”
安慶緒自然是不愿意退的,這兩年,他在大燕過得可是極其滋潤,扶桑人也根本沒辦法反抗燕軍。
雖然安慶緒帶過來的燕軍并不算多,可是做督戰隊和禁軍還是綽綽有余的,再控制一批扶桑人自己的軍隊,大燕的統治,立馬就堅不可摧了。
以扶桑人治扶桑人…這套法子…嘿嘿嘿…
不多說這個了,還是說說別的。
漆雕宇知道安慶緒是一個什么性子,所以,安慶緒的話,并不令漆雕宇意外。漆雕宇想了想,道:“若是打,倒也可以,只是大唐軍隊乃是天下強軍,那些扶桑人,恐怕不堪一擊,我們的親信燕軍又太少了…所以,恐怕會很困難。”
“無妨。”安慶緒開口道:“反正扶桑人的性命不值錢,用人堆上去就是了,一萬,十萬,百萬,就算是死光了也沒事,這兩年我們也造了不少海船,足以帶十萬人出海一年了,我朕信,一年時間,一定可以到達你曾經說的那片土地。”
漆雕宇點點頭,道:“那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人備戰。”
“嗯,不急,先陪朕喝點酒吧!”
“是!”漆雕宇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恭敬和安慶緒碰杯,旋即,二人將酒一飲而盡。
安慶緒忽然感慨了起來:“安氏,恐怕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吧…我有點懷念長安,懷念北地了。”
漆雕宇沉默不語,這話,他并不想接,說實話,他也很思念,甚至這種思念,比安慶緒更甚。
“漆雕將軍,你家中好像沒有人了吧?”
“是,家中就我一人。”
“你想不想家?”
“不想。”漆雕宇搖了搖頭,感慨道:“我…從來都沒有過家,以前我被王忠嗣將軍收養,那時候,倒是有點家的意思,可是后來,將軍因為李林甫的誣陷被貶謫,我也就失去了那個暫時的家,然后,從那個時候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家人了。”
“想回去嗎?”安慶緒忽然開口說道:“其實,你可以回去,畢竟你不是我,對唐也沒有什么仇恨,到時候,只要你留下來,然后等唐人占領這里,就可以回長安了,我給你留筆錢,你可以在長安買處宅子,娶個小娘子,成家立業。”
聽到這話,漆雕宇愣住了,漆雕宇看著安慶緒,發現他眼中滿是真誠,看來,他說的并不是假話。
漆雕宇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那不是我想要的…圣人,其實,我們也可以青史留名,如果發現了新土地,我們建立國家,將漢柞傳到新的土地上面,后世的人,也一樣會記住我們,到時候,也一樣會流芳千古,畢竟我們是為諸夏開辟了新領土。”
安慶緒也愣了,他苦笑了起來:“這…我可是胡人啊…一個胡人皇帝留下來的漢柞?”
漆雕宇笑了:“胡漢有何區別?圣人,我可是一直在說諸夏,自三皇五帝起,諸夏便無根深蒂固之血統論,胡人傳漢柞又如何?百千年后,諸夏之民依然會覺得您,是一個英雄。”
安慶緒想了想,道:“我為何不能傳胡柞?”
操…漆雕宇心中暗罵了一聲,然后一臉正色道:“圣人準備傳什么胡柞呢?而且大燕國里面,可不止圣人出身的粟特,到時候說不準會四分五裂,要是漢柞,就沒有這個問題了,畢竟完全可以用諸夏來包容所有人。”
安慶緒仔細想了想,他也覺得,漢柞好像確實是比胡柞好,而且,燕這個國名本來就是諸夏之國,更何況,安慶緒也自小在長安,在諸夏長大,說他是唐人,其實也是沒問題的。
所以,安慶緒被漆雕宇說服了,他點點頭,道:“就這么著吧!反正我們也有蠻多書的,到時候抵達新土地,就全部漢化,那些土著也是一樣。”
“是。”
二人舉杯,繼續飲酒…
此時,長安。
臨近年節,長安城顯得愈發熱鬧起來了,各種商品也開始漲價了,李泰初猶記得,自己在長安過第一個年的時候,還抱怨過長安城的物價比以前貴幾分。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無論多貴的東西,李泰初都不放在心上,臨近年節,他也沒有出門逛街。
物價上漲,和李泰初也沒什么關系,現在他在帶娃呢。
李泰初抱著幼小的公主殿下,做著鬼臉,李夢祈在旁邊笑瞇瞇的看著。
冬日的暖陽照在三個人身上,為他們鍍上一層光芒,顯得極為溫馨。
李夢祈開口道:“給我抱抱吧。”
“好勒!”李泰初笑著答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小公主放進了李夢祈懷里面。
小公主比起剛出生的時候,已經完全長開了,肉嘟嘟,圓潤潤的小臉蛋,可謂誰見誰憐。
李夢祈忍不住挑了一下這小臉蛋,小公主的小臉蛋頓時波動了起來,讓人恨不得咬一口才好。
小公主面對自己阿娘的動作,也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李夢祈看著小公主,也一樣笑著,李泰初看著二人笑,臉上也一樣掛起了幸福的笑容。
就在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時候,十郎走進來了。
他走到李泰初身邊,低聲道:“殿下,太子剛才醒了。”
這話,讓李泰初的笑頓時止住了:“真的醒了?什么時候?”
“半個時辰之前,太子說,要見您。”
“立刻備馬,入宮!”李泰初神色嚴肅,他對李夢祈說道:“太子醒了,我過去一趟。”
李夢祈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目送著李泰初離開。
不到一刻鐘的事情,李泰初騎著馬,就到了大明宮,他迅速見到了太子。
太子李倓,昏迷了這么久,顯得異常虛弱,他看著李泰初,臉色蒼白的笑了笑,道:“我這是暈了多久?”
“一個多月。”李泰初走到床邊,握了握李倓的手,道:“感覺怎么樣?”
一旁,六郎開口了:“現在醒過來是好事,只是,有一件事,二位殿下得做好心理準備。”
“什么事?”李泰初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然后立刻就有點后悔了,六郎語氣這般,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該出去說才是。
六郎倒是沒什么顧忌,他開口說道:“太子恐怕活不過十年,因為傷的時候,傷的極其嚴重,能活過來已經是奇跡了,接下來如果沒有奇跡繼續發生,這就是太子殿下的大限了。”
六郎的話倒是不客氣,絲毫沒有考慮李倓這個傷病員的想法。
不出所料,李倓的臉色顯得更暗了,十年…他才活了幾個十年?十年后,正是他年富力強的時候,可卻現在就得知,那個時候時侯自己會死,任憑李倓如何好心性,也遭不住這個消息。
李泰初心中嘆息,然后讓六郎先出去,其他人也離開。
所有人出去以后,李泰初開口說道:“其實不用擔心,畢竟十年太久,只爭朝夕便是,當年,六哥他也說我廢了呢,結果我現在不一樣彎弓上馬?奇跡未必不會發生,而且你還要當皇帝呢,就算沒有奇跡,這十年時間,你也可以當一個好皇帝,以后就算是死了,所有人都一樣會記得你,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奇奇小說全網 李泰初的安慰,讓李倓的神色好了一些,不過,李倓還是蠻頹唐的:“不要安慰我,我會調整好心態的,對了,我昏迷這么久,有發生什么事嗎?”
“有…”接下來,李泰初將自己在李倓昏迷時干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
李倓聽得很認真,聽罷,李倓點點頭,顯得有些累。
李泰初起身道:“你傷還沒有好,就說到這里吧,我先走了…”
李泰初正準備離開,又止步低聲道:“話說,你該考慮一下稱帝的事情了,畢竟…時間不多了…”
“…嗯。”李倓應了一聲。
聽到李倓的回應后,李泰初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空蕩蕩的大殿中,李倓就這樣一個人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宮殿頂部。
李倓現在思緒蠻亂的,稱帝,他的壽命大限,昏迷時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讓他的思緒變得極其混亂。
在混亂的思緒中,李倓沉沉睡去。
殿外,李泰初和六郎看著宮殿,聊了起來。
“話說。”李泰初開口說道:“李倓真的只有十年了嗎?”
六郎搖搖頭:“我是說,活不過十年,可沒說十年,要是再保守一點估計,大概就六七八年吧。”
聽到六郎的話,李泰初覺得有點頭疼,七八年…這點時間,說少不少,可是說多,也真的不算多,如果李倓處理政務處理得勤,怕不是還得短壽三分之一?
“你啊…六哥,要是以后有人因為這件事情找你麻煩,我可不管了。”
六郎的話,讓原本臉色沉重的李泰初忍不住笑了:“六哥你這勁剛才怎么不用?要不然,太子心情也能好一點。”
“拉倒吧。”六郎聳聳肩,道:“他要是死了,你不正好掌握大權?挾天子以令諸侯嘛。”
李泰初搖了搖頭:“終究是有感情的。”
六郎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反正他對太子可沒有什么感情。
李倓將養了十來天,身體好了許多,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他不能劇烈運動了,因為當初清萍那幾刀可是把胸口都捅穿了的…心肺功能,就和當初的李泰初一樣,爛了,廢了。
不過李泰初明顯比李倓幸運,因為李泰初受傷之類的好起來都特別快,經過一段殘廢期后,他很快就好了。
而李倓…還是不說為妙。
李倓躺在秦王府的躺椅上面,和李泰初一邊享受著陽光,一邊討論起了一件大事。
李泰初開口說道:“說實話,我覺得你應該快點登基才是,現在離過年只有幾天時間了,如果你阿爺退位,你登基,過幾天就可以改年號了,以免再拖到后年。”
“這么急嗎?”
“對,就是這么急。”李泰初的眼神里面有一點擔憂:“你的身體狀況,你應該很了解才是…”
“…確實是了解,那,就按你說的來辦吧!不過,年號該定哪個?”
“這…”李泰初身為一個起名廢,這下子是真的被問住了,年號…
李泰初想了想,道:“這樣吧,我有一個主意,廢年號怎么樣?從明年開始,就叫大唐元年,然后就這樣一直延續下去。”
“這…可行嗎?”李倓猶豫道:“會不會太特立獨行了?而且其他人會接受嗎?”
“當然會。”李泰初打包票道:“這件事情你聽我的,準沒錯,而且百年,千年以后,世人肯定會記得這件事情的,到時候你的名氣可不就更大了?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好吧,那就聽你的,明天吧,今天晚上我和阿爺商量一下,讓他退位,和太上皇一起頤養天年。”
“嗯,我和你一起去,以免出什么意外。”
“也好。”
兩人敲定主意,便安心繼續曬太陽,晚上,二人讓心不甘,情不愿的李亨寫下了禪位圣旨,并且覺得和李隆基一起生活,頤養天年。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什么原因,不過,并沒有人覺得意外,反而覺得,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畢竟自李亨登基以來就是太子監國,這黃袍,也是太子李倓親自系在李亨身上的,所以,沒有人意外李倓的稱帝。
稱帝歸稱帝,臨近年關,想準備正式稱帝的儀仗,祭祀什么的,還是得拖蠻久了,畢竟現在可是大臣們最忙的時候,而且他們也要放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