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初!”
李倓將募兵記錄狠狠地摔在含元殿地上,憤怒不已。
李倓感覺到了羞辱,深深地羞辱。
為了李泰初,他甚至對自己的父親李亨都加以保證,可李泰初,從一開始就布下暗手,準備掀桌子。
這算什么?要是李泰初現在看自己不爽,是不是可以讓禁軍再換一個太子?
李倓心中并非一直都毫無怨言,而這件事情,就像一個導火索,讓李倓徹底爆發了。
正在氣頭上的李倓,甚至想點兵去公主府,把休假的李泰初抓起來。
不過李倓殘存的理智,終究還是阻止了他的沖動。
李倓怒氣沖沖的披上裘衣,帶人走出了含元殿,處理政務?處理個屁!李倓直接帶人泡澡去了!
大唐泡澡蔚然成風,皇宮之中,有完善的浴池,而且不少。
唐朝皇帝自李世民起,就喜歡用泡澡形式來聊政務,這叫“浴堂召對”。
皇帝和大臣在浴堂里可以一邊泡澡一邊說事,聊到夜晚都不知道。
李倓正是準備去浴堂,泡個澡,冷靜一下。
太子之位,帝國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尤其是像李倓這種,總攬大權的監國太子,就連皇帝身上的目光都沒有他多。
因此,太子在含元殿發怒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長安。
李泌知道這件事情后,開心不已,事實上,這件事情就是他策劃的。
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有一件,那就是那兩個虎賁軍士,有一個是李泌收買的人。
此計全靠運氣,當然,也逃不開李泰初之前因為防備李倓,而布下的后手。
可以想象,李倓和李泰初之間,必然會發生巨大的矛盾!
李泌其實在賭,賭這矛盾,李泰初會退步。
要是李泰初不退,這長安,恐怕又有一場血雨腥風了。
此時的李泰初,卻是還蒙在鼓里,他每天下廚寵妻,過得好不快活,根本沒注意到,李倓那邊出了事…
歲宴,很快就到了。
每年,大唐天子都要在除夕晚上,開歲宴,宴請群臣和皇室宗親等,李泰初身為秦王,又是天策上將,大唐宰相,自然也帶著李夢祈參加了。
往年,李泰初一般都是坐在中間靠上的位置,今年不一樣,今年,李泰初坐在了最上面,僅次太子。
歲宴之上,觥籌交錯,皇帝李亨早早的就退席了,于是,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吹捧起太子李倓和秦王李泰初起來了。
李泰初樂呵呵的,來者不拒,只是喝的酒并不多,一般只是抿一小口而已。
而李倓,他的臉上并沒有什么笑容,別人敬酒,也只是舉杯示意一下,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好。
于是,向秦王敬酒的人慢慢的更多了起來。
李泰初并沒有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可李倓看著眼前這一幕,怒火忍不住就往頭上冒,只是他還知道這是歲宴,不能出像這種“太子與秦王反目”之類的爆炸性新聞,因此強行忍下來了。
敬罷酒,眾人開始欣賞起宮舞來了。
這些女子,不是氣質高雅的宮中女官,就是那些平康坊內的官婢,每個人都長得極其漂亮,而且舞姿優美,大唐樂工亦是不凡,樂圣李龜年等人皆在其中,可見此舞不凡。
然而,李倓的心思,并沒有放在舞蹈上面。
他想了想,拿起了一塊糕點,投入李泰初碗中。
李泰初嚇了一跳,他看了看碗里面的糕點,又看了看李倓,眼中滿是疑惑。
李倓做口型道:“等一下,留下來,我有事情,和你說。”
李泰初不語,只是點點頭。
歲宴后,眾人開始慢慢的散去,李倓和李泰初,也一前一后,離開了含元殿廣場,前往一處偏殿。
一進偏殿,李倓就看著李泰初,一個壁咚,然后怒道:“男人,你在玩火!”
…抱歉,拿錯劇本了,重新來過。
事實上,真實的情況是,李倓讓人把募兵記錄拿來,然后摔在地上,語氣冰冷的說道:“秦王,能否向吾解釋一下,這上面的錯漏之處?”
李泰初眉頭微皺:“殿下想問什么?我募兵時,并不是負責記錄這個,因此,要是有什么錯漏,我去找記錄者就是。”
“想問什么?”李倓冷笑道:“你心里應該清楚才是,秦王,你告訴我,這里面的關中良家子,真的有那么多?”
“應該是。”
“應該是?”李倓笑了起來:“應該是?你和我說應該是?李泰初!我是你個球!里面起碼五千個都是你練出來的兵!你告訴我他們是關中良家子?”
李倓的情緒激動不已,他舉起一座三彩馬,就砸在了地上,砸得粉碎。
砸完一座三彩馬,李倓還不解氣,而是直接舉起椅子,瘋狂砸向桌子,將桌椅全部都砸了個稀巴爛!
然后,李倓氣喘吁吁的拔劍指向李泰初,怒道:“告訴我,你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李泰初嘆了口氣,道:“除了這件事情,應該沒有了…”
“應該?你又和我說應該?!!”李倓把劍和劍鞘全部摔在地上,然后咬牙切齒的看著李泰初。
這件事情,確實是李泰初理虧,當初他找上李倓,李倓對他的信任度確實非常高,甚至根本沒什么地方瞞過李泰初,而李泰初,卻默默地留了后手,留后手也就罷了,尷尬的是還被發現了。
所以,面對憤怒的李倓,李泰初退讓了。
李泰初不是君子,可也有自己的底線,因此,李泰初開口表達了自己的歉意:“關于這件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太小人,對不起殿下了。”
李倓閉上眼睛,竭力平息著自己的怒火:“走,你走,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也罷,殿下,臣暫時告辭了。”李泰初欲走,可走到門口,又止步了,李泰初沉聲道:“殿下,此事確實是我不對,但,我希望殿下能盡快冷靜下來,另外這件事情我早已經下過保密令,按理來說,殿下應該不會知道的,可是殿下依然知道了…臣希望,不會是有人故意告訴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