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泰初,李隆基的心情,顯得極為復雜。
李泰初給出了臺階,李隆基也就順著臺階下了。
雖然爭權奪利,可終究還算是一家人。
三人沉默不語,等李夢祈到達以后,氣氛才有所緩和。
李倓讓人擺了兩張桌子,放在李隆基下首兩側,李泰初和李夢祈同坐,李倓則是獨坐一方。
李夢祈的到來,讓氣氛緩和許多了,在里面的楊玉環,也走了出來,陪李隆基喝起了酒。
李隆基很快就醉了,他趴著桌子上,苦笑道:“朕,為這大唐,嘔心瀝血,沒想到到頭來,淪落到這個下場,太上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對李隆基的大笑,李泰初和李倓一臉正色。
李泰初開口說道:“太上皇此言差矣,開元年間,大唐確實是強盛無比,可自從開元末起,大唐國力,便開始下降了,尤其是百姓生活,太上皇設花鳥使,羅織天下女子,不知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為了修建宮殿等,課之重稅,不知多少農戶逃離原籍,成為隱戶,今年一年,我與太子查出來,并且遣返原籍或者是遷籍的隱戶,便多達五十三萬七千余戶,這次范陽,平盧兩鎮謀反,和太上皇您,更說脫不了干系,若非如此,我與太子…其實并不會逼宮兵變。”
“朕乃天子!”李隆基怒道:“這天下,乃是朕的天下!你!李泰初,你就是一個亂臣賊子!”
李泰初行禮道:“太上皇醉了…這天下,也不是太上皇一個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你!”李隆基的手指著李泰初,嘴角抽搐,李夢祈連忙上去,扶住了李隆基,道:“阿爺,你醉了,我扶你去歇息吧?”
不等李隆基反對,李夢祈連忙將李隆基扶了進去,她怕自己不快點,李隆基等一下又要發火了。
李夢祈扶著李隆基進了后殿,李倓嘆了口氣,道:“我也先走吧,免得太上皇等一會兒起來生氣,你走不走?”
李泰初搖搖頭,道:“我等一下夢祈,你先走吧。”
“好。”李倓答應了一聲,然后朝楊玉環行禮告退。
霎時間,偌大的珠鏡殿大殿中,只剩下李泰初和楊玉環兩個人。
李泰初對楊玉環笑了笑,然后沉默的飲起了酒。
李泰初并沒有注意到,楊玉環的眼神,開始慢慢的不對勁起來了…
楊玉環緩步走下玉階,走到了李泰初身邊。
李泰初驚訝道:“太后你這是…”
楊玉環輕笑道:“妾與將軍飲一壺酒,如何?”
“額…臣惶恐。”
“這有什么好惶恐的,將軍乃是大唐柱石,我與將軍喝酒,任誰也挑不出一個錯來…”
楊玉環這話,帶著三分醉意,李泰初知道,她恐怕喝的有點多了。
“太后,您醉了。”
“醉?我沒醉。”
楊玉環坐到李泰初身邊,癡癡的k望著李泰初的臉,突然開口吟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遲,君恨我生早…本為壽王妃,又為天子幸…將軍…將軍乃是英雄人物,妾身自知,蒲柳之姿,不可與萬春爭輝,可,妾身望…”
楊玉環的手,已經緊緊的握著了李泰初的手腕,她直勾勾的看著李泰初。
李泰初都懵了,這…發酒瘋也不是這樣發的吧?楊玉環可是太后,這要是讓人看到了怎么辦?
可沒等李泰初回過神,楊玉環就繼續開口了:“將軍乃是飲冰室主人,邊疆戰神,年紀更是不過二十許,我知道,我比起將軍,已經是年老色衰了,可,將軍在數年前,便已在妾身心中留下痕跡…”
“此事萬萬不可。”李泰初掙開楊玉環的手,然后行禮道:“我是臣,您是太后,還請太后冷靜。”
“我不愿當這太后了…”楊玉環沖到李泰初的懷中,緊緊的抱著李泰初,道:“這大明宮,就是一個囚牢,令我喘不過氣,讓我想死…帶我走吧,將軍…”
“停!”
李泰初連退數步,冷聲道:“太后請冷靜,慎言,臣先行告退!”
李泰初立刻轉身,準備離開,可他沒想到,楊玉環比他動作更快。
楊玉環再次抱住李泰初,語氣中帶上了哭腔:“帶我走…帶我走…求你了…我沒有醉,只是這種生活我受夠了,我愛你,承堯,是真的,你所以的詩我都讀過,你所有的戰績,我都讓楊氏子弟拿過來仔仔細細的讀過,你廢了的那段時間,我三月不知肉味…”
“好了!”李泰初不忍道:“太后…臣已有夢祈了…而且這宮中錦衣玉食…”
“不,只是一個金絲籠!這皇宮就是一個囚牢,我在里面,看不到絲毫快樂…”
“…這天下也是一個囚牢,一個更大的囚牢。”李泰初的語氣,變得低沉了起來:“在這大明宮中若是看不到絲毫快樂,那這天下,太后您也看不到絲毫快樂…放手吧,等一下要是宦官或者宮女們看到了,這珠鏡殿只能洗一遍了…”
李泰初決絕的態度,讓楊玉環松開了手,楊玉環低聲道:“真的,不能帶我走嗎…我才,三十…”
楊玉環沒說完,便低聲抽泣起來了,李泰初硬下心腸,離開了珠鏡殿。
他,不是不能幫楊玉環,可他也需要冷靜一下。
楊玉環身為大唐太后,突然表白這種事情,太沖擊人神經了,李泰初差點都崩了。
他連忙出了大明宮,坐在宮外的雪中,等待著李夢祈。
李夢祈出來的時候,差點沒找到李泰初…
李夢祈撣著李泰初身上的雪花,抱怨了起來:“怎么不去坐馬車里面?身上這么多雪,我還以為哪個李家的臭小子在宮門這里堆了一個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