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初看著李崔氏他們兩個,掩飾著尷尬說道:“昨天我有事出去了,阿爺阿娘,你們兩個過得還好嗎?”
兩人連忙點頭,然后沉默的低頭喝粥。
李泰初看著二人,不由得輕輕的搓了搓自己的指尖,這反應,不對啊,難道,他們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不然也不至于這么尷尬,畢竟只是一年多沒見而已。
不過李泰初暫時沒有深究的意思,只是說了幾句話,然后一起吃起了飯。
吃罷,兩人尷尬的離開了,李夢祈靠在李泰初身上,開口說道:“我總覺得你阿娘他們有什么瞞著你。”
李泰初點點頭:“我也覺得,而且氛圍過于尷尬了,不過有時間的話,你還是盡量多陪陪他們吧,另外找幾個知心,體貼的侍女,畢竟你也忙,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阿爺好賭,不要給太多銀錢給他,出門也讓十哥他們派幾個人看著,我可不想到時候去賭坊贖人。”
李夢祈想了想:“要不我們買一個賭坊吧?反正到時候輸多少錢都能回來。”
李泰初微微蹙眉:“我其實也這樣想過,不過還是算了吧,還是戒賭比較好。”
“好,都聽你的。”李夢祈頓了頓,然后低聲問道:“建寧王那邊的事情怎么樣了?”
“沒問題。”李泰初回答道:“他默認了,看來,他確實是有心思。”
李夢祈點點頭,這件事情,李泰初并沒有隱瞞她,反而向她說明了原委。
李夢祈自然是支持的,她對自己那個太子哥哥也沒什么感情,唯一有一些感情的只有李隆基罷了,關于李泰初支持李倓奪李亨權這件事情,李夢祈沒有絲毫意見。
不過李夢祈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勞累,不單單是身體上的,更多還是來自心理方面。
府中大小事務,皆交由李夢祈處理,這固然是李泰初百分百的信任的給予,但是這些事情也耗費了李夢祈大量的時間,尤其是玻璃制造等一系列事情,這時候,李夢祈靠在李泰初身上,只是短暫的安寧,等一下她又要繼續去忙了。
李泰初也明白李夢祈的勞累,他拍了拍李夢祈的手,輕聲說道:“適當的把一些工作交出去,義父那邊不會缺可以信賴的人手,再從其他商行挖一些人,你不能全部都事必躬親,總是要放權的,接下來,我會教你更加優秀的冶煉技術,你得做好準備,有些事情,你只要盯緊大方向和做事的人就好了。”
“嗯。”李夢祈答應了一聲,聰慧如她,自然能明白李泰初的意思。
李泰初安慰道:“等我忙完了,就退休,找個地方和你隱居,江左怎么樣?”
江左,就是江東,不過現在的稱呼是江左。
“那得等多久?”李夢祈感嘆道:“天下事,何時了?忙不完的。”
李泰初嘆了口氣:“三十歲之前,肯定忙完,十年時間,總是夠了的。”
“希望如此吧。”李夢祈抱著李泰初的手臂,沒有再說話。
李泰初愧疚的撫摸著李夢祈的頭發,有時候,他真的想拂袖而去,只是實在是不忍。
他不想有一天,親自寫下“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這首詩。
短暫的沉默,給了兩人片刻的休息時間。
二人的呼吸著對方身上的味道,心情寧靜。
一個侍女,打破了這份寧靜,她走到李夢祈身邊,低聲說了一會兒,然后退下去了。
李泰初沒聽得太真切,只是聽到了只言片語,好像是說李羽他們的。
李夢祈低聲道:“我明白為什么之前你阿爺他們為什么那么沉默了,原來,你當初是被他們拋棄的。”
“原來是這樣嗎…”李泰初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這件事情,當沒發生過吧,就當沒聽到。”
李夢祈蹙眉道:“你一覺醒過來,他們兩個就不見了,差點餓死,你一點都不介意嗎?”
李泰初沉默了一會兒,道:“沒事,就那樣吧,都過去了。”
其實,李泰初心里有點悲哀,也有點慶幸,可恥。
其實,真正的李泰初,早就餓死了,如今的李泰初,恐怕還得感謝李羽他們,拋棄自己。
可是李泰初心里也有點悲哀,誠然,當時確實是在逃荒,可是,逃荒就能拋棄自己的兒子嗎?
可是,他們又是兩個人一起走的…
該稱贊他們的愛情,還是唾棄他們對前身的親情?
李泰初默默地問自己,然后覺得,還是當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李夢祈有點不甘心,畢竟無論何時何地,她的立場,都是李泰初,因此哪怕是李泰初父母,李夢祈也覺得他們做得實在過分。
不過李泰初執意不追究此事,李夢祈也只好氣呼呼的放棄了。
想來,李夢祈不會背著自己做什么事,不過,不理李羽他們是肯定的。
李泰初望著李夢祈,也不好說什么,于是轉移話題道:“話說,我詩集怎么樣了?”
“還沒呢。”李夢祈苦惱的說道:“你教我的活字印刷還沒有弄好,估計還得幾天,印出來也要時間,話說,印出來了也不一定能賣出去啊!”
“要不,我去趟平康坊,打打名聲?”李泰初試探性的詢問著李夢祈。
“你想干嘛?”李夢祈頓時警惕了起來:“我不好看嗎?去那里干嘛?我可警告你,這臟錢,我不賺!”
“…”李泰初冥思苦想。
李泰初沒得辦法。
李泰初決定妥協。
李泰初低聲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和你一起?”李夢祈怪異的看著李泰初,道:“你,不會有什么病沒和我說吧?”
李泰初咳了咳,嚴肅道:“怎么可能?你男扮女裝吧,隨時隨地跟在我身邊,放心了吧?”
李夢祈瓊鼻微動,娥眉微蹙:“你認真的?為了一本詩集,不至于這樣吧?雖然確實寫得很好。”
李泰初笑了:“至于,怎么不至于?我可是,對大唐詩壇期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