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過錢,該干正事了,李泰初的錢可不是白花的。
以前也有人買軍功,可是他們可不是按市價買,而是按一半,十分之一,甚至更低的價格。
畢竟不是所有人得了軍功都能晉升,軍中掌賞罰的軍使說沒空位置了,不能升,你能怎么辦?
與其如此,還不如換一些銀錢,李泰初也不是不知道這個情況,只是他明白,他需要有一支忠于自己的力量,所以出手格外的大方。
論心疼,他何嘗不心疼,只是心疼這錢也得花,只有收了這些悍卒的心,他才有底氣在兩個月后的戰場上斬將奪旗,全身而退。
李泰初苦笑一聲,就讓自己也當一回及時雨、呼保義、孝義十二郎吧。
吐蕃戰馬,一匹匹牽到了神武軍治所中,上面的鎧甲,人頭,讓眾人側目,這可不是戰時,這么多戰馬,足夠讓一個白丁成為火長,背景或者是資歷夠硬,成為隊長也不是問題,也不知道是誰弄來的。
郭旰冷冷的看著戰馬一匹匹進來,他不蠢,買軍功這種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想來,那個身材挺拔的小白臉,就是阿七的十二弟了。
郭旰冷聲道:“去清點一下,另外問清楚,這些軍功算誰頭上。”
“是!”旁邊一個軍吏應了聲,然后出門吩咐人清點馬匹等物。
李泰初走了進來,見到甲胄在身的郭旰,行禮道:“在下李泰初,敢問這位將軍,可是左武衛大將軍郭子儀將軍之子,神武軍軍使郭旰郭將軍?”
郭旰冷淡的點點頭,道:“是;這些戰馬,鎧甲,都算你一個人的軍功?”
李泰初行禮道:“不,這些都是來瑱將軍的功勞,屬下不敢居功。”
郭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念道:“四十吐蕃騎兵越境,神武兵馬使來瑱令,騎兵隊正李泰初率五十騎截殺,無傷亡全殲之,有人頭三十六,羌馬四十,若干武器甲胄為證。”
“可,多謝將軍。”李泰初行了一禮,然后低聲道:“今日晚上,泰初親自下廚,將軍可否賞臉一往?”
“…回去準備吧。”郭旰雖然猶豫了片刻,卻還是答應了。
李泰初道了聲謝,這事便了結了,至于能不能升任旅帥之職,晚上就知道了。
回去后,李泰初立刻忙碌了起來,他吩咐沐川去買點菜,然后開始準備晚飯。
其實,晚飯沒有太多好準備的,畢竟大唐吃食種類就那么多,于是李泰初只能弄幾個耐寒菜,還有隴右特產的羊肉,最重要的,當然是酒了。
酒這東西,軍中一般是不允許喝的,不過偷偷喝一點其實沒事,畢竟邊軍長年鎮守邊關,辛苦至極,有時候還要上戰場拼命,因此喝酒只要不誤事,將軍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不過要是誤了軍情…那就是軍令如山了。
今天這種時候還好,應該不會有什么突發戰況,因此李泰初讓九郎買了幾壇關中的烈酒,準備到時候給七郎和郭旰喝。
沒錯,李泰初不僅邀請了郭旰,還有七郎,反正,李泰初可以當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有矛盾一樣,想來應該會有一些效果。
不管怎么樣,李泰初還是想緩和一下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的,畢竟他真的把七郎當哥哥看,七郎也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雖然七郎比較沉默寡言,但李泰初知道,眾多兄長中,重情重義這一部分,七哥也是名列前茅的。
七郎早早就到了,羊肉也是他幫著處理了,李泰初看著處理完羊肉,正在洗手的七郎,摸了摸下巴,等一下,就說這菜是七哥弄的吧…
菜全部弄好后,郭旰還沒有到,李泰初和七郎對立而坐,李泰初倒了兩碗酒,也不動筷子,就和七郎小酌了起來。
李泰初并不喜歡喝酒,他只是希望七郎一碗酒下肚,能熱情一點,從剛進門到現在,七郎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處理羊肉時,說了一句“我來”,再然后,就是處理好羊肉后的一句“好了”。
“…”李泰初覺得,等一下應該不會打起來吧?那個郭旰看上去還好,不像脾氣暴躁的人,至于七哥,七哥也算君子了,應該不會打起來。
君子吶…李泰初看著七郎,心里想著,自己這算不算是以可方欺君子?
七郎察覺到李泰初的目光后,開口道:“今天喊我來,是做什么?”
“今天有人要來。”李泰初想了想,道:“就是那個郭旰將軍,我邀請他來做客,另外說一說我晉升旅帥的事。”
七郎一聽到旅帥這兩個字,本來想說的話直接憋下去了,他默默地喝著酒,一絲微不可察的苦笑,流露在他臉上,君子啊…
等了半刻鐘,郭旰來了。
院門被悄悄推開,郭旰一身便裝,走了進來。
他進入房中,一看到七郎,臉色頓時就變了,李泰初看著郭旰臉上閃爍的憤怒,痛恨,惋惜等神色,立刻起身行禮道:“拜見郭旰兄長,我問過七哥,原來你們居然是舊識,沒想到啊!郭旰兄長請坐,請坐!”
郭旰冷著臉坐下來,李泰初立刻倒酒道:“兄長請飲,這是關中運來的酒,可不便宜,好不容易才被我一個兄弟搶到。”
“關中酒…”郭旰聞了聞,突然沉默了片刻:“這是,秦酒啊…”
七郎沉默的喝了一口,道:“以前,你的最愛。”
“自你走后,我再沒喝過了。”郭旰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后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
李泰初沒有坐,而是繼續倒酒,三四碗酒下肚,郭旰的臉色總算緩和了許多。
“老七,你一走就是好幾年,當年的兄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你不說點什么嗎?”
“…對不起,將軍當時需要我。”
郭旰聽到這話,沒有發怒,只是長嘆道:“王將軍當時一點都不需要你,可是我們那幫子在地下的兄弟,才是真的需要你,你就沒一點可以解釋的?”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