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軍在路上順手牽走高老莊時,湖南那邊的情況也發生了一些天翻地覆的變化。
張文表被楊師璠干趴了,就連尸體都被分著吃沒了。
這下…問題可就有點大發了。
按理說,宋朝軍隊過來是為了幫他們平叛的,可既然現在叛亂已經被平掉了,那宋軍也應該回去了對不對?
但是,江曉和李處耘并沒有班師回京,而是加緊調動軍隊,日夜兼程地向湖南這邊奔來。
這下周保權慌了,連忙派人告訴趙匡,說他們這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就不用再麻煩貴軍了,你們從哪來的還是回哪去吧…
開玩笑,我們千里迢迢跑過來“幫”你們,連路費都不報銷一下就想讓我們回去?
趙匡都懶得和周保權廢話,示意江曉加緊速度,盡快向周保權的大本營朗州進發。
而此時的湖南早已炸開了鍋,當初高老莊所面臨的問題,如今又放到了湖南君臣的面前。
降還是不降?
想反抗又沒實力,想投降又舍不得…
在這危急時刻,指揮使張從富臨危受命,身為最堅定的主戰派,他有著大無畏的高尚精神,敢于在危難之中挺身而出。
面對來勢洶洶的宋軍,他派人拆毀橋梁、砸沉船只、堵上道路,儼然一副要死守到底的架勢。
這個消息傳來,趙匡很是憤怒,立刻派人告訴湖南君臣,本來就是你們請我們來的,現在叛亂平定了,我們對你們有再造之恩,要是再拒絕朝廷的軍隊,那就是自取滅亡。
周保權很委屈,是我們請你們來的沒錯,但叛亂可是我們自己平定的,現在都沒事了,讓你們回去有錯嗎?大不了我給你們報銷一下路費啊!
當然,戰場可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無論湖南君臣怎么說,宋軍的進攻是不會減緩的。
三月,江曉和李處耘兵分兩路進入湖南,一路逆推,其中李處耘所部在朗州和張從富相遇,一拳下去就把這只只有嘴硬的熟鴨子給干趴下了,帶著人徑直攻到朗州城下。
為了節約“旅游成本”,李處耘在朗州城下放了一個大招:從俘虜中挑出一批身寬體胖的人,處死后直接進行烹飪,再讓麾下的士兵分著將它們吃光。
同時還邀請另一批俘虜免費參觀這動人心弦的一幕,等演出結束后,又在他們的臉上刺下字,將他們全都放了回去。
等這些小心臟被嚇得撲通撲通跳的士兵逃回朗州后,一個消息已經在朗州傳播開來——宋軍要吃人!
頓時,城內人心惶惶,軍心不穩,軍隊很快就開始瓦解,百姓四處逃散。
短短數天,朗州城已無人可守,宋軍兵不血刃進入朗州。
宋滅湖南,所轄十四州,六十六縣,九萬七千三百十戶盡入宋朝版圖。
“上官大人,您可來了。”
江曉走入這座有些破敗的寺廟,滿面風光的李處耘馬上迎了上來。
“李將軍,人找到了?”江曉微微笑了笑,問道。
朗州城破,周保權一家子卻不見了蹤影,他們找了幾天后才收到消息,有人似乎在這座寺廟里發現了周保權。
“剛剛找到,那小子就在這里面,上官大人您來看。”
李處耘領著江曉走到寺廟后院的枯井里,像里面指了指。
江曉低頭往里面看了一眼,恰巧看見一個看起來被嚇得不輕的小屁孩和幾個女眷縮在下面,瑟瑟發抖地抬頭看著她。
“恭喜李將軍,這可是大功一件。”只是看了一眼,江曉便沒再看了。
“哪里哪里,上官大人您可別這么說…”李處耘上前一步,湊到江曉耳邊小聲地說道:“要不是您在三江口上擊敗湖南水軍后故意停了兩日,末將又豈會有這些功勞?上官大人這恩情,末將記住了。”
面對李處耘的示好,江曉笑了笑,并沒有解釋什么。
之前宋軍兵分兩路,李處耘直撲朗州,而她在三江口擊潰湖南水軍后故意在那里等了兩日,本意是明哲保身,不想爭功。
畢竟她已經身為樞密使,軍功太高的話很容易會引起一些問題,要是不小心被猜忌排擠,那就麻煩了。
“對了,這位是…”江曉轉移話題,看向李處耘身后一個十五六歲,一身戎裝的青年。
這位青年的容貌看起來和李處耘有些相似,臉上幾根毛絨絨的小胡須,小小年紀目光深沉,表情鎮靜,站在李處耘身后一言不發,要不是江曉想要轉移話題,她恐怕都不會注意到這個青年。
“哦,這是犬子李繼隆,這次隨著末將一起出征…繼隆,還不快見過樞密使大人?”
“見過上官大人。”李繼隆表情不變,上前對江曉行了個禮,便又退了回去,整個過程沒有一絲多余的舉動,給人一種很是沉著冷靜的感覺。
這副反應倒是讓江曉多注意了他一下,小小年紀,看上去倒是頗有大將之風…
“李將軍,你這兒子可不一般。”
“啊哈哈!上官大人過譽了!這小子平日里看上去就呆頭呆腦的,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
李處耘笑著摟住李繼隆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道:“臭小子,大人夸你呢,以后給老子爭口氣。”
李繼隆抬頭看了眼江曉,沒有說話,又低下了頭。
開封崇元殿中,趙匡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圖前,對著身旁的趙光義侃侃而談。
“中原自五代以來連遭兵禍,國庫空虛,必須先取巴蜀,隨后又是廣南、江南之地,用它們的富充實國庫;北漢和遼國相接,若此時攻下,遼國之禍將由我們來擋,姑且就先將這塊地方留下,當做我們的屏障,等國庫充實了,再將它拿下!”
“官家。”見趙匡停下,一個宦官急忙出聲。
“何事?”
“樞密使大人的奏折剛剛送來。”
趙匡打開江曉的奏折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