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墨煌覺得這些魔門子弟與其說是緬懷自己,還不如說是緬懷魔門為尊的那個時代。
秦末之時,原始天魔謀朝篡位,把持大秦之朝政,在那個時候,魔門子弟便是人上之人,有著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但落到今朝,卻已是陰溝里的老鼠,整天被大楚追殺。
但正因為如此,魔門子弟才對原始天魔有這般崇敬之心,因為原始天魔的存在,代表著魔門最風光的時代。
落魄之人,總會更加懷念著自己往昔風光之時,哪怕風光之時也有許多不堪回首,但也總比現在好。
而此刻魔門的上層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些,才有這般紀念儀式,卻是要通過儀式化的崇敬,把原始天魔擺上神壇,對其反復頂禮膜拜,以此塑造魔門中人的精神,凝聚魔門的愿景。
原始天魔地位尊榮的背后雖然藏有一些權謀,但墨煌也不以為意,因為在他眼中,此刻的魔門氛圍挺不錯的。
這些魔門子弟縱然落魄,內心時刻保持著旺盛的欲望,比起魔門最開始那些被墨煌強拉而來的那一代人,這一批經過風雨數十年后誕生的魔門子弟,有著更大的格局,孕育著更多的可能性。
逐鹿天下本就是世間最大的棋局,在這一局中,不論是成功亦或失敗,都是一種難得的歷練,不僅是對個人,對組織也是。
順境得意,不過英杰,逆境苦熬,方鑄雄魄!
眼下的這門魔門子弟,接受著這大風大浪的錘煉,假以時日,指不定真的能誕生出一條氣吞天下,嘯傲八荒的絕世魔龍,繼墨煌之后,一統魔門,再鑄輝煌。
當然,理想很豐滿,現實一般很骨感,以后的事情誰都說不定,畢竟莫夜煌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死在元始天尊之手。
魔門此刻落魄,縱然是原始天魔六十年忌日,也沒辦法大擺,只能聚眾祭祀一番也就算了,隨后便是聚餐,陰葵宗作為舉辦者,拿出了一些吃食來,供眾魔門弟子分食。
“這些靈食乃是感原始天魔尊主氣息而生,象征著原始天魔尊主與我等魔門子弟的契約,食之,象征著原始天魔尊主與我等同在,同存,同榮…”
陰葵宗第三代宗主祝玲玲在臺上肅穆而言,墨煌聞言,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好歹也是要給點面子,便堂而皇之的走了出來,拍了拍某個魔門弟子,后者也沒在意,自然而然的挪了挪屁股,讓了半個位置出來。
即便是這楚漢相爭之時,依舊是分餐制為主,單人獨座,所以墨煌這原始天魔親自參加自己的六十年忌日,也只能蹭別人的座位了,不過這沒事,畢竟今天是原始天魔與魔門弟子同在的日子,墨煌也只能放下排場,和眾弟子同坐了。
臺上祝玲玲這個陰葵宗的領導還在講話,但墨煌已經不客氣的大口大口吃起來。
這些吃食頗為簡陋,就是些果子與肉食,但本質都有些不凡,蘊含著混沌的魔氣,對魔門弟子而言皆是難得的補品,但對于普通人而言,只怕就是毒物了。
這些東西,墨煌也是第一次吃,畢竟他在秦朝創魔門的時候,天地間還沒這東西,估計是他被元始天尊分尸后,魔氣四散,侵染萬物的嶄新物種。
只是,坐在墨煌旁邊的那個魔門弟子,微微露出迷茫與困惑的神色,思索了許久,他才問道:
“這位師兄,不知你是哪個魔宗的門人,這靈食難得,所以這般祭典皆是每人定量而供,你吃了,我便沒得吃了。”
墨煌倒也不是那么狠心,非要把后輩弟子的口糧都吃完,好歹還剩下了一個果子,墨煌把這個最后的果子放在那弟子的手中:“放心,我還給你留了一個果子,雖然酸澀了一些,不過還是能吃的。”
言罷,墨煌便優哉游哉的起身,跑到旁邊,拍了拍另一個魔門弟子的肩膀,后者也自然而然的挪開少許,讓墨煌落座,而后墨煌再度伏案大嚼,吃的好不痛快。
作為橫跨秩序與混沌兩大領域的完美生命,墨煌的味覺其實已經有些異變,秩序側的東西他能吃,但吃起來總覺得不是那么好吃,所以,這些被混沌侵染而成,同時兼具秩序與混沌領域特性的新物種,倒是很符合他的胃口。
今天畢竟是原始天魔被分尸封印的六十年紀念日,墨煌覺得自己雖然和那個原始天魔不是同一個時間線的存在,但好歹也算是同一個人,自己便代他好好吃喝,享受一下弟子們的供奉,也算是代他履行了身為魔門之主的義務,免得他在封印中惦記了。
祝玲玲這個陰葵宗第三代領導,雖然年歲不大,但講起話來當真有領導風范,墨煌吃遍全場,她才堪堪講完,然后舉起讓侍女倒了一杯酒,舉起酒杯,說道:
“此乃天魔血酒,乃是陰葵宗耗時多年,從魔染物種中提煉而成的原始天魔魔尊精血,加以天才地寶精釀而成,今日乃是大祭之日,且以此杯,與大家飲盡,共同分享原始天魔尊主之賜福。”
眾侍女端著酒壺走來,為每位魔門弟子倒上一杯。
酒色殷紅如血,倒是稱得上那天魔血酒的名頭,不過墨煌探頭看了一下,倒是不屑的說道:“我還以為陰葵宗這么厲害,真的提煉出天魔之血,沒想到居然是假的。”
此刻,坐在墨煌身邊的那個魔門弟子倒是好奇的問道:“這位師兄何出此言?陰葵宗提煉魔染物種中蘊含的魔尊精血,然后加以精煉為酒之事,已然成為魔門中眾所周知之事,魔門諸大佬皆親眼喝過,也確認此酒的確蘊含魔尊威能,而這般大祭之日,陰葵宗也絕不敢上假酒來欺瞞,所以,怎么會是假的?”
墨煌依舊維持著菩提老祖的狀態,這般狀態之下,墨煌的存在極盡詭異,即便如此當面而坐,也無人能夠識破他的異常,聞言后,墨煌不由得笑道:
“若是真正蘊含天魔精血的酒,補肯定是超級大補,但你們要喝,只怕真要豁出命來才能喝得下了。”
這魔門弟子聽了,倒是點頭:“師兄說的是,原始天魔何等威能,據說其魔軀真身足有萬丈之遙,威能足以摘星攀月,這般偉岸,其精血我等的確承擔不起,陰葵宗提煉出來的天魔精血,只怕也是偽物雜氣,不過不要緊,只要陰葵宗努力下去,遲早有一天可以提煉出真正的天魔之血,完成魔門的不朽之愿。”
墨煌聽了倒是覺得有趣,問了一下,這魔門弟子倒也是知無不言,三言兩語間就說清了情況,按他所言,原始天魔有無邊魔威,縱然滴血也能重生,而原始天魔被分尸時,精血散溢天下,魔染萬物,魔門中便有大佬根據這般情況提出了一些想法。
若是反向收集這些散溢精血,重新提煉出真正的天魔精血,然后匯聚起來,是不是就能繞開封印,讓原始天魔重新復蘇呢,再不濟,也可以灌注到某個魔門中人身上,憑借天魔血統,獲得無邊魔威。
墨煌聽了,倒是覺得有趣,沒想到后世的魔門中人還挺有想象力的,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
不過,既然吃了這一頓飯,墨煌也覺得自己不能太吝嗇,便伸出手,一滴漆黑如墨之血,緩緩從其指頭中流出,不過這滴鮮血顯然有些不太待見外面的環境,很想回到墨煌體內繼續流動。
墨煌再三催動,這滴魔血才懶洋洋的掉了下來,然后落在地上,自然而然的化作一灘血池,然后開始蔓延開來。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