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墜沉呼嘯,穿過黑云霾的水霧氣,冰冷的摔砸在臉上,像是被冰刀刮過一樣的冰冷,但是比臉皮的生疼更加寒意刺骨的是不可揣測的人心。
r印第戈臉色驀地一變,他警惕地盯住威廉,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如果自己被舍棄下來,他就會揭穿威廉的謊言,告訴貝爾解藥是假的。
而他,r印第戈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重新制作出解藥的人。
阿金胸口纏繞的繃帶殷紅一片,他臉色煞白的盯著威廉,喉結上下蠕動,終究是沒有張開口。
威廉目光逡巡不定的在r印第戈和病癆鬼阿金身上游移不定,猶豫糾結的目光里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險,他扭頭死死盯住貝爾獰聲道:“把我們全部都帶走!”
貝爾撲閃下翅膀,硬生生懟回去道:“我做不到,三個人已經是我的極限!”
威廉牙豁子摩擦咬動作響,仿佛要將整個牙根子都咬斷似的,他吐出一口濁氣,臉色陰翳的對著阿金道:“過來幫我把金獅子史基的尸體解下來。”
史基的尸體像是一塊破布娃娃貼著威廉的后背綁著,腦袋上的船舵因為礙事已經被他粗暴的切掉了,反正死人也沒有這些顧慮了。
“決定放棄金獅子史基的尸體了么?”r印第戈放松下來,他其實搞不明白威廉為什么執著于帶走一個死人的尸體。
阿金愣了一下,說實話他沒有料到威廉會做出這個決定,他臉上浮出一抹感激之色快步朝著威廉走去。
“威廉船長,我沒想到你可是,這事后要如何跟那個人交代?”威廉用力拽斷繩扣,壓低的聲音用只有威廉能夠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小聲的嘀咕道。
“是啊,要如何交代呢?”威廉側臉對著阿金,臉頰爬上陰狠的皺紋,凹陷的眼窩中收縮的瞳孔在劇烈的顫動收縮,他手掌心攤開露出一柄不知道何時藏著的手術刀。
正是剛才殺死金獅子史基的那柄手術刀,異常光滑鋒利的材質將他掌紋從中切斷,入肉極深的鮮血汩汩的流出,他猛然攥住刀柄,因為過于用力,自己的小指一截就被手術刀給切掉。
他好似恍若未覺,沒有感覺到疼痛似的,手起刀落,銀芒斜掠刺掠空氣,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斜刺入阿金的喉頸中。
手術刀整個沒入進去,阿金嘴巴里發出的聲音頓時變成漏氣的聲音,他臉色僵硬的盯著近在咫尺的威廉。
阿金嘴角強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張開的口型在往外噴血,仿佛在說,“果然,這才是我心目中的威廉船長。”
鮮血噴濺一臉,威廉雙瞳對上阿金的褪色的眸子,松開手術刀將阿金的腦袋壓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同樣低沉嘶啞的聲音道:“不要怪我,你知道我沒得選擇!”
“黑骷髏!”血液噴涌染紅威廉的衣衫,三個含糊不清的字眼傳入威廉的耳朵中。
不知道是在贊嘆威廉是“黑骷髏”,還是在表述其他的什么含義,威廉松開手掌,任由阿金咽氣生絕的尸體直挺挺的朝后栽倒在地上,自言自語道:“黑骷髏的旗幟會重新飄揚在大海上的!”
一番始料未及的變故,看著貝爾和r印第戈目瞪口呆,后脖頸悄然的浮出顫栗的雞皮疙瘩,他們看著威廉獨自將金獅子史基的尸體重新捆綁好在身體上。
“還愣著干什么?想被摔成肉糜么?”威廉打破沉默,雙臂抱住貝爾的一條大腿,r印第戈回過神來,他看著威廉,卻覺得對方的身形仿若和金獅子史基的尸體詭異的重合成一體,腦海中莫名的浮出一段金獅子史基的口頭禪:“傳奇是不會落幕的!”
“它只會被另一段傳奇所取代!”后半句是r印第戈自己添加上去的。
r印第戈慌忙走過去,抱住貝爾的另一條大腿,貝爾瞥過阿金癱在血泊中的尸體,奮力的揮動著受傷的翅膀,脫離正在墜沉的島嶼朝著天空飛去。
有著島嶼龐大的輪廓的遮蔽,下方結束戰斗,追逐過來的海軍要塞上,薩卡斯基仰頭卻只能看見一座墜沉的島嶼,看不見背后一道鷹隼沖天而起穿入黑云中。
島嶼墜沉,重重的砸在海面上,濺起的巨浪瓢潑形成一圈圈的環形沖擊,薩卡斯基舔舔嘴唇道:“失去浮力墜落下來,這就意味著金獅子史基咽氣了,上島,我要看見金獅子史基的尸首。”
薩卡斯基篤定金獅子史基受到那般傷勢,絕無生還的可能,但是,有尸體作證和沒有尸體,呈現給海軍本部的報告很可能會是兩種結果。
沖擊的海浪被四名中將聯手壓迫下來,海軍士兵迅速的登上島嶼,而比他們更快一步的是一艘詭異漂泊的商船,隱匿在海面上海賊的船骸中并不起眼,船上一個長著綠斑的男人盯著從天空墜落下來的島嶼,鼻翼使勁的嗅著從空中飄落下來的味道,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明晰。
地面到天空的距離,過于遙遠,但是落回地面的島嶼,此刻卻已然在第五使徒路斯卡易的感知半徑內。
“我嗅到,島嶼上彌漫的芬芳味!”
路斯卡易盯著砸起的震天巨浪,視線仿佛穿透海墻,直接落向島嶼中心,地面一團攀纏在石頭上的綠植,突兀的像是受到某種激素的指令,開始瘋狂的生長,張牙舞爪的綠藤纏繞著勾勒出一道詭異的人形輪廓。
有綠苔和藤蔓構成的人體,快速的凝實,就詭異的變成人類的模樣,路斯卡易的臉頰浮現出來,一對森綠色的眸子看向不遠處崩塌的獅子頭。
巨大的獅子型建筑在崩碎,他扭頭看向開始墜落的海墻,無數的海軍士兵就要登岸,他當即腳下一點,遍及整個島嶼的綠苔就像是傳送的皮帶似的,托送著他風馳電掣的沖向獅子頭,順著碎裂的牙口內進入工廠。
“很隱蔽的味道,就是在這里!”他面無表情的掃過地上的魚人殘尸,像是定位導航一樣走向實驗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