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如潮的蚊針利器,密密麻麻的遮蔽一切的空隙,侵蝕顫栗的瞳孔,路飛等人死死的瞪大顫抖的眼珠子,渾身凸起成片的雞皮疙瘩,尤其喉頸處肌膚紋理都僵死似的,像是被人扼住咽喉呼吸停滯。
密集的針孔距離眼珠子只有不到一個指尖的距離,森森然的刺骨卻仿佛已經扎入眼球,將全身都刺穿過去,草帽一伙僵直的站在原地,莫說反抗實際連大氣都不敢喘。
時間恍若定格,一片死寂!
“真是令人遺憾,在最后的時刻,Dr.庫蕾哈請求放你們一條生路。”幽沉的聲音打破寂靜,達拉然頗為不情愿的聲音傳入草帽一伙的耳朵,他砸吧了一下渴血的嘴唇,“絕望是鮮血最好的調料,難得我已經調制好就要進行最后的品嘗了,真是讓人為難啊!”
針尖抖動嘩啦啦聯動著后面的真空血管發出“嘶嘶”的晃動聲,像是一群饑渴的蛇群在焦躁的垂涎近在咫尺的佳肴。
路飛等人渾身針扎似的難受,感覺在猩紅的背面,那個自稱第六使徒的怪物目光正在自己身上逡巡游移,那目光不似在看活人,而是在挑選擺放在餐桌上的食物——人形血罐子。
“哎!”
嘆氣聲中,無數的血管倒縮收回血盆大口,血人閉合上狹長彎曲的嘴巴,內凹空洞的眼眶有凝固成黑色的血液在流轉,仿佛流露出某種擬人化的恐怖情緒,令人毛骨悚然。
烏索普和娜美腿腳一軟,剛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泄洪似的褪個干凈,癱軟的跪在地上,路飛,索隆和香吉士則彼此攙扶著好懸沒有直接坐在地上,腦子里一片混亂,是劫后余生的驚恐和懵逼。
被根根血柱固定在地面上的喬巴身子縮小回原形,纏繞在他身上的血牢一同縮小繼續將他釘在地上,他看著沒有死掉的草帽一伙腦子里面一片的空白,“那個怪物好像是說,是Dr.庫蕾哈請求放過路飛他們?”
“請求”這個詞語,應該如何進行正確的解讀?
“我要見Dr.庫蕾哈!”喬巴堪堪扭動身子摩擦著血牢發出“嘎吱”的聲音,他斜著眼眸只能看見達拉然佇立的膝蓋以下的部位,腳步轉動正在朝著他的方向走過來。
“一只會說話的寵物,我其實最想品嘗的就是你體內的血液,真是可惜了!”達拉然手掌搭在血牢上,血牢頓時潰散變成滴滴血線順著他的手掌紋理滲入皮膚中,他隨手就攥住喬巴的后頸皮毛,像是拽著一只小狗似的就給提溜起來然后就朝著旁邊塌裂下去的砂墻走去:“放心,你很快就能夠和Dr.庫蕾哈團聚了。”
“…”喬巴仰頭看向達拉然晦澀嗜血的瞳孔,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哆嗦道:“路飛他們,路飛他們要?”
“喂,你要帶我們的船醫去哪里?”路飛邁動疲憊的身軀,一步步的邁向達拉然離開的背影。
“我要是你們就不會再追了,雖然答應了Dr.庫蕾哈放你們一條生路,但是可不代表會允許你們繼續不知死活的挑釁哦!”達拉然停下腳步,轉身冷冷地瞥了一眼路飛,然后抬手提起喬巴,像是撫順動物的皮毛似的,嘴角浮出妖異的笑容道:“來,別讓Dr.庫蕾哈等急了,跟你的同伴好好告個別,你們此生恐怕是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了!”
索隆,香吉士,娜美,烏索普都屏住呼吸看向淚眼婆娑的喬巴,喬巴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他的視線在每一個人身上停頓片刻,然后咬牙道:“路飛,索隆,香吉士,娜美,烏索普,謝謝大家,這段時間我非常開心,但是既然Dr.庫蕾哈希望我去找她,那我就只能下船了路飛你一定要帶領大家離開這里,去海上繼續你們的夢想,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成為海賊王的!”
“大家再見了!”喬巴臉眉皺做一團擰巴,淚珠無聲的淌過臉頰,眼前的砂墻快速的彌合徹底遮住眾人的視線。
“喬巴!”娜美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烏索普早已經化成一個淚人,香吉士和索隆臉色無比陰沉難看默然不語,路飛盯著合攏的墻壁,眼前三米高的血人遺留在達拉然剛才佇立的位置,擋住路飛前進的道路,空洞詭異的眼睛低頭俯瞰著路飛,嘴巴微微咧開一道口子,就像是一堵不可跨越的血海阻隔住草帽一伙。
“路飛,喬巴他說的不是真心話!”烏索普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
路飛背對著眾人身軀都在不可抑制的顫抖,那種不甘和無能為力的痛苦好似在吞噬他全身每一寸細胞,他死死的攥住頭頂的草帽將額頭蓋住,喉嚨中發出痛入骨髓的壓抑嘶吼,半晌,他摘下草帽仰頭盯著血人旋轉的眼窩,一字一頓道:“放我們離開這里!”
“路飛!”烏索普焦急的想要說什么,卻被索隆喑啞的聲音打斷,像是刀鋒割裂開心臟般的決絕:“路飛是船長,他既然做出決定,我們就要服從船長的命令。”
“別說了烏索普,舍棄一位自己的船員,從而拯救其他的船員,路飛他才是最痛苦的人。”娜美摟住痛哭的烏索普,盯著路飛挺立的重傷的背影,感覺心臟抽搐的好似要窒息了似的,這種無能為力的絕望讓她感覺好像又一次回到了曾經面對惡龍的時候。
那一次有克洛將他從深淵中拯救出來,而這一次呢?他們面對的是遠比惡龍恐怖一萬倍的敵人,甚至背后很可能還藏有克洛的上司,那位亞爾林上校的影子,這種陰詭撲朔中彌漫出來的恐懼和絕望足以凍結靈魂。
“喬巴只是暫時離開而已,之后我們一定會將喬巴營救出來的。”香吉士攥緊拳頭,粗卷的金色眉毛顫抖著。
血人張開手掌,掌心透出一條血液凝固的繩索接連將草帽一伙全部纏繞住,然后抬手朝頭頂揚起,蜿蜒的繩索就像是不斷朝頂生長攀爬的藤蔓,藤蔓上接著幾個人形的果實,支撐的砂層裂開一道漩渦,草帽一伙被重重的甩落在沙漠上,血色的繩索潰散回落滲透向沙層中,幾滴不起眼的血珠子悄然無聲的濺射在幾人的脖頸后面,形成一個水滴狀的鮮艷血紋身,又像是一只詭異驚悚的豎眼直勾勾的睜著注視著草帽一伙蹣跚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