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不覺中,海上的年輪指針“咔噠”一聲指向1520——海圓歷1520年,這個在后世被歷史學家稱為新時代起點的元年。
東海!
海軍153支部。
因為柯朗姆的失蹤(死亡)從而延后抵達的另一名接管的海軍上校池耶奔掛掉電話,扭頭對著克洛道:“剛剛得知的消息,你的原長官亞爾林上校在阿拉巴斯坦失蹤了,本部懷疑他可能已經犧牲了。”
克洛托扶著鏡框嘴角勾起莫名的弧線,被遮蔽的眼睛中卻捕捉不到任何有深意的情緒波動,他就這么平靜的盯著池耶奔。
池耶奔也不以為意的幽幽道:“知道么,原本我是非常排斥調任來東海的,就像是從城里調任到鄉下似的,相對于偉大航道,東海就像是一潭平靜的死水,沒有大海那種波瀾壯闊的氣息,簡直就像是后花園的排水渠,無趣的讓人激不起一丁點征服的欲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么?”
“大魚困淺塘的憋屈!”克洛將鏡框摘掉從褲子口袋里掏出手絹輕輕的擦拭著。
“沒錯,你形容的很好!”池耶奔捋了下梳理的一絲不茍的大背頭,沉聲說道:“不過后來我慢慢發現,東海也并不全是一汪死海,至少那個海軍俱樂部其實還有那么點意思,能夠讓人眼前一亮,可惜格局還是太小家子氣了,而且一些章程制定也松散了些,像是在過家家酒,難以成氣候,克洛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池耶奔上校是想要接手亞爾林上校留下的遺產!”克洛低頭,擦拭的一塵不染的鏡片上映射出他冷澈的眸子。
“啊哈哈哈…這么理解有些不恰當啊。”池耶奔站起身拍拍克洛的肩膀,意味深長道:“雖然在本部眼中俱樂部不過是個過家家酒的玩意兒,但是運作的好的話,未必不能夠讓本部高看我們一眼,另外隨著戰國元帥的卸任期限越來越近,青雉大將和赤犬大將的競爭愈發的激烈,這個時候如果我們能夠把整個東海擰成一股繩,這份聲勢無論投入哪一位大將的懷抱都會獲得重視的,到時候憑借此你我身上的肩章就未必沒有機會變個顏色。”
“上校有此遠見和野望,克洛身為下屬理應倚為臂膀以做未來的晉升之資,否則就太不識趣了些。”克洛將眼鏡戴住:“既然亞爾林上校已經故去,那么,隱藏在153支部的某個秘密遲早都會暴露,不如提前給您看一下,對于您接下來的計劃也有所幫助。”
“哦?是什么秘密?”池耶奔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采。
“這是亞爾林上校最大的隱秘,就隱藏在支部的監獄內,我這就帶上校去參觀一下這座監獄內真正的容貌,相信一定不會令您失望的。”克洛臉上露出親切的笑意轉身在前面給池耶奔帶路。
驕陽下,艷麗的花圃隨風擺蕩,嬌靨如血,濃烈的芬芳味從泥土中滲透出來飄溢在空中,給人一種身心舒暢的感覺,只是四周的溫度比別處明顯低了一些,強烈的溫差讓皮膚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推開喑啞的鐵門,一股陰森惡寒氣撲面襲來,池耶奔盯著幽深陰暗的廊道,兩側的牢房鐵欄里都是空蕩蕩的沒有囚犯,沿途也沒有把守的獄卒,只有克洛走在前面沉悶的腳步聲,地面上的影子斜斜的延長映在地面上,映在一側的白墻上。
“這座監獄不是一直都空著廢棄的么?”池耶奔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心里有些發毛,狐疑的問道。
“廢棄?不,這是為了掩人耳目。”克洛推開最里面的牢門,走過去將床鋪“滋啦”一聲拉開露出下面長滿黑斑的鐵板,他蹲下身子拽起鐵門撇過腦袋認真的看著池耶奔:“這座監獄可是一直都在運轉著!”
幽暗深邃的入口處黑色的菌斑蠕動著讓池耶奔頭皮一陣發麻,他喉結也跟著微微的蠕動,口水吞咽他驟然察覺到危險,盯著面無表情的克洛道:“這是什么?”
“亞爾林上校真正的遺產!”克洛習慣性的托扶著鏡框,話鋒一轉忽而問道:“有消息說赤犬薩卡斯基來到東海了?池耶奔上校清楚他是來做什么的么?”
“搜尋逮捕金獅子史基…”池耶奔沒有反應過來脫口回答道,然后就聽見某種迫近的聲音傳入耳朵中,像是什么東西在地面中穿行碰撞的摩擦聲迅速的放大,他心臟狠狠一跳,眼前一截樹藤從黑洞內刺伸出來,將他整個視野都陰入黑暗,面皮上一陣刺痛,脹開的嘴唇喉嚨中有什么滑膩的觸感粗魯的捅入胸腹內。
樹須收扯退回帶起一些黏膜碎肉的血渣滓,池耶奔身子僵立在原地,半晌,已經泛出死魚眼色澤的眼球被黑色染透,截然不同的腔調從口中傳出來:“克洛!”
“歡迎回來,亞爾林上校!”克洛盯著池耶奔足足三秒,接著站起身恭敬道:“我就知道傳回來的死訊是虛假的。”
“有的時候死掉的人更能看清楚局勢。”亞爾林感受了一下這具孱弱的身軀,他咧嘴露出譏諷之色:“本部是沒人了么,才派遣這種貨色來代替我的位置,呵真是有意思!”
“赤犬薩卡斯基在東海,目的是逮捕金獅子史基!”克洛接話道,“那可是位了不得的傳奇人物,偉大航道的浪潮終于要波及到東海了!”
“你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呢!”亞爾林感受到克洛鏡片下閃爍的精芒,他哈哈大笑道:“不用著急,因為這片大海從來沒有一刻真正的平靜過,越是平靜,就越是說明有恐怖的暗潮在醞釀…務必盡快找到薩卡斯基的位置,這趟直抵權力頂端的疾馳列車上可得給我們留下貴賓座。”
克洛眼皮跳了跳,內心有些抑制不住的激蕩:“海軍俱樂部那邊?”
“正好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徹底清洗一遍,有些認不清自己的貨色可以給我們的人騰出位置來了。”亞爾林盯著墻壁上掛著的鏡子,鏡面中池耶奔的臉孔上露出令人心悸的笑容,他輕輕捋了下整齊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