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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隱藏在暗處的獠牙

  銹跡斑斑鐵索勾連著沉重的三角形船錨抽動發出“哐啷啷”的聲響,老舊的維亞號船身搖晃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給人一種仿佛下一秒就會傾覆翻船的錯覺。

  漆黑的海面宛如絲滑的綢緞蕩漾擺動,甲板上起錨揚帆的海賊身子不由自主的上下搖晃,腳底板卻都一個個平地生根牢牢的扎在船上。

  “這破船真是爛透了,我真害怕它哪天會突然散架。”大胡子海賊雙臂用力拉動繩索,另外兩名海賊吃力的將船錨固定在船架上,嘴里同樣止不住的抱怨之詞:“這艘破船可是咱們船長的寶貝,我可是聽船工說過,每次維亞號有破損后,船長都要求他將其修復到原樣,無論是大小,尺寸,還是擺置的方位都要求原封不動,所以,維亞號除了越來越破之外,一切都和第一天起航的時候一模一樣。”

  “哦,這可真是糟糕透了。”其中一個海賊解開褲腰帶,對著海面放水,眼睛忽然眨了眨,然后又瞪大,疑惑道:“船底下有個陰影,是暗礁么?”

  “什么都沒有啊。”另一名海賊將頭伸出船朝下看去,“你眼花了吧,哦,你尿到船上了,你個蠢貨。”

  放水的海賊無所謂的聳聳肩膀,左右四下瞅了瞅,發現無人后嘴角沉下,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問道:“你們說大副說的是真的么?比爾和查特那兩個混蛋死了,殺人的家伙就在船上?”

  “比爾和查特肯定是死了,否則,他們不會到現在還不上船。”另一名長相老沉的海賊插話進來,語氣也是陰沉的很:“這座島上除了尸體,沒人想留下的,那么殺人的家伙當然是在船上,依我看,恐怕就是船長…..都別說話,有人過來了。”

  幾名海賊噤聲,若有所思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表情里觀察到一絲絲令人心寒的涼意。

  大海賊時代里,海賊如過江之鯽,多如牛毛,基本上是個人拿把刀就可以轉職成功,而航海士就職的前置條件可是極為苛刻,妥妥的高端人才,分布在大海上的密度簡直能感動的一眾海賊去尋死覓活了。

  繪制海圖?測定航線?標注坐標?預測天氣?

  這些都是什么鬼…完全不存在的!!

  而對于維亞海賊團全員上下每一個人來說,船只一旦駛離這座小島,基本上這座小島就已經可以視作不存在了,反正只要小島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那就真的是徹底消失了,余生之年他們是沒有一絲可能在找到了。

  之于說這里面有貶低維亞海賊團的意思,那當然是不~必要的嘛,因為,類似于這種海賊團占據著海賊基數的九成以上,在這群真正的“冒險家”眼里,能將船只開離碼頭在暴雨中不會翻船,那就是一名了不起的航海士了。

  所以在亞爾林眼里這兩個月的航程簡直就是在賭命,一不留神就真的有可能永遠的迷失在大海上,然后活活餓死在船上。

  縱使這里不是偉大航路那般變幻莫測的危險海域,而只是充其量算作新手區的東海一隅,亞爾林也是絕對不樂意將自己的性命放在這種類似于“輪盤賭桌”上的。

  付出與收獲完全不成比例的行為,亞爾林是深惡痛絕的,就如他此刻一臉厭惡的看著船艙內逼仄狹窄的空間,整條底層的船艙被分割成左右相對的兩條回廊,回廊中間是被包裹起來的龍骨,而貼著龍骨的兩側回廊則被粗陋的改造成了船艙。

  長30米,寬3米,高不過2米的昏暗空間里固定著一塊塊劣質的木板,木板上鋪砌著骯臟的泛出污濁顏色的被褥,整條船艙里都彌漫著一種古怪的味道,那是一種混雜著腳氣,汗臭,發霉味和潮濕的水汽組合在一起的特殊味道。

  亞爾林臉色蒼白的躺在靠近門口的床板上,盡管已經盡可能的貼近船艙門口,那個破門又謝天謝地的爛了一個豁口,冷風和雨水從外面竄進來,但是也依然阻擋不了那種恐怖的氣味無時無刻的灌入他的口鼻。

  忽明忽暗的油燈很快被吹滅,船艙內登時陷入黑暗,幾個玩牌的海賊罵罵咧咧的嘟囔幾句,然后就散開爬回各自的床上,很快船艙內就傳出各種各樣的呼嚕聲,此起彼伏的宛如不知疲倦的交響曲。

  這種惡劣的環境可以比得上亞爾林上輩子年輕的時候被蛇頭(人販子)拐賣,同樣是被關進船艙,同樣昏暗封閉的空間里擠滿了人,那真是一段令人憤怒的回憶。

  他側著身子眼睛緩緩閉上,強迫自己不去關注口鼻里的味道,身體則不得不感受著床板隨著船身的顛簸搖晃,他盡力的豎起耳朵一邊聽著船艙內的動靜,一邊腦海中則在思考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威廉已經入套,接下來只要稍稍做些布置,他就會徹底被我拴死;大副比我設想的還要自以為聰明,而聰明人更懂得克制魯莽沖動,這樣我原本計劃的尺度可以稍微再放大一點,比如今晚死的人數可以從1個變成2個,嗯,還是3個好了。”亞爾林耳廓輕微抽搐,眉梢蹙著,有三個打呼的聲音距離他太近,顯得尤其惹人心煩,“最值得小心的還是船長維亞,毫無疑問他是船上實力最強的人,另外,他給我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還有比爾和查特死前所說的船長的秘密,又是什么,這應該是大副和船長之間的一招勝負手,我需要試探出來,這會影響到我對付大副和船長的優先序列。”

  這就像是獵物和獵人角色互換的游戲,各自都在隱藏自己的心思和動作,等待著某個機會發動致命的攻擊,然而,在一旁的角落里還蜷縮著一條偽裝成枝條的毒蛇,正在饑腸轆轆的舔舐著陰毒的獠牙,抉擇著要優先吞食掉哪一只新鮮的肉物。

  順序很重要!

  亞爾林的呼吸越來越平穩,他感覺腦袋晃蕩的越來越沉重,眼皮子似乎都變得暈暈乎乎的….

  就著“無孔不入的味道”和“安眠的交響曲”,他難道要入睡了不成?

  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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