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恩走了,
隨著那些同為御風道館的師兄弟們一起,奔赴普雷希典,
雖然亞索看不起那些人,可是亞索不得不承認,御風流弟子每一個人實力都很不俗,有了他們的配合,永恩至少能安全許多,
雖然嘴上不說,可是亞索對這個從小便關心照顧自己的哥哥,很是看重。
要知道,亞索的降生,本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他的母親,本是一位孤獨撫養獨生子的寡婦,亞索的記憶中,母親的美麗就如同這山間朝起的薄薄云霧,朦朧美麗,
又如同夜晚升起的氤氳與星光,璀璨而耀眼。
這樣的一個女人,若非是在民風淳樸的艾歐尼亞,恐怕早就變成了某些人的禁欒。
可即使是這樣,在某個微涼的風吹紅了楓葉的秋日,她遇到了一個美麗的錯誤————
對,在母親看來這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可是在亞索看來,這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災難。
那個男人,那個他應該稱為父親的男人如同金秋的風吹進了母親的生活,卻連冬雪降臨也不曾等待便悄然離去,留下了永恩,以及襁褓中的亞索,
讓這個本來就十分艱難的三口之家,變得更加的艱難。
亞索記得,在兒時,母親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針線活,干不完的家務,早上天未亮便悄悄的起床,在迷蒙中親吻兩兄弟的臉頰后便離開了家,一直到日落時分,才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家中,
匆匆做完晚餐后,又要頂著搖曳而昏暗的燭火,繼續著針線活,一直到...
他也不知道到幾點。
亞索的童年,總是與哥哥在一起,
哥哥教會他走路說話,哥哥照顧他吃飯穿衣,可即使是這樣,兩個小孩在村子里也會被一些同齡的孩子戲弄,
那時候,永恩面對他們的嘲弄總是帶著淡淡的微笑,既不生氣也不XX,總是保持著謹慎、恭敬與自覺,
但是亞索卻忍受不了,經常與他們打架,瘦小的身板總是被壓在地上,可是他卻一副倔強的模樣不愿認輸,
而哥哥總是會在他將要受傷的時候趕到,維護他。
一直到兩人前往村里著名的御風道館拜師————
兩人毫不意外的被拒絕了,艱苦的生活給不了他們正常的體魄,瘦瘦小小的又如何能御使威力巨大的劍術?
可是盡管兩人的性格或許相反,可是至少有一點,是相同的,那便是倔強。
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哥倆在門外癡癡苦等了大半夜,終于等來了心軟的師父們打開了道場的大門,
亞索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夜哥哥永恩激動到昏厥的模樣兒,也正是那一夜,他心中暗下決定,要改變這悲劇的生活,改變自己,改變哥哥,也改變母親。
得天之幸,亞索雖然身體因為營養不夠的緣故瘦瘦小小,可是卻有超凡的天賦,這份天賦隨著他第一次拿起長刃的時候得以展現,
他也在許多同齡孩子咬牙切齒中,被素馬長老————這個傳奇御風劍術最后的大師收為弟子。
就當哥倆高興的想要將這個消息告訴母親的時候,
噩耗卻不期而至,
母親在歸家的路上,掉入山澗身死。
從此,這個原本就艱難的家庭,變得更加的苦難。
兩個孩子的人生也發生了分歧————
永恩變得更加沉默,除了面對亞索之外,他總是一副謙卑而謹慎的模樣,對待每一個人的教導,
可是亞索卻變得沉默而孤傲,除了永恩外,他幾乎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即使是素馬長老,若非與劍術有關,亞索也大多置之不理,
每天不斷的重復著練習劍術,孤獨的冥思打坐,
他的驕傲就如同他那超凡的潛力一般,讓人忿忿又愛惜。
在初步掌握了御風劍術之后,他更是如同不羈的風一般,孤獨的盤旋在天空,沒有人能夠束縛他,
唯有永恩。
所以永恩,是他心中唯一的記掛。
改變母親的愿望已經破碎,他唯一的愿望便是用手中這柄無鞘之刃,保護自己,也保護自己的哥哥永恩。
可是現在,他卻要因為保護道場長老的任務而與永恩分別,這讓他一整天都沒有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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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還是分得清事情輕重的,
素馬長老對他有知遇之恩,也有師徒之情,
若不是他在那夜命人打開了大門,兩兄弟或許早已經變成路邊的一堆白谷(...)了。
可即使是這樣,靠坐在道場大院院墻角落一棵楓樹上的亞索,依然出神的望著永恩送給他的楓樹種子徹夜難眠,
永恩的意思他知道,或者說,這么多年以來,早有無數的人這般勸誡過他,
疾風劍術并非是不羈的風,不羈只會讓一切失去控制。
素馬長老曾經無數次這般說過,可是亞索卻并不認同。
這一切全因他的實力已經超越了素馬長老,這個教導他的師父,
他是真正的天才,是御風道館百年一遇的良工美玉,年方二十便已經觸及到素馬長老不曾觸及那更加高深的境界,素馬又如何能讓亞索真正心服聽從?
輕輕將楓葉種子重新放回了懷中,亞索從樹上一躍而下,
夜晚到來,他還要巡視一遍道館周圍,
在少了眾多弟子之后,道館的防衛已經弱了很多,他雖然驕傲,但并非是自負之人。
可是沒走出兩步,
亞索的腳步突然停在了原地,目光不自覺的向北而望。
北方的天空,星夜朦朧,蟲鳴依舊,似乎沒有半點的異樣,
可是亞索的臉色卻不自覺的凝重了起來。
輕輕抬手,一縷微微的夜風拂過他的手指,輕柔的好似薄薄的紗衣,
可是亞索卻從風中,察覺到了異樣的信息————
殺意,戰意,血腥。
這便是風兒傳來的信息。
亞索的手不自覺的握住了無鞘之刃的柄端,整個人一躍躍上道場的院墻,迎著正北而望,
迎面撲來的風讓他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北面有一場戰斗...
不,或許不只是戰斗,
應該說是...戰爭。
輕輕閉上雙眼,感受著每一縷風拂過身體帶來的觸感,亞索的臉色冷了下來:
北方,是永恩他們離開的方向,
那里出現了戰爭,
“是諾克薩斯人!”亞索雙眼突然睜開,眼中陡然閃過一抹殺意,以及一抹躍躍欲試的興奮,
握著無鞘之刃的手掌不自覺的輕顫著,
轉頭望了一眼身后漆黑寧靜的道場道館,
亞索咬了咬牙,整個人陡然從墻上躍下,向北方沖去,倒提著無鞘之刃,心中大聲的吶喊,戰意高昂:
“諾克薩斯的狗們,我來取你們性命了!”
“永恩,等我!”
如同一抹疾風一般,他消失在了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