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雙腳交替向前,馬靴在松軟的沙丘上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腳印,
感受著掠過耳畔的風,不知怎么的,希維爾感覺身體內好似有著用不完的力量。
如果此時此刻尤里安或者阿茲爾在她身邊,那么他們一定會告訴女人這并不是她的錯覺,
作為恕瑞瑪乃至整個符文之地最神圣的地方,黎明綠洲噴涌的生命之水在生死人,肉白骨同時,對人體本身也有著巨大的效用。
希維爾浸泡在生命之水的那一個時辰中,充滿濃郁生機的水流滋潤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
又透過肌膚的腠理深入進骨髓血液,不僅將希維爾二十余年來受到的所有勞損與暗傷一掃而空,更是讓她的身體有了非凡的提升。
這份提升的展現需要希維爾日后慢慢去挖掘,但僅是眼前當下展現出的冰山一角,也足以讓希維爾心中驚喜備至,
與此同時也不由得心中迷惑————
“在我被‘殺死’的那段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我會出現在那座無人的祭壇里,還有那些泉水...”
一邊奔跑一邊抬起手臂豎在眼前,看著自己的手掌,那里本應有她經年累月握持武器留下的厚厚繭子,
可現在卻只有宛若初生嬰兒一般的細嫩白皙。
而且不只是手掌,手臂,肩頸,臉頰乃至一些更加私密的地方,她都感覺到了滿滿的活力與生機。
希維爾不是傻子,她雖然沒有見過黎明綠洲,但卻也感覺得到那處無人祭壇的水擁有奇異的力量。
或許正是那些水流讓她‘死而復生’。
有一個瞬間,希維爾心中生出了一絲后悔,
她逃離太陽之城的時候太過匆忙,以至于除了自己外什么也沒有帶走。
若是早早察覺到泉水的奇異想辦法帶走一些,
即使不拿去售賣,放在身上也能在關鍵的時候救人一命。
“算了...”
心中暗自遺憾的片刻,希維爾便想開了。
卡西奧佩婭的背叛是她親身經歷的,
那一刻她心中不僅有著宣泄不出的怒火,還有說不出的遺憾————那個她曾經幻想過的未來,與那個她認定過的男人一起。
希維爾曾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去將它們統統實現了,但那充滿奇特能量的泉水卻挽救了她的生命,
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幸運,
她希維爾又怎能做一個一味苛求卻不懂滿足的貪婪女人呢?
生死之間往往有大恐怖。
不得不說,
‘死’過一次之后,在許多事情上希維爾都看開了不少,
尤其是金錢,
這次的探險之旅起因便是因為卡西奧佩婭向她開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的價格,
她本想以這次的探險為跟隨她十年的兄弟姐妹們謀一個安逸無憂的未來,也為自己‘掙’下一份大大的嫁妝,
但她的貪心卻葬送了半個希維爾傭兵團的精銳,
而策劃了這一切的諾克薩斯人也死在了那百米深的地下宮殿的大門前人,讓她想復仇也找不到復仇的對象。
希維爾在悔過痛過恨過后,也只能無奈的接受這樣的結局。
但經此一事后,她心中想要退隱的想法卻更加迫切了。
希維爾的前半生,將近三十年的歲月都放在了傭兵生涯中,
憑著她的毅力與努力,還有一點點的幸運,她成為了整個恕瑞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傭兵‘女王’,
但她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盡管她私人的小金庫若是拿出來,足以買下兩三個城市了。
可比起那優渥的生活,她卻對兒時那簡單又快樂的日子情有獨鐘。
比起日復一日的與人、與天斗,
她現在只想快一點離開太陽之城,然后找到最近的集市或是城鎮打探到尤里安的消息。
“尤里安不會有事的!”希維爾到現在心中都一直堅信著,
作為和他近距離接觸相視了數個月的人,沒有誰比她更知曉那溫和平靜的面容下隱藏的強大,
在相處的數個月中,他曾不止一次救過她的命,
有的時候,希維爾會分不清究竟是因為幾次救命的恩情讓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別樣的想法,還是因為那個男人時而安靜時而又露出幾分憨厚的模樣觸動了她的內心,
但不管怎樣,那個男人都已經從最初那個‘可以利用的對象’成為了她心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對于尤里安,她有著特殊的‘信任’,
即使不論是突然出現的強大怪物還是坍塌的地宮都預示了不好的結局,
但希維爾心中仍舊有個聲音在冥冥中告訴她:
那個男人不會有事,并且,你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面!
“對!以他的性格一定不會放棄找到我的!”抬手抹去額角滲出的一抹細汗,希維爾一邊確認著方位一邊心中暗暗為自己打氣:
“只要能找到城鎮與集市,我就可以發動人力在那些他可能經過的地方都貼上尋人啟事,這樣他看到后就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我!”
“不止如此,這個家伙對沙漠并不熟悉,難保會跑錯了方向撞入無人的沙漠,所以在周邊的城鎮里也一樣要貼上告示才行!”
“嗯...還不夠,我還要找幾個地下莊園掛上懸賞,這樣就可以萬無一失了!”
“對就這么辦!”
心中確定了,
希維爾原本無比壓抑的心有了些許的好轉,迎著掠過耳畔的風,她不止沒抱怨風中燥熱的氣息,反而感覺到了幾分清涼,
借著這份清涼,她奔跑的速度又更快了幾分,甚至也有心思在奔跑的同時,回頭看幾眼那仍舊高高立于天空中不斷揮動法杖的阿茲爾皇帝,
還偷偷對他吐了吐舌頭:
“對不起了偉大的皇帝陛下!闖入您的寢宮是我的不對,但我已經受到了命運給我的懲罰。”
“感謝它,讓我終于可以下定決心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好好活上一次了!”
“赫萊斯...穆扎法爾...阿爾斯蘭...如果在另一個世界的你們知道我的選擇,也會理解我的,對嗎?”
在不斷的自問與自答中,希維爾的身影逐漸遠離了太陽之城,消失在了茫茫大漠中。
二十七歲的女人,她以為終于把握住了自己的命運。
但許多時候,命運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總是不懈的玩弄著惡作劇,
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