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嘎————”
幾只渡鴉扇動了幾下翅膀,從空中盤旋著落在了城頭的石墩上,鳥喙梳理了一下被雨打濕的羽毛,黝黑的眸子瞪著戰場下烏泱泱的人群,等待著覓食的機會。
雨霧蒙蒙,
艾歐尼亞士兵的心情就像此時被雨水打濕后貼在身上的衣甲一樣糟糕難受,
他們被諾克薩斯人一路追趕著聚集到普雷希典南城門下等待城門洞開。
可是他們的翹首等待與急聲呼喚,卻只等來了城頭上約納特的冷笑,
這個梟首小隊的領頭人一聲令下,一具具尸體被諾克薩斯人從城頭上推下,驚惶的艾歐尼亞人只見頭頂上個個黑影劃過,尖叫著閃躲,卻發現,落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具具摔成了肉泥的扭曲著猙獰的尸體。
勉強靠著他們身上穿著的染了泥水的破爛軍服辨認出那是艾歐尼亞的士兵,諾克薩斯人的舉動卻造成了更大的混亂————
艾歐尼亞人被那一張張混合著痛苦不甘的猙獰面容嚇到了,高空墜落的尸體在接觸地面的那一瞬間就被摔的四分五裂,鮮血混合著血沫四散飛濺,好似飛射的泥丸一般濺在了艾歐尼亞士兵的身上、臉上。
艾歐尼亞人的驚呼聲此起彼伏,而更加打擊他們的還在后面————約納特命人在城頭上升起了諾克薩斯繡著雙頭戰斧的黑色大旗。
“諾...諾克薩斯人!!”黑色的大旗,在雨中緩緩展開,不知是誰最先看到而后用絕望的聲音喊了出來,諾克薩斯的旗幟出現在了艾歐尼亞圣地的城頭,這無疑給了艾歐尼亞人心里防線上最殘忍的一擊。
城頭上的尤里安,抬手輕輕擦去了留在了下頜上的一道淺淺的血痕,抬手將最后一具尸體推下了城頭。
尸體劃過了一道弧線,在城下的艾歐尼亞人驚呼中,摔到了身處人群中的艾瑞莉婭與辛迪亞的面前,兩個女孩在見到一具染滿了鮮血,瞪大雙眼的臉龐時瞬間崩潰了 “是尼古拉斯大哥...”辛迪亞尖叫一聲,身子一軟倒在了艾瑞莉婭懷中痛哭起來“嗚——”
趕忙扶住她的艾瑞莉婭也覺得雙腿發軟,
半個小時前還與她們交談的活生生的人,現在卻沒有一絲生息的倒在自己的面前,那一雙猙獰的眼睛,似乎在控訴著諾克薩斯人的暴行。
“諾克薩斯人...!”艾瑞莉婭高昂起頭,目光穿過了空間,與最后收回視線的尤里安隔空相望,尤里安看到了她眼中深深的恨,而艾瑞莉婭卻只看到了冷漠與輕蔑。
“不可原諒!”人群中,艾瑞莉婭扶著辛迪亞緩緩蹲下了身子,探手從尼古拉斯的臉上拂過,闔上了那雙猙獰的眼睛。
一抹幽藍色的光芒自艾瑞莉婭的眼底若隱若現,收回手掌攤在面前,望著那殷紅的血跡,艾瑞莉婭咬緊的牙關深處擠出了幾個字 “絕對不可原諒!”
可是,憤怒又該如何改變戰爭的結局呢?
...
城頭上遙遙黑影是那般的醒目,即使是在這灰暗暗的天空下,依舊用冷冰冰的事實擊碎了艾歐尼亞人最后的期望。
斯維因的大纛緩緩的前進著,伴隨著軍隊后方吹響的連綿不絕的號角與鼓點,緩緩向著普雷希典城門前行,諾克薩斯冰冷的刀鋒已經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前面是一面絕壁,后面同樣是絕壁。
大纛走過千米的距離足足用了近兩刻鐘,
就在這短短的兩刻鐘里,又有上千人倒在了泥水混合的冰冷大地上,永遠的失去了呼吸,又有上千名諾克薩斯士兵的功勞簿上多了幾個數字,
沒有人在意,或許下一個就是自己。
整個艾歐尼亞自衛隊一萬多的士兵被死死的困在了普雷希典的城壁之下,他們抵抗著,卻被殘忍的殺戮,
而那些早早放棄抵抗的人,則是失魂落魄的任由滿目猙獰的諾克薩斯士兵挨個舉刀將他們的頭顱砍下,
整個艾歐尼亞軍中哀鴻遍野,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憤怒的咒罵,有人跪在地上祈禱著,祈求古老的圣靈能夠出現,祈禱著天啟者能夠像神話傳說一般出現,拯救他們于絕地之中。
可是他們的祈禱,卻換不來長存之殿尖頂沖天的光華。
有的人閉目等死,有的人卻忍受不了揮劍自殺。
眾多的殺戮換來了濃郁不化的血腥氣息,徘徊在戰場上,那強烈而濃厚的氣味,讓許多人忍不住的嘔吐,
而隨著嘔吐一起的,是流下的恐懼的淚水。
或許這么多人中,唯一還沒有放棄抵抗的,就是抵抗軍的那群人了。
扎潘與恩里科的命令讓戰斗在最前線的抵抗軍損失慘重,為了保護更多的人,就連無極派的劍客們也損失了十幾人。
那一批原本跟隨易一起下山的無極派劍客們,在幾個月的戰爭中陸續有人受傷,有人戰死,可是不論怎樣,都沒有這場戰爭中死去的人多。
可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有放棄,
十幾個無極劍客頂在最前面,后面是抵抗軍的戰士,周圍還圍著許多不愿坐以待斃自衛隊士兵,
他們是諾克薩斯重點進攻的對象,諾克薩斯人集結起來組成軍陣,用堅盾組成厚厚的盾墻抵在最前面,后面站著的,是持著長矛與勾鐮,再后面一排是持著手弩的士兵,
面對這樣的盾墻與矛林,抵抗軍戰士們活動范圍越來越小,
他們被諾克薩斯人分割出去,單獨圍在戰場的一隅,每時每刻都有抵抗軍的戰士中了弩箭倒下,又或是被長矛刺傷,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然后因為流干了血液在掙扎中死去,
可是活著的人,卻依舊沒有放棄抵抗,依舊死死的瞪著敵人,用沉重的快要抬不起來的手臂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揮砍、刺擊的動作。
抵抗軍不是沒想過反擊或是突圍,可是無極派劍客與抵抗軍的大名,早在幾個月前便已經被所有諾克薩斯人熟知,在諾克薩斯軍陣左右,就有數倍于他們的精銳戰士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