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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普雷希典議會

  今天的普雷希典城上空依舊是烏云片片,灰霧霧的天氣,好似下雨的前兆,卻一直到正午時分,也沒有落下哪怕一滴雨。

  “這樣的天氣,真是折磨人。”站在巨大的禮堂前,盧恩瞥了眼天空,默默的將目光看向禮堂前的廣場。

  這里位于普雷希典城的中心地帶,這片廣場圍繞在建筑群中,足足有千年的歷史。

  他見證了艾歐尼亞悠久的歷史,與尊貴的文化,一直到今天,它依舊是艾歐尼亞人大型集會的首選地。

  不過今天,它不是主角。

  主角是靠著它建造的禮堂。

  這處禮堂從外面看,好像一個由無數樹木的樹枝向上延伸攀搭而成的半包圍的“大鍋蓋”,雖沒什么特別的美感,可是它在艾歐尼亞卻有很特殊的位置。

  因為它是艾歐尼亞眾議院院所。

  而今天,在這里要召開一次規模龐大的關于艾歐尼亞人未來的會議。

  會議由所有艾歐尼亞議員共同發起,在下午二時正式開始。

  剛到中午,就有無數的艾歐尼亞人自發的聚集到了廣場上,而各個代表著艾歐尼亞權利巔峰的貴族世家家主也乘著馬車從各個方位來到廣場。

  廣場人聲鼎沸,不斷的有馬車停在禮堂前,一位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被人攙著從馬車上走下,面露笑容的向歡呼的艾歐尼亞群眾揮揮手,而后帶著幾名隨從眷屬走進禮堂。

  由于艾歐尼亞的獨特政治文化,選舉出的議院,每一個都是在艾歐尼亞內威望名聲遠播的人,也因此,人民的歡呼聲愈發的高昂,甚至那股喧天的熱鬧竟有沖破烏云的氣勢。

  盧恩和兩個師弟站在禮堂門外,望著不斷到來的馬車,以及從馬車上下來帶著微笑致意的老人,默默無聲。

  可是盧恩不說話,他的師弟卻忍不住有些氣憤的抱怨道:“這些人表面看著各個光鮮亮麗,可是誰知道他們背地里卻都是些欺世盜名蠅營狗茍之輩。”

  “易師兄和眾位師兄在前線浴血奮戰,他們寧愿看著我們流血,寧愿看著兩萬人每天白吃糧食,也不愿意愿意給抵抗軍哪怕一粒谷稻。”

  “就是,這次的議會也是的,一百多個議院,他們有親自上陣殺過哪怕一個諾克薩斯人么?只知道在這兒裝模作樣,卻連一個議員的席位也不愿意給易師兄。”另一個師弟也插口進來,滿腹的怨氣低聲抱怨。

  聽到兩個師弟一通抱怨,盧恩無奈的搖搖頭。這次的會議對艾歐尼亞人非常重要。

  自從上月戰爭再次爆發后,在易等人抵抗軍以及普蘭尼亞兄弟會的隱晦支持下,普雷希典城的態度有了些許的轉變,一連組建了兩支萬人兵團布防在普雷希典城西南方。

  雖然還沒有真正的下定與諾克薩斯人抵抗的決心,可是在易等人看來,這是一個很好的訊號,而這次的會議,普雷希典城更是對易等人的抵抗軍發出了邀請,

  邀請他們派人來全程參與會議。

  只是說是參與,可實際上卻不如說是旁聽。

  普雷希典依舊對不足千人的抵抗軍不甚在意,而那些議員中,也有很多人對來歷不明的易以及無極派抱有微詞。

  以至于易雖然在艾歐尼亞群眾中揚名,卻至今連一個最基本的席位也無法獲得。

  這也是抵抗軍眾人以及盧恩的兩個師弟不滿意的地方————在他們看來,依靠強大實力力阻萬軍的易以及抵抗軍絕對應該得到一個甚至更多的席位。

  可是易對這件事卻看得很開。

  他從無極村離開的初衷只是為了拯救更多的艾歐尼亞人而并非是為了權勢地位,無極派的宗旨也并非是留戀于人間浮華。

  所以在一眾抵抗軍軍官甚至就連他的師兄也不愿前來的時候,他便派了剛從普蘭尼亞回歸沒多久的盧恩前來參加會議。

  “只是...”只是來到會場很久,卻沒有人問候,也沒有人指引。只有一個士兵在詢問了他們之后,告訴他們非議會議院要等所有的議員統統入場就坐之后才能進入。

  于是他們三個就這樣孤零零的站在一旁,無人問津。

  這是什么?這不就是赤果果的無視么!

  這一點,就連從普蘭尼亞回歸后心態有了些許變化的盧恩也無法否認心中的委屈與憋悶。

  就在這時,原本歡呼的人群突然有了明顯的減弱。

  這片刻的低迷與剛剛的喧囂形成了詭異的反差,讓盧恩回過了神來,目光看向剛剛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一個老人。

  翠綠色的披風,考究的綢衣長袍,花白的披肩長發,蒼老的面容,見到這人,盧恩的眼神也不自覺的變幻了一下,

  而他的身旁,兩個師弟更是抑制不住的輕哼了一聲。

  尤利希·科希爾。科希爾家族的族長,普雷希典議院的副議長。

  這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可是讓群眾因此冷場的,卻是他的主張:

  與諾克薩斯談判,謀求和平。

  若是往前推一二月,科希爾族長一出場,或許會得到很多人的歡呼,這種歡呼甚至能壓過主張戰爭的議院派系。

  可是時代不同了。

  剛剛接觸戰爭的艾歐尼亞人,還秉持著古老的傳統,堅持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堅持萬物共生,

  即使是對入侵家鄉的諾克薩斯人,也有無數的人希望議會與諾克薩斯人談判,謀求和平的結束戰爭。

  那時候的科希爾族長可謂是風光無限,每一次召開廣場集會,都會引得無數民眾前來歡呼支持。

  可是,三個月的戰爭,讓艾歐尼亞人看清了諾克薩斯人殘暴的本質。

  欺凌,奸淫,屠戮村莊,燒殺擄掠。

  諾克薩斯人的暴行讓艾歐尼亞人膽寒。

  可是這份膽寒卻沒有將他們嚇倒。卻反而讓那份隱藏在血液中的向往和平自由的不屈覺醒,越來越多的艾歐尼亞人主張以血還血,以戰爭來結束戰爭。

  科希爾一系的主張逐漸的失去了地位,也因此,在今日尤利希科希爾出場的時候,會引起大規模的冷場,

  只有少數的人,對他的到來報以歡呼。

  面對這樣的狀況,科希爾面色平靜,眼神堅定,看不出一絲心里的波動,在兒子利拉德的攙扶下從馬車上走下,緩步朝禮堂走去,甚至還對人群揮了揮手。

  這揮手卻帶來了更大的冷場,盧恩三人都不自覺的咬緊了牙關。

  可是就在盧恩的目光無意間掃向科希爾身后的隨從時,身子突然一震,目光中流露了出不可思議之色。

  第三百七十四章自信與凝重(標題打重復了)

  “是他!?”

  一閃而過的身影隨著科希爾進入了禮堂的長甬道,那一瞬間閃過的側顏讓盧恩有些恍惚,

  “是他么?”

  那個讓自己刻骨銘心的人。

  可是下一瞬,盧恩卻陷入了猶豫中,

  那一抹側顏與那夜的他是那般的相像,那夜他的話仿佛再次浮現在了耳畔:

  “不打了。”

  那帶著輕松隨意的態度,那自信的眼神,曾經數度讓盧恩夜不能眠。

  可是這一刻,他卻突然有些不能確認。

  “師兄,是他,是那個尤利希科希爾,就是他一直阻撓著艾歐尼亞對諾克薩斯發起抵抗。”盧恩身旁,他的師弟咬著牙關唾了一口湊近壓低了聲音說道。

  而他的旁邊,另一個師弟也用仇視的目光看著他。

  就是因為他的主張,就是因為他和他的派系的作祟,讓抵抗軍每日都有流血犧牲,就連跟他們一起從巴魯鄂來到納沃利的無極派師兄弟,也有五人命喪戰場。

  可是兩個師弟低聲的“討伐”卻沒能得到盧恩的回應,不由得有些奇怪的抬頭看向盧恩出神的側臉,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師兄?”

  盧恩被師弟從出神中拉回,卻沒像師弟想的那般回應他的話,反而略一用力掙脫了他的牽扯,向禮堂大門走去。

  沒走兩步就被護衛在門口的艾歐尼亞衛隊攔住。

  他們知道盧恩,也知道他是代表抵抗軍前來的,所以對盧恩也沒有動粗,只是伸手攔住了他的肩膀,而后低聲的勸阻:“您不能現在進去。”

  被攔住的盧恩依舊探著頭望著已經走入甬道深處的背影,目光搜尋著,卻沒有再看見他的影蹤,被趕了上來的兩個師弟一邊道著歉一邊拉了回去。

  “師兄,你怎么了?”

  “怎么了?”漫長的甬道深處,科希爾一行人靜靜的向前走,而在他身后,一個隨從打扮的人卻突然低聲問一旁的隨從。

  眾人的腳步有了微微的停滯,幾人齊齊轉頭看了過來。

  “沒事,看到了一個...‘熟人’,呵呵...”被眾人注視的人緩緩轉過頭,一抹光線透過甬道頂棚樹枝間的縫隙投射到他的臉上,露出了連兜帽下的面容————

  尤里安。

  詢問他的人凝視著他的雙瞳數秒,輕聲問道:“被發現了?”

  “不會影響到...的。”尤里安扯了扯兜帽,擋住了投射到面龐的光線,平靜的給出回答。

  “最好這樣。”那人...或者說約納特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邁步向前。

  自從昨夜,尤里安展露出了自身的實力之后,約納特便不再只是簡單的將他當成一個精英士兵來對待,

  實力為王,這是諾克薩斯的法則,也是軍隊所有人信奉的信條。

  當你有了足夠的實力,就該獲得相對應的待遇。

  所以當他得到了尤里安確切的答復時,對于剛剛的小插曲,也就拋諸腦后了。

  畢竟,今天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

  等待他們的,會是一場榮耀與死亡的戰爭。

  科希爾一行有十幾人,除去科希爾與他的兒子利拉德以及兩個科希爾家族的侍從外,其余的隨從包括約納特在內共十二人,

  這十二人皆是由梟首小隊士兵喬裝打扮的,

  目的就是為了在這次的普雷希典議院會議上,執行“梟首”。

  這十二人,有來自他的赤刃部隊的手下,有斯維因入侵軍兵團的精英士兵,有薩瑪利的紅刀刀客,還有像尤里安這種特殊部隊的成員。

  但是無一例外,每一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只是這十二人,約納特就有十足的自信,在普雷希典城“大鬧天宮”。

  當然,梟首計劃總共有三十七人,沒來的二十五人,也不會閑在原地等待,他們化整為零,融入了艾歐尼亞,會在關鍵的時候出現,給予艾歐尼亞人“致命”一擊。

  ...

  “師兄,師兄?”一連喚了幾聲,盧恩才被滿臉疑惑的師弟從出神中喚醒。

  可是就在這短短的片刻,他的臉上已經寫滿了凝重,眼中滿是驚疑與不確定。

  “師兄?”師弟眼睜睜的看著盧恩劇變的臉色,以及有些失魂一般的身形,抬手扶住了盧恩的胳膊,卻被他擺了擺手掙脫。

  “我沒事。”盧恩輕輕搖了搖頭,掙脫了攙扶,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大門,牙齒緊緊的咬著,臉上陰晴不定滿是復雜,

  突然,他一把扯住了兩個師弟,在他們愣神的功夫中拽著他們扭頭轉了個角落,找了個人少的地方。

  “聽著,奧肯,約納。”盧恩探手按住兩人的肩膀,在兩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嚴肅而鄭重的說道:“我剛剛好像看到了諾克薩斯人的蹤影!”

  “什么!?”聽到盧恩的話,兩個師弟差點要叫了出聲,卻被盧恩目光制止了。

  在兩人驚愕的目光中,盧恩臉上閃過一抹猶豫,不過半晌后化作了堅定:“我雖然沒有看到他的正臉,而且他的氣勢與氣息都有了變化,不過我還是確定,他就是諾克薩斯人。”

  “師兄你確定么?”奧肯在最初的驚疑后,立刻左右張望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問道:“這里可是普雷希典,是議院禮堂啊!”

  “我確定。”盧恩咬著牙點了點頭,“我永遠不會忘記他,那個人,那一劍...!”

  盧恩的眼神變得凝重與猙獰,兩個師弟都被這種眼神微微嚇住了,互望了一眼,沒有說話。

  “諾克薩斯人出現,必然帶著陰謀。我恐怕,他們要對普雷希典動手了!”

  盧恩的話再度讓兩個師弟無語,不過出于對自家師兄的信任,奧肯立刻就開口道:“那我們現在就應該去揭穿他們,然后將他們抓捕。”

  “是啊!不管有什么陰謀,只要趕在他們開始行動前將他們抓住就好。”約納附和道。

  “不,沒那么簡單。”盧恩搖了搖頭,“諾克薩斯人能出現在普雷希典城,就說明城里已經有人與他們暗中勾結,即使現在戳穿也不過是讓他們的計劃早點發動而已。”

  “那怎么辦?”盧恩信誓旦旦的語氣讓兩個師弟有些無措。

  盧恩沉吟了半晌,開口道:“你們,現在就離開普雷希典。”

  “回營地,將這事告訴易。”

  “現在,可能只有他才能挽救普雷希典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戰爭,戰爭!

  禮堂隔絕了外面的聲音,走在石路上,只能聽見安靜的腳步的回音。

  可是隨著甬道走到盡頭,喧囂的聲音再次響起,可是當尤里安一行走進禮堂時,喧鬧聲卻再度有了瞬間的停滯。

  百位議員,連同他們隨行的仆從,數百雙目光齊齊看向禮堂入口處的一行人,目光神色各異。

  友善的,不屑的,厭惡的,仇視的。

  僅僅一瞬間,尤里安便將百般眼神盡收于眼底,嘴角的弧度一閃而逝。

  可是位于目光中心尤利希科希爾,卻對這樣的目光早已經習以為常,平靜的帶著尤里安一行來到副議長的位置上。

  一直到科希爾落座,安靜的禮堂才逐漸恢復了議論與喧囂聲,只是聲音比起剛剛,已經減弱了許多,可是尤里安依舊能感受到無數有意無意看來的目光,以及私下里壓低的竊竊私語————

  “科希爾族長今天還敢來開議會?也不知道進門時有沒有被丟雞蛋。”

  “時代不同了,放兩月前,你還記得他那趾高氣昂的樣子么?可是現在...”

  “人家是副議長嘛,至少這份‘厚臉皮’的功夫我是學不來的,我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宣揚和諾克薩斯人和平結束戰爭。”

  “看著吧,也許這次會議就有人會對他的副議長身份提出彈劾了。”

  “哈,科希爾家族要完蛋了。”

  “呵呵...說不定人家已經想好退路了呢?”

  竊竊私語好似蚊子一般縈繞在耳畔,不過雖說是竊竊私語,可是有些與科希爾家族不對付的人左右交談時,卻有意無意的沖著這邊,聲音也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似乎故意讓科希爾聽見似的。

  坐在科希爾旁的利拉德的臉色就已經陰沉到快要滴水了。

  可是科希爾卻依舊是一副風輕云淡的平靜模樣,這份養氣功夫讓尤里安都不得不高看他兩眼。

  不過也只是兩眼而已。

  禮堂喧鬧的議員,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堆腦袋架在肩膀上的尸體白骨而已,只待計劃開始,便挨個去取。

  扯了扯兜帽,尤里安將注意力放到了禮堂的其他人身上。

  通過精細的感知力配合著眼力判斷著其他人的實力。

  “這個...聽說曾經是艾歐尼亞的劍豪?這種實力,還拿的動刀么?”

  “這個人...有點實力,不過也只是‘有點’而已。”

  “這個人,咦,氣質看起來有點不凡,不過實力差點。”

  尤里安目光快速的掃過,挨個在心中給出評價,不過輪過一圈后,他便沒了興趣。

  雖然說這里的議員們,都是各個家族的族長,是艾歐尼亞的大權貴,曾經也是威名赫赫的劍豪或者武士。

  可是,或許是承平多年的緣故,許多人的實力已經大幅度銳減到難登臺面的程度,即使是作為護衛的侍從仆役,水平也遠不及尤里安,這種水平一旦動起手來,

  如殺雞宰牛爾!

  隨著議院和隨從不斷的進入,禮堂空缺的座位在不斷的減少,而就在這時,尤里安敏銳的察覺到了一束看向自己的目光,隨即轉頭望了過去,看到目光的主人,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是那個無極派的人。

  盧恩在支走了兩個師弟后,便在禮堂外焦急的等待,一直到最后一個議員下了馬車走進禮堂,他才被大門侍衛允許進入。

  急匆匆的穿過禮堂的甬道,一進門,目光便迫不及待的左右尋找了起來。

  并且很快鎖定到了尤里安的身上,而這時,尤里安也轉了過來。

  四目相對,盧恩面色復雜的看著兜帽下尤里安嘴角不加掩飾的笑意,帶著輕蔑與自信。嘴唇嚅動了下,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甚至有一瞬間他想要大喊著將尤里安的身份曝光。

  可是最終,他先一步偏開了視線,在禮堂侍從的引導下坐到了靠近門口的作為上,什么也沒有說出。

  禮堂的議論聲在不斷的減小,當議院的議長,一個顫巍的百歲老人在侍從的攙扶下走進禮堂時,

  在座的所有人都自覺的站起了身,議論聲消失,無數雙眼睛向這個老人行了注目禮。

  老人在攙扶下走到了禮堂深處,屬于自己的議長座位上,混沌的眼睛瞥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的科希爾后轉頭看向禮堂內眾人,緩緩落座。

  “諸位就坐如次。”

  隨著他蒼老的聲音在禮堂內響起,禮堂內眾人也紛紛落座。

  禮堂外,普雷希典城的人民圍在禮堂外議論著,等待著結果。普雷希典城西南,還能遠遠的聽見戰場上士兵的吶喊聲,禮堂內大門緩緩關閉,隔絕了所有的雜音,一片寂靜無聲。

  而隨著禮堂外,衛兵吹響了號角,所有人都知道,

  這場關乎艾歐尼亞人命運抉擇的會議正式開始了。

  “諸卿,以及諸位議員,今日擬討論面對諾克薩斯發起了不義戰爭,艾歐尼亞該如何選擇,”

  “戰爭or和平?”

  “先請英拉姆議員發言。”

  隨著一個約莫五旬的男人起身,尤里安的腦中浮現了他的資料。

  英拉姆,主張戰爭對抗諾克薩斯的急先鋒,英拉姆家族的族長,家族至今有三百余年的歷史,有一門家傳的獨有劍術。

  是科希爾一系的對立方,絕對的死敵。

  也是在他的號召下,越來越多的人脫離了科希爾的派系,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加入戰爭。

  英拉姆從座位上起身,禮堂內眾人熱烈的鼓掌,用熱切的目光望著他,這種態度,與面對科希爾時一眼便能看出差距來。

  英拉姆站起身,顧盼四周,在眾人的鼓掌歡呼中微微躬身,在起身時滿含深意的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科希爾,然后緩緩拿起了一份卷好的羊皮紙攤在面前。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開始陳述時,他卻出人意料的將羊皮紙重新卷好放回了桌上,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緩緩的揚起了手臂,舉向半空,頭顱高高昂起,突然,開口大聲喊道:

  “戰爭!”

  一聲“戰爭!”在禮堂內回蕩,在特殊的回音魔法下,久久不散,而英拉姆高舉的手臂,與堅定的面容,在一瞬間便感染了在場的人,

  突然,無數板凳挪動的聲音響起,有超過四分之三的人從座位上站起,高高舉起了手臂,齊刷刷的好似樹林一般,緊接著,響亮到震耳欲聾的聲音在禮堂內回蕩,映出的,是無數人激動到漲紅的臉龐:

  “戰爭!”

  “戰爭!”

  “戰爭!”

  “...”

  在這樣的吶喊聲中,仍然坐在座位上的科希爾一派的人好像狂風巨浪中的小舟一般,不安的挪動著身子,面如死灰。

  即使是科希爾,臉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垂下眼簾,將眼中的陰鶩怨毒隱藏。

  英拉姆的這一手突然行為,真的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第三百七十六章選擇  “戰爭!”

  “戰爭!”

  齊聲的呼喊在禮堂內部久久回蕩,那喧天的氣勢好像要將天頂掀翻一般。

  在這樣的場景下,很少有人能泰然自處,即使是年老的議長,那皺紋堆集的眼眶也努力的睜大了些。

  在這樣的呼聲中,英拉姆手臂向下,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而隨著他的動作,禮堂內剛剛高喊不斷的議員一瞬間齊刷刷的停下了呼喊。

  整個禮堂瞬間由動至靜,那巨大的反差讓更多的人臉色激動的漲紅,伴著禮堂內部回蕩久久不散的“戰爭。”

  即使他們都是經歷過風浪的人,即使他們都是身份地位高貴的艾歐尼亞貴族,在這種時候也統統將一切拋棄的干干凈凈。

  因為,這就是艾歐尼亞人心所向,

  握住這種力量的人,就是艾歐尼亞的主宰者!

  伴隨著呼聲的余韻,英拉姆志得意滿的瞥了眼面色陰沉的科希爾一系成員,那灰敗的臉色更是讓英拉姆心中自得,

  這就是人心的力量,對抗人心,必然會失敗。

  帶著這樣的感慨,英拉姆重新坐到座位上。

  而他落座后,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了面色陰沉的科希爾,等待他的發言。

  許多人都想知道,面對這樣的情景,這個自開展以來便一直呼吁要與諾克薩斯和平結束戰爭的副議長,該如何挽回頹勢。

  所以當科希爾站起身時,各種目光全部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而目光中的各種不懷好意甚至不加掩飾。

  人們都想看到科希爾狼狽的模樣,英拉姆的出格舉動,制造了一場議院中的“狂歡”,而這份狂歡如果加上另一方失意的表情,才能稱得上完美。

  也只有這種完美,才配的上此時場中人心中那難以平息的躁動。

  當科希爾開口時,所有人自覺的屏住了呼吸,望著科希爾陰沉臉色下的掙扎與顫抖,最終緩緩化為了平靜:

  “我還是堅持...要與諾克薩斯人進行談判,和平的解決戰爭,為此我...”

  “喔!!!”科希爾話沒說完,全場的歡呼聲卻先一步響徹了整個禮堂,巨大的呼聲將科希爾的聲音徹底掩蓋,

  可是這歡呼卻并非是給予科希爾的,

  這一刻,連科希爾也無法掩飾臉上的失意時,這場會議的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歡呼,是一場勝利,是對科希爾的嘲笑,是對選擇戰爭的激動,是艾歐尼亞人沉寂了一千年后,流淌在血液中對自由和諧生活的向往,是對諾克薩斯人的反抗,是在場所有起立挺直了腰桿的人的意志的聚集。

  可是就在這歡呼聲中,卻有一個不和諧的“雜音”。

  “呵!”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狂浪的笑聲在禮堂內響起,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禮堂內數百人的歡呼聲也難以將其掩蓋,

  這時候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這肆意不加掩飾的笑聲,齊齊將目光看去,帶著惱怒與不滿,

  他們想要看看,是誰在這種時候做出這樣不和諧的動作。

  只是尋著聲源看向科希爾身后時,眾人卻是齊齊一愣。

“你是誰?為何無故大笑擾亂議會會場!?”立刻就有貴族跳起來大聲的指責了起來,順便將矛頭轉向了科希爾  “科希爾族長,這人是你的隨從吧?你連自家的隨從都管教不好,還如何談論家國之事,我若是你就應該立刻遞交辭呈,回家從此不再露面!”

  那個貴族的聲音中帶著滿滿的惡意,洋洋得意的看著滿臉復雜的科希爾,在他看來,他的這番話說的簡直是完美,

  既表露了自己的不滿,又借機諷刺了一下科希爾,甚至還在眾人面前表明了一番自己的立場,

  可是誰會知道,這人一個月前還是科希爾的堅實擁躉?

  科希爾瞥了一眼那人,無心理會,垂著頭,一言不發,撐在桌面的手掌緩緩握成了拳頭。

  就在這時,發出大笑的約納特終于止住了笑聲,迎著所有人的目光臉上滿是輕蔑,瞥了一眼垂頭不語的科希爾,約納特陰惻惻的聲音響起:“科希爾族長,現在你還沒有下定決心嗎?”

  “這些人可是要至你于死地呢!?”

  約納特陰惻的聲音讓在場眾人不由得皺眉,而有更多的人卻是察覺到了不對,而坐在靠近大門位置的盧恩更是不住的輕聲呢喃著:

  “來了...來了!”

  這人是誰?

  這是在場許多人此時心中的疑問,一個仆役打扮的人,卻用這種語氣態度對自家的族長說話,這一幕著實很奇怪,

  有更多的人察覺到了不對,有心思機敏的人已經不動聲色的向后退到了侍從的身邊。

  而在約納特的質問下,科希爾那爬著皺紋的臉上陰晴變幻了許久,終于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這一刻臉上的猶豫全部化作了堅毅與決絕:

  “你說的沒錯,這種時候,已經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候了。”緩緩抬起頭,科希爾迎著無數雙眼睛的注視,高昂著頭,目光直視著坐在對面臉色不明的英拉姆,輕笑了一聲,開口道:

  “千年以來,艾歐尼亞一直沿襲著古老的傳統,尊敬自然,崇尚和諧,祭拜先祖圣靈,而現在,竟然有一些人,妄圖將這種傳統打破?呵呵...”

  科希爾的話語擲地有聲,那聲嘲笑,更是帶著諷刺與心酸,

  只是一個月,他從受人敬仰追捧的副議長,大權貴,變成了一個受人蔑視嘲諷的“衰落貴族”,

  若非親身感受,沒人會明白,這種從天空墜落到沼澤坑底的感覺。

  可是他也并非是叛徒,他的初衷也不過是為了維護艾歐尼亞的傳統。

  可是沒人理解。

  支持他的人越來越少,走在大街小巷,聽到的更多的也是艾歐尼亞民眾不滿的低語。

  這樣的日子他受夠了!

  “艾歐尼亞需要改變,可是卻不是這樣赤果果的顛覆。”

  “從和平,到戰爭。說起來只不過是一句話的轉變,可是這一句話中卻有多少人葬身在血與火中,又有多少人失去家園流離失所?”

  “所以,為了這片土地,”

  “我只有一個選擇。”

  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科希爾的臉上寫滿了認真,甚至隱約能看到一種奉獻犧牲的圣潔感覺。

  “人民會如何評價我,后人會如何看待我?我不知道,也無法去理會,”

  “我不能容忍艾歐尼亞落入這些企圖顛覆他的‘叛徒’手中。”

  “約納特將軍,我需要你的幫助。”

  這一刻,命運之論在緩緩轉動,

  遠處的長存之殿中,隱約傳來了鐘鳴與嘆息。

第三百七十七章戰斗爆發  將軍?什么將軍?艾歐尼亞的將軍哪有...

  “你是諾克薩斯人!”突然,坐在對面的英拉姆眉間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猛地站起身指著約納特叫道。

  英拉姆的話在一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人被他的話驚得坐不住身子從座位上站起,有人站起身退到了侍從身后吵嚷著,更有人按捺不住瞬間的驚慌,叫喊了起來:

  “衛兵,衛兵!”

  禮堂內瞬間亂了起來,而約納特就靜靜站在科希爾身旁,饒有興致的看著。

  可是驚慌失措的議員沒等來士兵————

  “轟——”禮堂緊閉的大門猛地被撞開,巨大的聲響瞬間吸引了無數人,可是更吸引他們的,是隨著大門一起倒飛著摔進禮堂的士兵。

  “啊!”躺倒在地的士兵痛苦的呻吟著,而緩緩出現在大門前的,持著刀劍的身影更是讓許多人忍不住的咽了咽唾沫。

  真的是諾克薩斯人!

  禮堂門前為首的諾克薩斯士兵望向了約納特,約納特回以點頭。轉過頭來緩緩看向一旁的科希爾道:“你做了個明智的選擇,科希爾族長。”

  “明天過后,你就是艾歐尼亞的唯一大統領了。”拍了拍科希爾的肩膀,約納特的話讓他心神一陣恍惚。

  大...大統領...

  只是一瞬間,權力的誘惑讓他冷靜了下來,迎著無數雙或驚恐或憤怒的眼睛,科希爾咬牙道:“這里一個不留!”

  “如你所愿。”約納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科希爾的話引起了禮堂內的騷動,他們還未從科希爾勾結諾克薩斯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心中還在對科希爾瘋狂的咒罵與控訴,可是轉頭科希爾的話語卻讓他們頭頂好似被潑了一盆冷水,迅速的降溫。

  “他們人少,艾歐尼亞,團結起來!”就在這時,英拉姆大喊了一聲,

  這一聲也引起了許多人的蠢蠢欲動。

  確實,在場的議員連同隨從侍衛統共有幾百人,可是科希爾一方卻只有十幾個人,這樣差距的數量對比給了許多人勇氣,

  他們中的很多人曾經也是名揚艾歐尼亞的劍客武士,雖然因為年歲以及和平的環境使得技藝生疏了,可是拿起刀劍,依舊是一個合格的戰士。

  “哈哈。”面對無數人抽出的明晃晃的刀劍,科希爾的臉色一變再變,可是一旁的約納特卻大笑了起來:

  “羔羊在惡狼真正咬破它的喉嚨之前也總是要掙扎一番的,所有人聽令,封鎖所有出入口,盡快解決他們,一個不留!”

  “是!”

  隨著約納特的話音落下,禮堂中的混戰瞬間爆發了。

  約納特早在進入禮堂前就有了規劃,除了分散到普雷希典城的幾個有特殊命令的士兵外,還有幾名小隊成員被留在了廣場上,

  當禮堂內的戰斗爆發之后,立刻就會在廣場人群中制造騷亂,而后,另一批被分出的人手會沖擊禮堂周邊的守衛,

  而禮堂門口出現了他們的身影,就證明這座禮堂已經被他們徹底的控制了。

  現在禮堂內的人,就是牢籠中待宰的羔羊,只要將他們解決,整個普雷希典城就會陷入混亂,

  到時候科希爾只要借助自身的權力,登高一呼,打開城門迎接諾克薩斯兵團的到來,艾歐尼亞戰爭就會步入一個新的軌道,

  成為帝國治下的新的行省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約納特話音剛落,身旁的尤里安就一個箭步踩著議會的長桌沖了出去,身影好似電光一般,直直沖向了對面,目標就是科希爾最大的敵人————英拉姆。

  早在剛剛尤里安就看他不爽了,那趾高氣昂的態度,輕蔑掃視自己的目光,讓尤里安感覺到了“羔羊對惡龍的侮辱”。

  于是在戰斗爆發的瞬間便沖了過去。

  可是英拉姆也不是蠢蛋,

  作為艾歐尼亞的權貴家族的族長,他早在剛剛喊完話后就不動聲色的向后退入了護衛的保護中,

  隔著一排侍衛,他的心里安穩了許多,眼神越過空間落到約納特深深,英拉姆心中恨恨,

  原本他就要打倒他議院中的最大敵人,觸及那唾手可得的至高權柄了,老議長年齡大了,經受不住戰爭的勞累,若是他成功,那么極大可能會徹底的掌控整個議會,到時候再將戰爭打勝,

  他可能就會是艾歐尼亞新政府的第一個統治者,就像海對面的諾克薩斯那般,成為王座上的大統領,或者是世襲的國王都未嘗不可。

  可是就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卻突然殺出了一伙諾克薩斯人,攪壞了他的計劃,現在就連他尊貴的生命也要遭受到威脅。

  一想到這,他就恨的牙癢癢的。

  可是他也不是傻子,傻子也不會在議會中得到數百人的齊聲呼喊,這種時候,他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

  若是生命沒了,那還談什么至高權柄,談什么國王統領?

  可是他沒料想到的是,有一個人早早的就盯上了他,而起因只是因為他無意間的一個輕蔑的眼神。

  “颯——”疾如流星,快若流星。

  飛撲的尤里安好似蒼鷹捕獵一般,張開了臂膀,一瞬間靈風出鞘,縈繞在劍刃上的風讓他的身影再度快了數分,

  在眾人的眼中,眼前只覺得閃過一抹殘影,而后便見英拉姆痛叫著狼狽的一個翻滾,一條斷臂打著旋兒砸到了地上。

  “嘔——”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那殘忍的一幕瞬間讓禮堂內幾位不善武功的貴族干嘔了起來,可是眼下的戰斗已經全面開啟,他們也沒時間去處理華貴綢衣上沾染的穢物了。

  梟首小隊的成員實力展現的瞬間,整個禮堂內瞬間血液飛濺,

  那些一刻鐘前還風度翩翩的議員們,此刻卻驚慌著叫嚷著,狼狽的躲避著,尋找著桌椅板凳。

  當然了,并不是所有議員都是如此。

  還有大半的議員在一瞬間拔出了腰間的佩劍,配合著侍從護衛,鼓動了體內久未奔涌的血液,提起了勇氣,沖向了諾克薩斯人。

  混亂,叫喊,猙獰,流血,禮堂內亂象一片,

  而就在這混亂中,一個聲音竄入了尤里安的耳中:

  “留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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