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就是我這些年的事兒。”
上城區,不朽堡壘,靠近城門的一處小酒館,臨近夜晚依舊人聲鼎沸,觥籌交錯,喧聲不絕。
這是上城區獨有的景像。而在下城區,是不論如何也見不到的。
到了晚上,諾克薩斯帝都的下城區危機四伏,孤身一人走在路上,若是沒有點斤兩,恐怕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可是上城區就好了很多。
能有錢有實力住在上城區的,或多或少都有些能力。或是有足夠多的錢,或是祖上為帝國流血犧牲。
而進了不朽堡壘城墻的范圍,則又有些變化。
這里住著的,最低的也是功勛之后,能在這里開一個小酒館,背后的人拉出來也是某某貴族后裔。
所以盡管喧鬧,但是也只是喧鬧而已。
就在二樓靠里的一個小隔間,一男一女相對而坐,尤里安隨意的坐在椅子上,面帶微笑的講述著離家這些年來經歷的事兒。
而他對面,銳雯正襟危坐,望著尤里安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欣喜,嘴角不自覺揚起的弧度,讓尤里安怦然心動。
現在的他,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面貌,比起阿薩斯米力西爾的英武而言,尤里安多了一分柔和,可是內里自信氣質襯托下,他比起阿薩斯來也絲毫不遜色。
“沒想到...僅僅只過去了幾年,你就...你就...”聽完尤里安的講述,銳雯美目閃爍著明亮的光彩,上下打量著尤里安,略微有些唏噓感嘆。
尤里安的實力如何,白天的時候她親自體會過,極快的速度,精準的攻擊,即使是銳雯親自出手想要結束戰斗也勝負難料。
要知道,在離開家前,尤里安還是一瓶不滿半瓶晃蕩的程度呀!
這讓銳雯也不禁思考了起來,是不是當初他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當然了,面對尤里安,銳雯自然不會將心中的想法說出,這樣不是給了他一個“翹鼻子”的借口么!
當實力不足以“欺負”尤里安時,她能靠的只有這么多年以來身為“姐姐”的威嚴了。
“銳雯你也是啊!我原本以為自己的進步已經很大了,還想要給你個驚喜呢,哪知道今天一交手才發現,你竟然也突破了那層‘障’。”
聽著尤里安似恭維似真心的話,銳雯淺淺一笑,撩了撩白發。若是對比其他人,銳雯自然有驕傲的心思,可是對面坐著的是誰?是她打小一起生活了十二年的青梅竹馬,這樣一來,似乎是自己這些年有所懈怠了呢!
看著銳雯一頭白發微微搖擺,尤里安眼底閃過一絲熱切,這就是銳雯,他心中的“姐姐”。
“哦對了,這把劍是怎么回事,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沒見到呢!”尤里安轉了個話題,問起了立在銳雯身旁足足有一人多高的闊劍。
他對這柄能釋放“魔法”的武器可是十分的好奇,要知道上一次親身體會到這種魔法武器還是和卡特琳娜逃亡時暫時借用的“巫妖之禍”呢!
“這個?”銳雯微微瞥了一眼身旁鑲嵌滿符文的墨綠色大劍,微微一笑握住劍柄將它橫著放到了桌面上,
借著頭頂的燈光,尤里安仔細的從劍尖一路看到劍柄,在劍刃上的符文處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真是把好武器。”
“這是達克威爾大統領閣下半個月前不久親自授予的,用以表彰德瑪西亞任務的出色完成。”
尤里安輕輕“哦”了一聲,對于什么任務兩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礙于制度都沒有詳說。
“說起來,為這柄劍附加魔法的人,還是一個你我都熟悉的人呢!”銳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
“哦?”尤里安有些疑惑,他和銳雯都熟悉的人,還要是會魔法的,會是誰呢...?
尤里安在腦中絞盡腦汁,銳雯就坐在對面撐著腦袋微笑的等待。
可是好一會兒都沒見他說出那個名字,銳雯只得嬌嗔一聲,輕輕在尤里安的額頭點了點道:“真笨,都說的這么明白了,你還沒有想起來嘛!”
軟軟的指頭點在額頭上,讓尤里安微微一愣,那種感覺讓他一下子回憶起了從前的時光,不禁出了神。有些隨意的說道:“誰呀?”
“蒼白女士。”銳雯無奈的撇了撇嘴角,還是說了出來。
“什么?”尤里安微微一愣,似乎沒聽清似的問了句。
“是蒼白女士啦!”銳雯微微一笑,低頭拿起桌上的闊劍,隨意的晃了晃,大劍好似沒有重量一般在空中搖擺,帶起了一股清涼的風,也讓尤里安徹底清醒了過來。
“是她?她不是...”話說了一半,尤里安突然住了口。是她的話,那那個和我一起回不朽堡壘的人又是誰?
“就是她啦!”提及這個名字,銳雯表情微微有些鄭重,一雙美眸明閃閃的,帶著些許崇敬:“她為這把武器附加風魔法,還讓它變得十分輕巧,不然以我的力量,想要熟練的揮動它也是很艱難的。”
“哦...”心中想著事兒,尤里安微微有些心不在焉。放下武器,銳雯見他這般模樣,便好似又想起來而來什么似的,手指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腦門上,臉上帶著些許怨念的道:“說起來,那年你不聲不響的離家出走,第二天還是蒼白女士為你辯說的呢,你們是不是...”
“沒有!沒有。”額頭上的觸感讓尤里安清醒了過來,看著銳雯眼中的神色,尤里安打了個激靈急忙叫道。
“真的?”疑惑的看著尤里安,銳雯的眼中帶著一絲審視。這是她曾經常用的手段,每次一用出,尤里安都會承受不住直接坦白。
可是經過不少風浪的尤里安早已經成長了許多,臉不紅心不跳的點頭道:“真的!”
經過一番打岔,兩人也似乎找到了些曾經的感覺,一絲隔閡也在不經意間消失掉,銳雯也沒有過多深究,不過這個話題一出,她也不自覺的想到了尤里安離家出走的事情,兩條眉毛不自覺的蹙了起來,望向尤里安的目光也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危險。
看著這副表情,尤里安眼皮一跳,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身子就要后仰。
可是銳雯早就有所預料,又怎會讓他輕易脫身,身子快速的站起,一只手撐在桌面上,而另一只手則是越過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準確的落在了尤里安的耳朵上,甚至為了保證成功,尤里安還感覺到了隱約活躍的魔法元素。
“哎呦——!”耳朵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尤里安還沒來得及回味,下一秒,就感覺耳朵扭了個弧度,一股痛感襲來,他不自覺的叫了起來。
想要掙扎,可是當他的雙眼對上銳雯的雙眸時,兩個人都愣了愣。
緊接著尤里安整個人松懈了下來,卸下了抵抗,甚至嘴角都在這一瞬間不自覺的揚起。
而另一邊,銳雯看著那英氣十足的臉龐,眼神恍惚好似回到了六年前一般。
時間定格,這一瞬間的熟悉感覺讓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回憶起了從前的時光。
許久,銳雯眼神柔和了下來,揪住耳朵的手也不自覺的失去了力道,從尤里安的耳朵一路滑到了額頭上。
隨后,尤里安便感覺一只溫柔的手穿過了他的發梢,在頭頂輕輕撫動著,心中不由得一軟。
四目相對,兩個人就在這喧鬧的酒館中四目相對,靜寂無聲。
許久,一聲輕輕的問候響起:
“尤里安...”
“歡迎回來!”
第二百六十章貴族‘叛徒’斯維因 “呼——”
“咔嗒。”
輕輕的關門聲,掩住了厚實的大門,將光線阻隔在了門外,也將空氣中略顯刺鼻的氣味隔絕。微弱的風引動燭火跳躍,映照在尤里安的瞳孔之中。
尤里安身子挺得筆直,站在桌子的后面,而他的對面,杜克卡奧將軍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雙手輕輕拈著紙頁,微微低著頭,目光落在桌上的報告中。
屋內十分的安靜,靜的仿佛掉根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唯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與翻動紙張的“嘩啦”聲響起。
報告不是很厚,總共也就十幾頁的樣子,杜克卡奧很快就能翻完,可是這并非是重點。
翻完報告之后,杜克卡奧沉默了一下,拿起報告下方壓著的一本由散頁裝訂好的小書冊,目光在書頁上黑色的一行字體上停留——
禁魔石的原理和應用方法 摩挲著封頁,紙張上帶著一絲光滑與溫熱,杜克卡奧輕輕翻開封頁,目光露出一絲凝重。
尤里安目光望著專注的杜克卡奧,可是雙眼卻在微微出神。
這已經是回到不朽堡壘的第三天了。
那夜相聚后,尤里安便隨著銳雯回到了她在不朽堡壘的家。靠近城墻的屋子顯得有些光線不足,可是大小兩居室,卻正好足夠兩人,
“以后這也是你的家了。”尤里安還記得銳雯站在屋子的中央,面露微笑輕聲開口的模樣,簡單的一句話,一個“家”字,卻讓尤里安幾欲落淚。
并不大,而且看起來也有些單調,除了簡單的生活用品外,大部分都是修煉用的器具,亦或是藥品繃帶。
可是在尤里安看來,卻是比黎明城堡的宮殿還要美。
這就是“家”么?
曾經...尤里安不懂,拼命的想要逃離,可是在外漂泊了快六個年頭,遇過危險,也品嘗過富貴,現在回到親近的人身邊,他才真的感覺到,內心的安寧。
這是一種無以言語的溫暖,這種溫暖讓他急切的走進屋子里,來掩飾掉眼中的晶瑩。
感謝擁有的一切,感謝這是真的。
脫掉鞋襪,脫掉衣衫,當尤里安裹在厚實的棉被中,他滿足的笑了。
閉上雙眸,他的心中有個小小的愿望:
“若是銳雯也能一直陪在我身邊,那就更好了。”
進入夢鄉,一夜無話。
第二天,尤里安起了個大早,卻沒有急于去軍部,向杜克卡奧將軍匯報德瑪西亞之行的情況,即使那天將他從審訊室中拯救的,是銳雯,以及拿著杜克卡奧將軍親筆書寫加蓋了印章的令書。
對此,尤里安微微有些驚訝,銳雯是怎樣聯系上杜克卡奧和泰隆的。
當然,最后他也從她的口中,得知了她加入血色精銳的事情。
走出房門,走上大街,在銳雯的陪同下,拿著杜克卡奧的令書補辦了身份文件后,尤里安在軍部軍官的帶領下,找了一位書記官,口述下了任務報告,以及此次行動最重要的成果,有關禁魔石資料的書籍,以及自己親自接觸后的一些推測。
“做的不錯。”清冷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內響起,讓尤里安出神的雙眼慢慢的找回了焦距。
落在杜克卡奧將軍身上,尤里安平靜而沉默,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這聲夸獎并非是對他一般。
杜克卡奧看完了最后一頁,抬起頭,目光落在尤里安的臉上,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輕聲道:“你...也不錯。”
尤里安微微一愣,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微微有了一些喜悅。
他還記得,最初在泰隆的帶領下,走入杜克卡奧營帳時的情景。面對杜克卡奧那淡漠中帶著一絲輕視的眼神,以及那并不看好的話語,尤里安印象深刻。
可是今天這句夸贊,也許是他聽到的最好的表揚了,甚至沖淡了一絲他心中對這本書的愧疚。
禁魔石的原理和應用方法 他知道這本書的分量,短短的十一個字,里面記述的卻是一個王國抵抗諾克薩斯人多年的最大秘密。
雖然不是十分高深而隱秘的東西,但是得到了它,在下一次開啟諾德戰爭時,面對那尊巨大的雕像“加里奧”,諾克薩斯人也不會再毫無還手之力了。
要知道,以維拉爾將軍為首的帝國貴族派發起的諾德戰爭,引發的失敗是震動性的。
他并非是簡簡單單的損失十個兵團十萬余人這么簡單。最重要的是,他讓貴族派的力量損失慘重。
消息傳回國內時,帝國震怒,人民震怒。憤怒的達克威爾親自傳召了戰爭指揮官之一的杜克卡奧去不朽堡壘頂層的露臺會面,要知道,自從上了年紀以來,為了延續生命,達克威爾在醫生的建議下可是極少生氣的,
可是這一次卻破天荒的訓斥了杜克卡奧一個時辰,可見這件事情的影響。
貴族統治者們的權威第一次受到了來自帝國各個階層的質疑,迫于無奈,也為了轉移矛盾,更是為了心中永生的野望,達克威爾在蒼白女士的建議下,開啟了對東面群島之國艾歐尼亞的戰爭。
而且為了妥協,戰爭的指揮官被迫換上了新興貴族階層的代表人之一的“斯維因”。
要知道,斯維因這個人,在諾克薩斯的貴族中口碑并不好。
曾經,他的家族也是諾克薩斯的元老級貴族之一他的家族在勃朗·達克威爾的上臺過程中扮演了關鍵角色,大肆鼓吹他們的高貴血統就是這個國家的最大力量,也因此,帝國處在了貴族的絕對統治之中。
按理說,長大后的斯維因應該理所當然的成為貴族派的一員,而且是核心的一員。
可是就是這么個“根正苗紅”的貴族后裔,卻親自逮捕并處死了包括自己父母在內的幾個貴族家族中的重要成員,理由是他們“暗中結社,陰謀推翻達克威爾。”
這在貴族派看來,無疑是一種背叛,即使他們也是在不朽堡壘的王座下跪地宣誓效忠的人。
當然了,“大公無私”的斯維因得到了達克威爾的獎賞,也因此成為了一名統兵在外的將軍,負責面向恕瑞瑪的征服戰爭。
而他的聲望,也在無數從沙礫下拔地而起的諾克斯托拉中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