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姬瑪哈酒店的宴會廳里,在老馬結束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后,馮一平站到人群之前,“我很遺憾,沒能和大家一起過春節,甚至連元宵節都沒趕上,但好在,我們趕上了正月十六,”
他舉起酒杯來,“春節快樂,元宵快樂!”
“耶!”宴會的主力,派駐印度的電商員工以及Facebook等公司的華裔員工,頓時舉杯歡呼起來。
老馬聽著大家的歡呼聲,心說,自己的發言還是有些長啊,這種場合,果然還是越短小精悍越好。
但是,人家才是大佬,這樣更出彩的機會,本來就應該留給他。
此時,一大堆中印的高管拿著酒杯圍了過來,印方的那些,反而走在前面,他看了馮一平那邊一眼,也是一樣的情形。
他想,這或許可以理解,為什么在硅谷,那些國內各高校培養出的精英們,在成就上,整體比不上印度人。
因為在這樣的機會面前,他們總是沒有印度人積極。
他笑著回答了印度電商公司高管最關切的問題,“…我們舉行的雙十一和年終的年貨購物節,這些年的成長速度,確實很快,但我們每年在這背后的投入,增長的更多,”
“我想各位應該非常清楚,當零點一過的那一瞬間,在平常千倍,甚至更高的流量,一舉涌入的情況下,我們的平臺要能抵擋住這樣的沖擊,依然流暢的運行,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無論是雙十一,還是在每年臘八舉行的年貨節,當前不僅是電商一年中最重要的項目,還在國際上,都引起了廣泛的反響。
貝佐斯就不止一次的和馮一平探討過這個問題,對馮一平他們,能無中生有的鼓搗出兩個堪比“黑五”的購物節,他難得的有些掩藏不住羨慕。
而去年雙十一超過150億,高達161億的銷售額,成功的讓它成為了一種現象級的項目,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并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國外同行們認真學習的關鍵點。
對急于想做出成績的印度公司來說,這當然是他們關注的重點,或者說,他們應該是承受了來自拉丹塔塔和穆克什安巴尼的壓力,才會選擇和老馬在第一時間就交流這個問題。
馮一平那邊,同樣被問到了這個問題,“我們都知道,急于求成,不但得不到我們想要的結果,反而很有可能,會對我們造成難以挽回的負面影響,”
“我看,從去年底的壓力測試結果來說,我們從技術部門到客服部門,成績都很不理想,尤其是物流方面,離我們的要求,還有著非常大的差距,”
“在這樣的情況下,倉促上馬購物節,其結果,滿懷期待,還特意熬夜的用戶,在終于等到可以結算購物車中的商品時,發現我們的網站崩潰了,”
“但這可能還是一個開始,因為他們接下來發現,今年雙十一下單的商品,居然得到隔年年初才能收到快遞…”
以印度公司目前的物流體系而言,馮一平這看似笑話的話,很可能就是事實。
“如此一來,毀掉的就絕不止是一個購物節,而是我們的品牌,”
“我可不想,大家辛辛苦苦的結果,卻成了一個欲速則不達的反面例子,”
看著大家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失望的樣子,他寬慰到,“先耐心打好基礎,只要我們的基礎好,未來有的是出成績的時候,”
“我還想請各位放心,我們不會在這方面,給大家太大的壓力,”
這話才讓不少人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他們之所以這么關注購物節,除了想出成績,來自上頭的壓力,也是主要的原因。
馮一平這么說,應該意味著,他會就這方面,和另外兩位經常來公司的塔塔和安巴尼就此進行溝通。
他們都高興的舉起酒杯來…
餐臺前,拿著一根春卷的馮一平,和拿著一碟年糕的老馬終于相遇,這也是宴會開始后,他們倆終于有機會吃幾口。
老馬感慨的說,“這些印度的同事,確實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們的人學習,”
“他們一個個真的是都像學者一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總能結合實際的引經據典,真的都有幾分博古通今的架勢,”
“高層人才方面…”他看著那些聚在一起的印度人,又看了看從國內挑出來的那些公司的精英,感受到了不小的差距,“他們向我匯報的時候,可很少提及這些方面,”
“不過,也不難理解,”
這當然不難理解。
從國內派過來的精英們,怎么可能在向他匯報的時候,還說印度的同事多么多么厲害?
馮一平從他碟子里叉了一塊年糕,“唔,味道不錯,我也得來一份,”
看著老馬的樣子,他知道老馬這一定是聯想到了其它方面,比如,我們會被超越之類的問題上。
“老馬,你也不要想太多,”他點頭和一位包著頭巾的印度高管示意,對方看他還吃著春卷,只得暫時離開。
“印度公司聘請的這些高管,不是來自印度理工學院,就是來自印度國家管理學院,這兩家大學,在印度那是真的萬里挑一,”
“被錄取之后,一定程度上,就相當于當年我們的中舉一樣,大好前程,指日可待,”
“因為經過這兩家大學的培養,這些被錄取的人,一定能成為合格的高素質人才,他們中的每個人,在畢業之前,都會被世界一流的公司相中,”
“因此,盡管在國際上的排名,印度的這兩家大學,低于我們的一流高校,但實際上,這兩家學校的畢業生,比我們國內一流大學的畢業生,真的更有競爭力,”
“很多印度人因此都很驕傲,這兩家學校的不少人都說,他們不在乎排名,他們只在乎成績,”
“但從大的層面說,這真就是件驕傲的事嗎?”
老馬想了想印裔的人在高科技領域的成就,點頭道,“確實有可以驕傲的理由,”
馮一平笑了笑,“你想想,如果我們把國內給所有工科大學的資源中的8成,集中到一所大學上,而這所大學,一年只招收4000人,你覺得,從這所大學里出來的畢業生,還會比你剛剛接觸的這些人差?”
“哦,”老馬一下子有些明白過來。
馮一平點頭,“知道了吧,再怎么樣的一個國家,傾舉國之力培養出來的一小撮人,當然不會差,但國民的整體素質呢?”
“和這一小撮精英相對的,是這里還存在的大量文盲,”
說到文盲,馮一平又想搖頭,我們在秦始皇那會,就做到了書同文,但在印度,作為官方語言的印度語,全國竟然有近一半人不會說,這你敢信?
因為印度的每個邦,在立法上,都有著高度的獨立性,為了保持自己文化上的獨立性,他們在邦內的教育機構中,都只教授邦內的語言,每個邦內,還有不同的語言,整個印度,加起來,通用的語言有三百多種…
舉例說,在印度盧布上,為了讓大家能看懂,不得不用超過三十種語言來說明面額…
一個邦的大學生,辛辛苦讀了十多二十年的書,到了隔壁邦,發現自己居然特么還是個文盲…這真不是笑話。
這樣的結果就是,印度的高層次人才之間的交流,主要用英語——但這在一定程度上,又提高了他們的國際競爭力。
所以有些事,還真是不好說。
但總體來說,在了解印度之后,對他們會超越我們的這個命題,馮一平真的是不太擔心,夢想啊,有時候就只能是夢想。
“這么一說,我放心多了,”老馬笑著和馮一平碰杯。
“再想想印度的物流,”馮一平搖頭。
老馬也會心的笑起來,“哈哈,說到這個,我有些理解,你這么個總喜歡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家伙,為什么在印度會這么慷慨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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