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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一章 過招

  保爾森眼神凌厲的看過來,馮一平拿起礦泉水,慢慢的喝了一口,淡定的和他對視,臉上的笑容都不曾變過。

  不就是比拼眼力嗎,這種事他何曾怕過。

  還有,我就是有招攬你的意思,那又如何?

  到明年這個時候,你就要打包準備走人了,到時,你肯定要找個去處。

  而那時,你不過頂著一個前部長的名頭而已,美國的前部長,那可以說,真的什么都不是。

  美國政府,只厚待卸任的總統。

  卸任的總統們,他們不但能領到與一個聯邦政府部門最高負責人的年薪相等的退休金——因為內閣部長的工資每年都在變動,所以卸任總統的退休金也會變動,一般來說,最高也就20萬美元左右。

  因為美國工資最高的內閣部長——好些年都是郵政部長,那個崗位的工資,也就不到25萬美元。

  美國政府還能為他們提供一個辦公室,負責一名職員的薪水,以及和配偶及未成年子女一起,享受特勤局的保護。

  原本卸任總統是終身受特勤局的保護,但克林頓時修改相關法案,97年后就任的總統,只有10年的保護期。

  但小奧黑會做人,在13年,又將這個期限改了回去,重新調整為終身,讓卸任已經超過10年的克林頓,再次享受到了這個待遇——小奧黑未嘗沒有替自己考慮的緣故。

  除此之外,還有設立總統圖書館和享受國葬等待遇。

  但包括副總統在內的其它離任官員,對不起,他們的待遇,和普通的聯邦雇員一樣,沒到退休年齡的,自己去找飯轍。

  如果已到退休年齡,可以根據為聯邦政府服務年限的長短來享受應得的聯邦退休金,最高不得超過在職時年薪的80。

  也就是,一般最高同樣不會超過20萬美元。

  在美國,62歲是最早申領退休金的年齡,保爾森明年剛好是62,恰好到點,但62歲開始領退休金,按規定要打7折,而考慮到保爾森,不過是只為聯邦政府工作了兩年多而已,這個比例只會更低。

  同樣因為保爾森只為美國聯邦政府工作了兩年多,不到五年,所以,他在購買醫療保險的時候,都享受不到政府雇員的優惠政策。

  這一點上,卸任的總統也是一樣的,享受這個優惠的前提,是為聯邦工作5年,如果你只擔任了一屆,也就是4年的總統,那你購買醫療保險,同樣沒有任何優惠。

  所以說,像保爾森這樣目前年齡又不大,之前在華爾街拿著幾千萬,甚至是過億年薪的家伙來說,他怎么可能會把那點退休工資看在眼里?

  那么點退休工資,夠他干嘛的?

  但又不好坐吃山空,所以,他肯定會繼續工作。

  而馮一平又比誰都清楚,這一次危機過后,保爾森從這棟大樓里卸任后,華爾街,他肯定回不去。

  不止是高盛他回不去,原屬于華爾街的所有公司,他都不可能去沾染。

  而馮一平在美國的公司,已經算得上是大公司了,完全有資格招攬他這樣的人物。

  馮一平覺得,周老師的那個隱晦的提議,真的非常不錯。

  如果能請到這樣的一位擔任自己公司的顧問,那確實會是個好主意。

  再者說,別說是美國政府的前財政部長,就是美國政府的前總統,國內的公司開出一個價格,他還不是顛顛的去代言相關的產品,或者說出席一些其實檔次不高的會議嗎?

  保爾森就那么看著馮一平,很快,眼里又溢滿了笑意,“呵呵,馮,你是不知道,你在孟買的那個論斷,給我可是帶來了不少壓力,”

  他既然轉移話題,馮一平也沒繼續抱著剛才的話題不放。

  “是嗎?”他笑著說。

  他知道,在連美聯儲主席伯南克都認為危機已經過去的時候,自己說危機還遠未過去,會給他們帶來什么樣的壓力。

  但那又如何?他不在乎。

  美國,不是一向標榜言論自由嗎,那我自由的發表我的觀點,有什么不對?

  再說,在國內,他還顧忌相關的影響,要考慮政治正確,但對美國,他還考慮個什么政治正確?

  “我覺得,好像不存在帶給你什么壓力吧,”馮一平笑著說,“難道部長先生,和其它的政府高層,也認為危機已經過去?”

  “不應該吧!”

  “我們都知道,房地產市場依然保持著頹勢,只要房價回復不到06年以前那樣大幅上漲的狀態,就依然會有更多的人還不起銀行的貸款,”

  “也就是,那些房產證券,還是會越來越不值錢,再加上投資者的恐慌情緒,這個趨勢,怕是不可能逆轉,”

  “其結果會是,投行和投資者們的損失,會越來越大,市場的流動性,會越來越緊張,波及和影響的行業,會越來越多,”

  “到時,會有更多的公司,因為經營面臨困難,而不得不裁員來節省開支,于是,又會增加一些因為還不起房貸,而出現信用違約的民眾,”

  “在這樣的大趨勢下,民眾將不得不被迫或者自愿的節省開支,也就是消費的意愿下降…”

  “消費指數暴跌,油價目前依然在繼續走高…所以,經濟增長肯定會放緩,”

  “經濟增長放緩,反過來又會影響到就業和消費…”

  “…不好說這會是惡性循環,但在這些多方面合力的作用下,這個危機的能量,一定會越來越大…”

  “基于這些理由,我想,很多人都能得出這樣的判斷,對吧,”

  保爾森靜靜的聽著馮一平的發言,沒有任何打斷的意向。

  他也在仔細的觀察這馮一平,距離他們最后一次會面,也已經過去了近兩年的時間。

  這兩年過去,他自己到了一個新崗位。

  這個新崗位,面臨著很多的挑戰,他只能在有限的空間內,輾轉騰挪,爭取多方的支持。

  也是因為如此,他感覺,較之在華爾街時期,自己解決問題,以及和利益相關方溝通,最終達成妥協和一致的能力,明顯有了大幅提高。

  但和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相比,他的這些進步,真算不上什么。

  他第一次見到依然在大學就讀的馮一平時,他雖然已經是一個不但在商業上有很高的成就,在學術上,也有很高成就的杰出人才。

  但那時的他,明顯還有些青澀,在待人接物的時候,怎么說呢…還不是太有自己的節奏。

  是溫和謙遜,但有時候控場的能力,明顯不足,也稍微缺乏一些自信。

  但現在眼前這位依然年輕得耀眼,成就更讓人耀眼的年輕人,待人接物,已經非常的圓融,甚至可以輕易的讓自己都跟著他的節奏走。

  至于自信?

  在別人的辦公室,而且是像他這樣的美國內閣中重量級的高官辦公室內,那自信都快溢到天上去了,簡直不能再自信了已經。

  都已經在財政部長的辦公室里,招攬財政部長了,而這個財政部長,還是之前華爾街的皇帝——他還能如何更自信?

  但偏偏,他這自信得很有底氣,而且又很有分寸,不會自信到自大自傲,讓人覺得討厭,只會為他折服。

  對次貸這樣紛繁復雜的問題的認識,又比大多數專家,包括那位自詡為大衰退專家的美聯儲主席,還要看得清楚。

  所以,他這些年的成長,才是快得讓人難以置信。

  聽馮一平說完,他笑了笑,問的問題,卻不太溫和,“也是基于這樣的判斷,所以你在去年,就成立了那樣的一支基金,大額買進了讓華爾街的很多公司,現在都頭痛不已的信用違約互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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