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喜歡和她一起吃飯?”黃沁萍問。
一個“也”字,迅速拉近了她們之間的距離。
“至少今天是這樣,”安妮說,“你呢,”
“我對她們聊的不感興趣,”黃沁萍找了一個原因。
安妮深有同感的看了黃沁萍一眼,“覺得越來越不理解她,”
黃沁萍一愣,沒想到在這個異國他鄉的小湖邊,隨便碰到一個女孩子,居然都能聊得這么投機,這是什么,同一世界,同一個夢想嗎?
“對,”她彈了彈煙灰,“尤其是在她有了孩子以后,我覺得,她做的一些事,都有些顛覆我的價值觀的感覺,”
安妮認真的看了黃沁萍一眼,大感驚訝,“是吧,”
幸好是她主動找上黃沁萍,不然,她這會都會懷疑,這個中國女孩子,是不是調查過自己的情況。
不然,怎么每句話,都能說到自己心里?
“這么巧?我姐姐也有了一個孩子,一個兒子,”
“我姐姐生了一個女兒,不過,聽她的口氣,她還打算繼續要孩子,”黃沁萍一口氣把煙吸了一大截。
阿曼達都那么大了,你們還沒結婚,現在居然還想著再生?黃靜萍你究竟怎么想的?
“我姐姐的兒子,真的非常可愛,”安妮想著文森特,那真是一個任誰都不會不喜歡的小家伙,“不過,我覺得,他們還是有可能再要小孩子,”
她相信,要是馮一平要求,馬靈一定不會拒絕,所以,這算是什么事?
“呼,”她們都聽到了彼此的吐氣聲。
這還真是夠巧的!
有涼風吹過,兩個人不由得緊了下身上的衣服,但感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卻更近了些。
對那個從小爭到大的姐姐,她們又很多情緒。
這些情緒,可能彼此本來就是對立的,比如,又愛又恨。
如果家里只有自己一個孩子,那自己就會獨得爸媽的寵愛;或者如果自己是姐姐,一定讓那個丫頭好看…,類似的想法,也不止出現過一次。
但要說最根本的,還是愛,還是那基于割不斷的血脈親情帶來的愛。
所以,她們倆對于姐姐目前的狀況,真有些不滿意。
你明明一點都不差,為什么要選擇一條這樣的路?
其它的心思,也是有一點。
無論如何,姐姐傾心的那個人,真的非常優秀。
這對她們來說,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雖然說,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個自己喜歡又對自己好的人,但既然姐姐的對象是他,那要是能像他一樣成功,不是更好?
只是,像馮一平一樣成功的人,放眼四顧,同齡人里,肯定是找不到。
如果以更世俗的眼光來衡量,幾乎可以肯定的說,她們將來托付終生的那個人,綜合來看,是肯定不如馮一平。
這才是她們倆最憋屈的地方。
明明對姐姐的現狀不滿,偏偏從很多意義上來看,姐姐過得挺幸福。
這種不滿,便只能放在心里,不然,會被人當作是嫉妒。
煙圈一個接一個的消散。
兩人默默無語。
歐文看到湖邊此時陷入了沉默,他不由得緊張起來,難道,她們都清楚了彼此的身份?
那就精彩了。
“卡羅爾,給你老板打電話,”他覺得,無論如何,應該先把她們倆分開。
而且必須得黃靜萍她們那一方先走,因為,不能讓黃沁萍在這里看到馮一平。
卡羅爾走到一旁,低聲給黃靜萍打電話。
湖邊的狀況,讓歐文稍稍松了口氣。
那兩位,又開始了交談。
這就好!
看她們的樣子,不像是識破了彼此身份的樣子。
“沒有兄弟,就一個姐姐?”黃沁萍看了看都快燒到手的那支煙,朝一旁的垃圾桶走去。
這并不是她此時想說的話。
但縱然看起來,這位佛羅里達的姑娘,和自己一樣,對姐姐都有些意見,但畢竟是萍水相逢而已。
兩個人又是面對面的相見,不同于在網絡上遇到的那種可以讓你隨便吐槽,絕不會有什么后遺癥或者連帶反應的網友。
這有些話,只能憋在心里。
“多想有一個哥哥,”安妮說。
“哪怕是,有個妹妹也好啊,”黃沁萍說。
“為你這句話,我們得喝一杯,哦,”這是湖邊,就是想喝湖水,那也連杯子都沒有。
黃沁萍的手機響了起來,但她沒接。
“你姐姐打來的?”
“嗯,可能是擔心我走丟了,”黃沁萍說。
“我姐姐,這會可能都忘了我吧,”安妮說。
她真的確定,馬靈現在沒時間關注自己。
“Anyay,我喜歡你,”她把煙頭直接彈進湖里,“你在灣區呆幾天?我想,我們或者可以找另外的時間聚聚,”
她拿出手機來,“就算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導游,那至少也能做一個業余的向導,”
“抱歉,我現在用的是臨時號碼,不過,我們可以通過電郵聯系,”
“給,”安妮把手機遞給她。
“你還會來這里用餐嗎?”輸郵箱地址的時候,黃沁萍問。
“不會了吧,”安妮說。
滿庭芳雖然美味,但對他們來說,還是牛排更好一些。
“你接下來還會來這?”
“對,這里的中餐地道,”黃沁萍說。
她沒有說,這家餐廳是我姐姐的。
因為她爸是黃承忠,不是李剛。
“對了,我正計劃去中國旅行,”安妮說。
“好啊,到時一定提前通知我,我可以做你的導游,”黃沁萍又一次按掉姐姐的來電,這樣碰到一個這么投緣的美國姑娘,她覺得,真挺難得。
“你是喜歡自然景觀,還是人文景觀?”
“我想去長城,看兵馬俑,還有,我喜歡西湖,”
喜歡西湖,是因為馬靈跟她說過幾次,那里有多美。
“對了,我還想去看大熊貓,”
“沒問題,這些地方我都熟,”
因為姐姐跟著馮一平,游遍了大江南北的緣故,黃沁萍從大學時開始,也到過國內不少地方。
“抱歉,我得走了,”黃沁萍看著姐姐又一次打來電話。
“記得收郵件,”安妮說,“期待再次見到你,”
黃沁萍回來時,姐姐他們正準備走,“外面這么冷,怎么出去這么長時間?”黃靜萍拉著她,“沒凍著吧,”
這丫頭,真夠厲害,隨便出去走走,都能碰到馬靈的妹妹。
接下來,真不敢讓她隨便亂竄。
“這兒能有多冷,”黃沁萍說,“再說,我是小孩子嗎?”
“明天你想干什么?”黃靜萍問妹妹。
“要不,和我們一起吧,”王昌寧說,“我們和一平準備去納帕谷,”
“就是那個產紅酒的地方啊,”黃沁萍搖了搖頭,“沒興趣,我還是在市區轉轉吧,”
“姐,姐夫什么時候帶我們去公司?”
“去公司哪用他帶,隨時去都可以,那我們明天早上去公司,之后,我就帶你們到市區參觀?”
服務員推開門,御景閣里,依然是歡聲笑語一片,文森特瞇著眼睛,趴在媽媽身上,看來是吃飽喝足了想睡覺。
“安妮,怎么去了這么久?”海蒂把目光從馮一平身上移開。
“就是隨便走了走,”
你這隨便走走,差點就捅了大簍子。
“安妮,明天我們去洛杉磯好不好,那邊更暖和,有更多適合你參加的聚會,還有,漫威正在拍一部新片,你想去片場看看嗎?”
馬靈也是覺得,不好再讓妹妹呆在硅谷。
“你們不用管我,明天我想睡覺,”安妮說,“不走嗎?”
馮一平看了看手機,“哦,走,現在就走,”
今天晚上的安排,確實夠蠢的。
上車前,歐文把他叫到一旁,嘀咕了幾句,“真的?”
“我們聽得很清楚,”歐文說。
她們還互相留了郵箱?
這可真讓人頭大,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