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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五章 苦口婆心

  “金總,該吃飯了,”方穎芝敲開金翎辦公室的門。

  “好的,”金翎抬起頭來,看了下時間,又已經快十二點鐘。

  她舒展了一下身體,搖著有些酸的右手,“等等,我先打個電話,”

  腳一用力,金翎就隨著椅子向后轉了90度,正好面對著壯觀的城市天際線。

  美中不足的是,雖然是正午時分,天依然非常陰沉,看起來有些壓抑。

  “啪嗒”,兩只腳舒舒服服的放在一個文件柜上,整個人仰在椅子上,“我說,你在干什么呢?究竟準備什么時候回來?”

  這肯定是打給他了,方穎芝默默的帶上門。

  “現在?”馮一平這會坐在屋頂上,看著燈光璀璨的比弗利山,看著山下的大地上,建筑和汽車里的燈光,就像是一條條射線一樣,似乎是無休止的向遠方蔓延著。

  “想睡,但是睡不著,”他說。

  當然并沒有什么約好的會面,從那家披薩店出來,他們就徑直回到了家里。

  依然就是不想工作的馮一平,一回來就像倒頭大睡,然而也許是下午的那一覺太扎實,雖然身體依然覺得很倦怠,但就是睡不著。

  不但睡不著,好像有些越睡越清醒的意思。

  此時,他一個人已經在屋頂上看了好一會的夜景。

  “你居然在喝酒?”

  “嗯,就是莫名其妙的有些想喝酒了,”馮一平也半躺在椅子上,搖晃著手里拿著的偌大的高腳杯。

  他覺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在杯底蕩漾的酒液,居然很像一條晚禮服的裙子。

  聽到他這樣的話,金翎就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家伙,居然又這樣。

  馮一平這種狀態,金翎自然很熟悉,說白了,他這又是在自己跟自己鬧別扭,或者是自己在跟自己作斗爭,在還沒有最終想明白,或者是一時懶得想明白之前,表現在外,就是整個人有些消沉。

  因為生理的原因,金翎知道自己每個月有幾天脾氣會有些怪,可你一個大老爺們,也動輒玩這一套,有意思嗎?

  好吧,動輒這個詞,好像有些過,他這個周期,沒個準頭,有時可能會間隔至少半年,有時,又會是一年以上。

  不過,女人的周期,不但自己控制不了,有時候還沒有什么規律,經常會在你非常關鍵的時候來添亂。

  但馮一平還是很自覺,不會在公司關鍵的時候,搞這一套來挑戰金翎的耐心。

  再深入下去,和女人每個月的那一次周期更大的不同的是,結果的不同。

  女人每一個周期,可能會排出一個或者兩個卵子。

  每一個周期過去,每排出一個卵子,就意味著她們的生理機能,在相應的衰退,某種意義上,這也就意味著她們又老了一些。

  馮一平這個周期的意義,就截然不同。

  每一個周期過后,金翎能明顯的感覺到,和以前相比,他又有成長。

  這也是她為什么會每一次都苦口婆心的幫他排解,為他做工作,每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時,事中難免會有些煩,但是事后還是會為他感到高興,會覺得很欣慰的原因。

  “說吧,你現在想干什么?”

  “現在,我就想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管,哪兒也不去,就呆在這吃了睡,睡了吃,或者是飯也不用吃,就這么一直睡,”馮一平說出了這會自己的心聲。

  金翎坐了起來,無聲的咬了一下牙齒,右手握成拳頭,輕輕的碰了下自己的額頭。

  果然又是這樣!

  聽起來,這家伙這次是陷入了消極厭世的狀態。

  她相信,他之所以會在這時這樣,跟個人方面的問題還沒解決好,不得不一個人回國,有很大關系。

  也就是,他現在的這個狀態,跟黃靜萍有很大關系,可是,好像也不好怨黃靜萍,她那么做,確實也有充足的理由。

  尤其是金翎自己,說起來,她可是相當于一直在挖黃靜萍的墻角,更是沒有埋怨黃靜萍的立場和理由。

  “你可以睡兩天,但一定要按時吃飯,你以為你得道了還是成仙了?想不吃飯一直睡下去,真那么干,你就千古了好不好,”

  “好吧,你可以不在乎,你可以無所謂,但是,你得為跟在你身邊的歐文他們想想啊,要是你出了什么問題,他們怎么脫得了干系,我們怎么會饒過他們?”

  “感覺沒胃口,”馮一平說。

  金翎又咬著牙,雙替著在空中踢了好幾下,語氣卻格外溫柔,“聽我的,你就在洛杉磯,好好睡兩天,好好休息一下,但還是要趕在大年30之前回來,好嗎?”

  她倒是真想讓他給自己放個假,找個風光旖旎,陽光燦爛的地方,整天在海灘上睡覺也行,把自己灌個亂醉也行。

  但是,這畢竟是年底,而他現在,也有著那么多的身份,也就是,肩負著那么多的責任。

  這些責任中的有一些,金翎可以想辦法為他分擔,或者是承擔,但另外一些,只能靠他自己。

  “你總得想想你爸媽,還有外公,還有靜萍爸媽,對不對?”

  “你放心,回來之后,公司的事你依然不用管,也誰都不用應酬,完全可以在馮家沖吃了睡睡了吃,保證一個春節過完,身上長出幾斤幸福的贅肉出來,好嗎?”

  這么長時間沒見,馮一平其實也很想爸媽,但是,一想到這次回去,必然又會被問,“靜萍和孩子為什么沒回來?”“你們究竟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問題倒不是不好回答,只是一想后面必然會跟著的嘮叨,好吧,那其實也算已經習慣了,并沒有什么,可在目前的狀態下,他想想那樣的場景,確實有些頭痛,真有些不太愿意面對。

  就想呆在洛杉磯,這樣沒人打擾的好好睡上幾天。

  關心,有時候其實也是一種負擔。

  “你說,我們這樣拼命的工作,拼命的力爭上游,為的究竟是什么呢?難道,是為了讓我們越轉越快,越來越沒有停下來的理由嗎?”他說。

  在布里面前,他好像想的很明白。

  但想得明白,并不意味著就一定做得到,或者說,會一直很高興,很積極主動的那么做。

  金翎坐了下來,“我知道你的壓力,我知道你很累,我知道你很辛苦,”

  “我知道,從初中的時候起,你就像只會自動上發條的陀螺一樣,一直在不停的轉著,”

  “你為家里人著想,你為村里人著想,你為鎮里人著想,你為越來越多的員工著想…,很多時候,就沒想到自己,這些,我也都清楚,”

  “我知道,你一直很辛苦,”

  他一個二十多歲的人,目前已經創下這么大的成就,雖然這個過程中,好些關鍵的時候,有如神助一樣,但金翎完全清楚,在整個這個過程中,他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他目前麾下這么多公司,這么多雇員,這也是很多年輕人最羨慕的一點。

  殊不知對他來說,這些固然是榮耀,但更是沉甸甸的責任,一般人難以想象的負擔。

  重生之前,馮一平不過是個胸無大志,勉強可以劃進中產階層的一般人。

  當然,那會的他,要是還胸懷大志,說不定日子就會被折騰得不成樣子。

  一般人過日子,最承受不起的,就是在沒有那個能力和條件的時候,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投入到那個哪怕是志存高遠的目的上。

  所以他會向往那些成功人士所獲得的掌聲和贊譽,現在的他,更是對這樣的贊美已經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但是,在抗壓方面,他顯然還是會有些不足。

  有些能力,憑空得來不了,只能慢慢的練,慢慢的修。

  “但是你想想,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誰不辛苦?是那些凌晨開始就在掃馬路的清潔工人,還是那些坐在辦公桌后,每簽一份文件,就會影響到幾千萬人,幾億人甚至十幾億人的政府首腦?”

  說著勸著,金翎自己也激動了起來,還有老娘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現在辛不辛苦?

  “既然辛苦是普遍的,那么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關鍵在于,我們的辛苦,有沒有價值,對不對?”

  “我們可以看看,眼下,你的那些目標,正在一個個,一步步的,有條不紊的實現著,這就證明,你的那些辛苦,完全是值得的,”

  “或者,你只要回五里坳看看,到下面的村里看看,你就會直觀的明白,你的那些辛苦,究竟值不值得,”

  “都這樣了,你還有什么想不通的?”

  五里坳啊!一想到這個,馮一平還是有些欣慰。

  雖然他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去,但是五里坳的變化,他是最清楚的一個。

  不但經常會有最新的照片發過來,還有隱藏在這些照片、這些改變后的各項數據,他同樣也一清二楚。

  雖然實現自己的那個夢想,還需要很多時間,但是,最難的那一部分,目前可以說已經非常完美的達成了。

  如果把他那個夢想當作一座建筑,這座建筑現在不但已經有了非常堅實的基礎,而且主干部分,比如說承重梁,都已經建好,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一塊塊的磚砌上去。

  當然,最后最好還是要內外都裝飾一番。

  “我知道你現在擔心什么,但是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你自己說,你覺得,如果沒有你,靜萍真的能承受嗎?”

  結果,馮一平自然清楚,只是這個過程,委實難受。

  金翎也覺得,這樣僵持下去,不是個好辦法,再強大的男人,在有些方面,還是需要有一個女人去撫慰。

  自己好像應該想辦法做些什么。

  “到了年底了,好好想一想看一看這一年中,我們所取得的那些讓很多人嫉妒的成就,我相信,你所有的煩惱,都會一掃而空,”

  “聽我的,就按你想的,恰好也能在洛杉磯睡兩天,之后高高興興的回國過年,好嗎?”

  金翎放下電話,也覺得非常累,但是,卻一點胃口也沒有,也算是了解了馮一平為什么只想睡覺不想吃飯。

  你小子,這次之后,如果沒有明顯的進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此時真沒預料到,接下來,他們還會遇上什么事,而這一次之后,馮一平會有多大的成長。

  同在貝弗利山上,馮一平覺得有些身心疲倦,但就是睡不著的時候,莉莉柯林斯此時卻睡得很香。

  她真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快再見到馮一平,而且他居然也住在貝弗利山上,早知如此,當初還想法設法的要他電話干什么?有什么事完全可以直接去他家里找他啊!

  嗯,明天,一定會是非常精彩的一天。

  此時,離洛杉磯市中心30多英里,洛杉磯的衛星城瓦倫西亞,布里和雪莉也還沒睡。

  床上丟滿了衣服,布里又拿起一套在身上比劃著,“怎么樣?”

  雪莉重重的躺到床上,“還是不怎么樣,算了別試了,明天商場一開門,我就陪你去選一套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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