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餐桌上,又多了一個人,除馮一平這個創始人以外,嘉盛集團最年輕的高管,不止依然胖,而且氣勢更壯,往哪一坐,都有武俠小說里所說的淵渟岳峙那般的高手氣派的高志毅高總,也加入了這個大家庭。
不過,在馮一平和金翎面前,高總那是一點氣勢都沒有,又和以前的那個大學生一樣,笑瞇瞇的說著近來工作上的一些趣事。
有佳國際化,現在已經正式啟動,馮一平跟唐家老大所說的泰國網點的建設,農歷年后將正式啟動,而掌舵的,就是高志毅。
有佳年后的擴張,還不止這一個方向,海峽對面有佳開設的準備工作,也已經籌備完畢。
“高總,好羨慕你,從明年開始,你就管一個國家的工作哦,”方穎芝說。
“你可不要羨慕,這不是輕松的事,”金翎說。
“對呀,所以才要高總這樣的人過去負責,”
高志毅看了好像在想著什么的馮一平一眼,“叫名字,叫名字,老板都在呢,叫職務擔心罰款,”
“再說,一個國家,只是聽起來感覺大,真的論面積,還沒有我們國家一些省份的面積大”
馮一平笑了笑,“李嘉她什么意見?”
“她啊,挺高興的,說那邊氣候好,剛好,免得孩子一到換季,就總是小毛病不斷,”
“這個,真是有點不好意思,這幾年,你們始終在一個地方安定不了多長時間,”
“哪里,我們還真喜歡這樣,一個地方呆得有些膩了,剛好去下一個地方,那些幾十年如一日的呆在一個地方的人,羨慕我們羨慕得不得了,”
“都說年輕的時候要忙工作,沒辦法到處轉,剛好公司幫我們完成了這個愿望,”
“這么一說,我也有點羨慕,”方穎芝說。
“你也就在上海呆的時間長了點,”高志毅說。
“嘿嘿,”方穎芝笑了,可不是嗎,從加入嘉盛以來,她也跟著在省城、首都、sh之間輾轉,而且還在上海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這在幾年前,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聽說,上午唐家來求援?”剛好過來趕上中午飯的高志毅問。
“都知道這個唐家?”
“當然,天下第一莊嘛,”高志毅說,“800萬起家,到現在一兩百家公司,總資產過千億,”
“我聽在證券公司工作的幾個同學說,圈子里流行一句話,就是哪只股票被唐家看上,那就一定漲,‘逢唐必漲’,”
馮一平看了金翎一眼,剛好金翎也看過來。
這人,就是不能太狂,唐家都這樣聲名在外,把相關部門的臉面朝哪里放?不出問題才怪呢!
“不是求援,他們是希望我們能對德隆進行戰略投資,10個多億,就能拿到4成的股份,”
方穎芝忍不住也“哇”了一聲,“好劃算啊,”
“從財務數據上看,確實如此,但是這樣的投資,當然不能狹隘到只看財務數據,相關聯的影響,才是最需要衡量的,”馮一平說,“香港的情報室正在核實相關的情況,同時也在準備方案,”
“不過,起家只有800萬,他們怎么這么快就能做到這么大規模?”
參加工作到現在,雖然積蓄依然只有六位數,但800萬這樣的數字,對現在的方穎芝來說,至少不是可望而不可的數字。
“他們的模式,簡單得很,說白了,就是用金融杠桿來以小博大,”德隆模式,也是不少人想仿效的模式,對這個,馮一平兩輩子都研究過,
“比如:先掌握一家上市的殼公司,裝入優質資產,大幅抬高股價,然后通過公開市場融資或者通過(大大升值了的)股票質押貸款的方法圈來大量現金,有了現金就可以控制更多上市公司,收購裝入更多優質資產,”
“每循環一次,控制的資金就可以成倍放大,幾個 循環下來,便能達到以一博十甚至以一博百的效果,”
“怎么聽起來,跟阿基米德撬動地球似的,”方穎芝說。
“對,他們都用了杠桿,“馮一平說。
“從有關報道看,德隆在一級和二級市場介入了多方面的操作,據推測應該運用了多種杠桿手法,惟有如此,德隆才能以800萬起家,短短十來年中,打造出一個凈資產幾十億,直接控制資產400億、間接控制1200多億的龐大帝國,”
“真厲害,”方穎芝問,“可為什么他們現在遇上了難關?”
他就喜歡看馮一平這樣侃侃而談。
“坐莊,也是需要投入的,”馮一平說,“他自己下屬的上市公司,比如我們都知道的老三股,為了讓股價抬高,他們想了很多辦法,但是,這股價炒上去以后,不管大市如何,就一定不能跌下來,因為他們可是以這高額的股價為基準,在多個金融機構融資來著,”
“股價一跌,他們就要跟著另外提供抵押物,但是他們旗下的公司之間,各種擔保關系錯綜復雜,想找出新的抵押物,實在太難,”
“但人算不如天算,啤酒花事件引爆擔保圈,牽連著xj幾乎所有上市公司的股票都往下挫,其它人還好,他們老三股的價格降不得,只能硬著頭皮護盤,高價往里收以維持高價…,”
“我估計現在啊,他們手里可能攥著老三股大部分的股份,這老三股加起來,市值可不少,填這個窟窿,就得花巨資,”
“填這個窟窿的錢,是他們在外面花了很高的代價融來的,志毅應該知道,德隆系下屬的那些金融機構,應該到處以高額回報來找資金,”
“對,我聽蔡磊說,德隆旗下一家信托公司經常給他打電話,現在許諾的回報,都到了22,我都心動了,是不是要給他們一筆錢,”高志毅說。
“你幸好沒投,不然你會發現,你讓他們委托投資的這些錢,多半會變成老三股的股票,而且是老三股的高價股票,”
連方穎芝也搖頭,“22的回報,怎么可能?他們怎么會這么做,肯定會虧的嘛,”
“這倒不是不能理解,有時從企業全局考慮,虧一點,其實關系也不大,讓企業生存下去才是第一位的,只要企業在,虧了的錢,還有機會賺回來,只是,外面的報道對德隆各種不看好,我是擔心,他們允諾的這么高的回報,估計也拉不到多少資金,”
“還有,他們的攤子鋪得太大,整合了那么多產業,要整合一個產業,至少也要投入50億以上,而且這都屬于長期投資,”馮一平搖了搖頭,“這又得投入多少資金?”
“還有由此而來的十幾條資金鏈,一條缺幾億,加起來就是幾十億的窟窿,說實話,我這樣算算,都替他們揪心,實業的回報有限,老三股的股票,差不多都握在自己手里,想炒都沒辦法炒,哪里來錢呢?”
“我聽說了一個消息,”金翎說,“就在不久前,他們向證監會打報告,希望將湘火炬和合金股份合并,”
“哦,這倒是個辦法,這樣一來,又能拉高一次股價,他們也可以借機高位出手套現一部分,”
“可是證監會馬上否決了他們的提議,”
“呵呵,也在情理之中,”馮一平說,“他們又不是國企,怎么可能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得到證監會的支持,況且,因為以前那些狂妄而不加掩飾的做法,證監會好像也不應該放他們一馬,”
“那這么說,他們一定會垮?”高志毅問。
他神情同樣有些沉重,畢竟是一家這么知名的公司,如果也說垮就垮,那對所有的商人,都會是一個震動。
“我不確定,但是,我能猜到他們垮臺的征兆,正常來說,他們話里巨量資金持有的老三股股票,還不能拋,一拋,股價必然下降,股價一降,就連帶著一系列的問題,”
“如果哪一天他們拋售老三股的股票,那怕就是崩潰的前夕,”
“所以,你其實對唐家的提議,一點都不感興趣,對嗎?”金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