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陽光和煦,后院里,馮一平穿著居家的圓領衫和短褲,趴在泳池邊的一塊墊子上,對著一大堆奇形怪狀的,玩意,跟戴著碎花小圓帽的阿曼達你來我往的玩得不亦樂乎。
馮一平本來打算復原特斯拉那兩輛車外觀設計的油泥,很大的一部分,變成了眼前的這堆東西,這里面,有比例失調得厲害的各種動物,也有形象非常之抽象派的各種日用品。
馮一平拿起一只接近四方形,下面有四個小圓點的東西,去追女兒手里拿著的腦袋小尾巴長,更像松鼠而不是狗的小狗,“快點跑,爸爸要追上了,”
阿曼達一臉疑惑,“桌子,不能跑,”
“哦,”馮一平一看,確實,也挺像張桌子的,“爸爸的車呢?”
“這個,”阿曼達在旁邊的那一大堆里,拿出來一個扁平的,中間凹下去一大塊,下面也有幾個小點點,看起來更像是一只比例不太協調的旱冰鞋的模型,“爸爸的車,”
好吧,馮一平非常確定,雅俊的總設計師,也不能把這玩意,和他設計的車聯系起來。
但怎么說呢,至少阿曼達觀察到了,敞篷車和一般車的不同之處。
“嗡,”馮一平模仿發動機的聲音,“快跑,爸爸追上來咯,”
“嘻嘻嘻,”阿曼達笑著,把手里的小狗,放到一個歪七扭八的不規則多面體上面,“樓頂,車上不來,”
馮一平非常確定,這些小家伙的想象力,絕對比馬斯克還要牛上三分。
“歇歇吧,”黃靜萍端過來兩杯水和一盤切成規則小塊的蘋果,“阿曼達,是爸爸陪你玩好還是我陪你玩好?”
“爸爸,”
“是媽媽陪你玩好還是我陪你玩好,”馮一平問。
“媽媽,”她馬上大聲說。
嗯,她還很有心計,這是想陪她玩的人更用心些么?
不過這時候,不管是爸爸還是媽媽,都沒有蘋果好,她叉起一塊,像只小田鼠一樣的吃幾口,然后去喂那些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的小動物,“吃,”
黃靜萍靠著馮一平坐下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當然,”馮一平摟著她,手非常熟稔的在她身上游走,“所有的成就,都歸功于她媽媽,”
“毛手毛腳,油腔滑調,”黃靜萍打掉了那只手。
“真不怪我,打小就這樣的毛病,好像連抓周的時候,也這里摸摸,那邊摸摸,”馮一平笑。
“大白天的,”黃靜萍說。
“大白天的又怎么樣?這是在我們自己地盤,”馮一平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聲音很響,看到這一幕的阿曼達不干,“唔,”她指著自己的臉,朝爸爸媽媽眨巴著眼睛,這小家伙!
被爸媽各親了一口以后,她又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好像還很忙的樣子,叉著蘋果喂這個喂那個的。
“真想你們跟我一起回去,”
“現在家里還太熱,我怕回去后阿曼達不習慣,肯定得長痱子,等以后吧,還有你這次回去,有那么多事要忙,也沒時間跟我們在一起,另外,我這才剛上幾節課呢,不好就這么請假,”
開飯館這事,已經正式定了下來,黃靜萍也在一所社區大學里找到了相關的專業,準備先打打基礎。
“要不還是靠近海灣的那塊地吧,”馮一平說,“偏是偏一點,但是,環境更好,旁邊還有小河,更容易發揮,”
開餐廳的地塊,終于有了幾個選擇,反正只要舍得花錢,這事就不是事,有兩處在路旁,交通方便,還有一處,雖然面積最小,但就位于城區,地段最好,馮一平說的那塊地,位置略偏,但環境和風景也最好。
“我們開這樣一家餐廳,走的就是高檔路線,而且我國的古建,都講究于周圍環境的和諧,那地方更合適,”
“這樣的餐廳,本來就不能指望一天能翻臺好幾次,何況,我們開餐廳,除了其它目的,是想你也樁有前途的事業,但我可不希望你太辛苦,”
馮一平的手依然不閑著,撫摸著黃靜萍的長發。
“這個,我不打算聽你的,”黃靜萍說,“最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我想邀請那些古建設計師來實地看看,”
“啪,”馮一平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不愧是我馮一平的女人,有進步,”
卓別林在別人屁股上踢一腳,能讓那人顏面盡失,但是男人在女人屁股上打一巴掌,一般的后果就是一聲嬌嗔,“呀,你干什么?”
“回去后我親自去安排,”馮一平枕在黃靜萍大腿上,看著悠悠藍天,“兩邊的父母,肯定都很想阿曼達,”
“要不你再來的時候,帶著他們過來,”黃靜萍拿著一縷頭發,在馮一平臉上輕輕掃著,“剛好讓他們來度度假,”
定下來回去的日程,馮一平一直要她跟著女兒一起回去,但她就是不同意,真實的原因,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小家伙喜歡吃蝦,所以馮一平也喜歡剝蝦,但黃靜萍一句話,讓他的手頓了一頓,“我跟張彥聯系了幾次,”
“是嗎?”
“她很有禮貌,回了我幾條短信,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馮一平自然是知道的,有四個人跟著呢,但這會當然得說,“不知道,在哪?”
“她看了海,看了山,看了草原,現在在看沙漠,”
“哦,那挺好的,”郵箱里還有張彥在大漠落日下照片的馮一平,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我是說,你這次回去,把這事也處理好吧,我現在是不好再跟她說什么,”
就是馮一平自詡智計無算,這時也是無言以對,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黃靜萍自是知道的,夾起一只蝦塞到他嘴里,“你別說,照做就行,”
“我已經很幸運,孩子已經搶了先,其它的,該讓給她,不,本來就是她的,”
本來就覺得自己很混蛋的馮一平,現在覺得自己更混蛋。
“你別多想,我很幸福,也很滿足,”黃靜萍又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在馮一平頭上摸了摸。
關鍵是,她摸頭的時候,馮一平還真的閉了閉眼睛。
“今天,好像狀態格外好?”黃靜萍滿面潮紅的仰在床上,身上不著寸縷,黑發搭在白皙的肌膚上,更顯誘惑,不過,馮一平這會是真的有心無力。
他是個行動派,跟關系親近的人,不會說什么客套話,只會用行動來證明,今天晚上,真的是非常賣力,當然,她也非常享受。
他給黃靜萍搭上被子,牽起她的手放在胸前,“我想讓你知道,此生能有你垂青,我的人生,非常圓滿,”
在他手上輕輕一吻,“能和你在一起,我也非常知足,感恩,”
有些話,還是在床上,在這樣的時候說更合適。
“metoo,”黃靜萍也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突然睜開眼睛,“怎么聽你話里的意思,還有哪一輩子我不喜歡你?”
是的,上輩子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只是你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第一個暗戀的人,但初中之后,我們的人生,也再無交集。
“呵呵,沒有,走,去洗澡,”
黃靜萍任他抱起來,“先說好,洗澡就只洗澡,”
她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呢,還是挑釁,還是二者兼而有之。
早上6點多,馮一平還在衛生間刷牙,依然在酣睡的黃靜萍在臥室叫道,“電話,”
“文華,”馮一平招呼了一句,臉色就沉了下來,“你們沒事就好,不用管他怎么樣,放心,一切有我,”
“怎么了?”
“金姐出了車禍,”
“啊?”
“放心吧,她一點事沒有,你再睡一會,”馮一平急匆匆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我去打幾個電話,”
雖然這會國內晚上已經9點多,但馮一平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何況,現在的他,早就有資格在大半夜給一些人打電話。
雖說馮一平有把握這事最終肯定會按自己的意愿圓滿解決,但是,他保證不了這中間不會發生會讓他顛覆三觀的插曲,國內一些權貴的做法,就是經常能顛覆你的三觀。
因此,早上,坐在谷歌辦公室里的馮一平,第一次有些心神不寧心不在焉,不時看著手機。
穿著粉色毛衣,配上一條千鳥格裙子,足蹬長靴,干凈簡潔又顯得很有個性的瑪麗莎梅耶爾,在馮一平辦公室前晃悠了四次,卻沒有聽到一句想聽的贊美的話,真的有些火大,最后一次經過的時候,重重的哼了一聲。
但她眼角的余光,只看到馮一平把視線從電腦轉到手機上,居然連自己這么生氣都沒注意到!
我記住你了馮一平!
8點13分,一直在等的電話終于來了,金翎的聲音疲憊又興奮,“你究竟找了哪些人?”她問,“你不知道,剛剛一大群中老年男同志圍著我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除了本地相關的領導,還有一位剛好在上海出差的外地市長,我真是有些受寵若驚,突然有種沒受傷都有些對不起他們的感覺,”
“你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啊?”馮一平裝傻。
“好啦,謝謝你,在大半夜給那些人打電話,”
“這真不關我什么事,不管是本地的相關領導,還是那位剛好碰上的市長,都不是因為其它的原因,因為你就是他們財神爺,能給他們投資,大筆投資,”
“你知道最可樂的是什么嗎?”金翎現在的語氣,聽上去真不像是剛遭受車禍的,“前一刻馬聞晢還在一本正經的信口雌黃,下一秒,他就親口承認自己負全責,”
“那真是比的小品還精彩,”
“還有,他爸的秘書,說有專門扶持高科技研發的專項資金,讓我們去申請,我想,只要我們遞上去一份申請,肯定就能批,你覺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對這樣有可能占國家便宜的事,馮一平現在一點都不想做,“用國家的錢來慷慨,我們怎么可能配合?”
“況且,哪有這么便宜的事,你雖然沒受傷,但你受驚了,哼,指望我這么輕輕放過他,做什么美夢呢,怎么可能!”
“我早就說了,找我們麻煩的人,一定要明白一件事,事是怎么開始的,由他們決定,但事怎么結束,只能由我們來決定,”
“你放心,我不知道你以前受了什么委屈,總之就是受了委屈,這次要跟他們老賬新帳一起算,”
“敢欺負你?不讓他們長長記性還行?”
方穎芝看到金翎怔怔的,好一會沒說話,都能聽到電話里馮一平大聲的“喂喂”聲,“金總,”她碰了金翎一下。
金翎這會真想對馮一平說聲“謝謝”,可是又覺得這樣的時候,一聲“謝謝”太單薄,于是也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我覺得還是就這樣吧,他們反正都已經低頭,這邊是集團業務的一個中心,跟他爸關系弄僵,并沒有什么好處,”
“我現在還會那么在乎那個嗎?生意到處有,到處能做,大不了,換個地方也行,”馮一平霸氣的說,“而且我相信,上海這樣的地方,他還做不到一手遮天,”
“放心吧,都有我呢!”
“嗯,”金翎低聲應了一句,難得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