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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顫抖

  小樓的一樓大廳,被十來個人突擊修繕了一下,也就是清掃了一遍,墻稍微刷了一下,不至于讓人有到了被廢棄的建筑的感覺。

  面試這件事,梅義良還沒有經歷過,更別提面試別人,因此多少也有些心虛,擔心自己一個人掌控不住,所以到處拉人撐場子。

  其實他也沒多少人好拉,能走得開的也只有馮振昌,外加蔡家兄妹三個,他特別中意蔡磊,以他那體格,只要他面帶嚴肅的往桌子后一坐,面試的人肯定覺得壓力撲面而來。

  當然,他最希望能來的,當然是馮一平,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這樣的事,對外甥來說,肯定就不是個事。

  蔡虹和他一起到的現場,看到一樓空蕩寂寥的大廳里,孤零零的擺著兩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地板上還有粉刷時留下的痕跡,很不滿意,“你這樣布置,滿滿的草臺班子的感覺,肯定不行,那些真有才的絕對看不上!”

  在門市的這些日子里,她在工作中學習,在現場布置這一塊,有不少心得。

  樓上樓下,院前院后轉了一圈,她就定下來,“不要在屋子里,把桌子擺在前面的這棵槐樹下面,不行,這些桌椅擺在外面不協調,我叫店里送一套休閑些的過來。”

  梅義良笑呵呵的在一邊看著蔡虹忙活,跟著她一起去旁邊打電話。

  蔡磊是跟著送家具的車一起來的,梅義良幫著卸下來一張乳白色的長桌,中間鑲著玻璃,旁邊又有些藤編的工藝,配上一套同樣風格的六把椅子,往槐樹下一放,別說,整個檔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不錯,招設計師嘛,場面也不用搞得太死板,這樣挺好的。”蔡磊夸妹妹。

  看到報紙上寫出的“年薪五萬,獎金另算”的招聘廣告,前來試水的人還是不少。哪怕是物價上漲的很快,不算“另算”的獎金,在北上廣這樣的一線城市,平均工資都不到五百的94年,五萬年薪還是稱得上實打實的高薪。

  不過,大多數人找到地方后,都有些懷疑,坐下來的時候,再三問,“這里是嘉盛裝飾嗎?”

  就一棟不起眼的小樓,在場一共也只有三個人,怎么看也不像開得出五萬年薪的公司啊。

  這個問題一般由蔡磊回答,他甕聲甕氣的說一聲“是!”

  ,然后,就少有再質疑的。

  一個上午過去,各種格式的簡歷收了十幾張,就是沒有一個中意的,不少人聽說面試考核的就是眼前這棟小樓的整體設計,都面露難色。

  更是有一個在那里扯,我平時畫一張圖要多少多少錢,叫我幫你設計這個,難道白干嗎?

  這還不是最奇葩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一上來就拿出一張條子,說我是某某的侄子,他希望能安排一下,薪酬就按著廣告上的來就行,工作時間最好不要固定。

  把梅義良給氣得!

  還好,下午總算來了兩個靠譜的,其中一個是在省某設計所工作,三十來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估計在所里干的不如意吧,就想出來試試運氣。

  但是,他問的問題比梅義良他們問的還多,直到梅義良把已經裝修好的那些照片給他看,他才停下嘴,看到主要脫胎于馮一平設計的那些照片,他有些動心。

  創新其實不難,比如,在別人強調這樣那樣吊頂的時候,你著重頂上燈光的設計,流行組合柜的時候,你卻把柜子巧妙的藏在墻里…。

  但是,設計這個東西,難也就難在出新上,這樣一個總資產加起來都沒有設計所里的兩臺車錢多的小公司,在草創的時候,就能有這樣讓他這個專業人士眼前一亮的東西出來,還是挺不容易,于是陳學峰決定按他們的要求回去試一試。

  此外,難得的有一個快畢業的大學生,聽了要求后,花了半個多小時到處轉,看起來也比較用心。

  “原來花高價招人也不容易啊!”蔡虹感概道。

  可不是嗎,這兩年雖然下海的人多,但是鐵飯碗的吸引力依然不減,特別是,現在的大學生,國家可還是包分配的,像他們這樣的小公司,想找幾個合用的人才,就和后來的小微企業想得到銀行貸款一樣難。

  馮一平他們今天挺爽的,鎮教育組組長的公子大婚,老師們丟下一大堆作業,一窩蜂的趕著去湊熱鬧,王玉敏也不例外。學校里就剩下教導主任一個領導,外加兩個老師,平均起來剛好一個班能輪到一個老師看著。

  課當然是上不了,三個老師也沒有一直呆在教室里,都讓他們自己復習做作業,然后就不見蹤影。

  這一下,就像上班族在領導或者頂頭上司出差時一樣,雖然該干的工作還是要干,可是身上就少了那一層無形的壓抑,從里到外,整個人舒爽不少。

  這樣自由的日子已經好久沒有體會過,雖然說現在大家學習都很自覺認真,老師在或不在,區別不大,可是,自由的學習和被人監督著學習,那感受肯定不一樣。

  顯著的一個特點就是,大家說話聲都大了一些,馮一平更是忙得團團轉,在教室里到處跑,剛幫著肖志杰和張秋玲分析了一個英語時態填空,黃靜萍就在后面喊,“馮一平,這道題怎么證明?”

  幾何證明題都比較麻煩,數學老師的經驗之談是,畫對了輔助線就成功了一半,這道題,馮一平略略看了一眼,至少要畫四條輔助線。

  加上之前彎著腰幫三個同學輔導過,雖然腰好,可也沒有坐著舒服不是,于是他就對黃靜萍說,“朝里面擠一擠,讓馮老師也坐一坐!”

  王金菊一邊讓出半個凳子給黃靜萍,一邊說,“切,你是誰的老師?”

  對于王金菊的挑釁,馮一平一般都置之不理,快速的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個大圖,然后對她們說,“看,先延長這根線,在這里作一條垂線,然后連接…,”

  “黃同學,把鉛筆削一下。”

  等黃靜萍把削好的鉛筆遞過來,馮一平還一門心思的看著圖,聞聲伸手去接,然后,兩只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馮一平只覺得那邊特別的溫軟滑膩,就本能的多挨了兩秒鐘,馬上覺得不對,不動聲色的抽回來,繼續畫輔助線,“連接這兩點,還有這兩點,然后…,明白了嗎?”

  卻沒看到旁邊的黃靜萍臉越來越紅,后來紅得好像要滴出血來一樣。

  至于馮一平后來講了些什么,黃靜萍根本就聽不進去。

  酒剛剛那短短的幾秒鐘,雖只那么輕輕一觸,她覺得手上真的有電流通過,然后手就顫抖起來,然后,顫抖的手,牽動著心也顫抖了起來,然后,心就發燙,牽動著臉也紅的發燙,頭腦里亂哄哄的,根本聽不清馮一平在講什么,連看都不敢看他,只低頭盯著他作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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