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爹爹…娘親怎么了…娘親怎么了…周圍的人都怎么了啊…”
年僅六歲的幼童在血泊中哭喊個不停,他跪在一個已然斷氣的女子身前,周圍是兵戈交戰過的戰場殘景。
烽火滿城,血流成河,只有這孩子一個活人。
蘇戰從馬上下來,跪在了這城前。
這一幕成了戰國公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本該好好對這個孩子的…
本該補償他的……
蘇戰頭疼欲裂。
這一疼,便疼了他十年,從頭疼到心里。
疼到如今蘇鴻漸漸發現了蘇戰的不對勁,他睜大眼,卻不言語,只定定地看著蘇戰,似乎在等蘇戰一個解釋。
十年前?
十年前與御清霄又有何關系?
蘇戰甩了甩衣袖:“放手,這么大的人,成何體統!”
他借著發火掩飾眼中的悲痛,卻沒逃過蘇鴻的眼睛。
蘇鴻重新攥緊了蘇戰的衣袖,臉上逐漸露出驚惶又茫然的神色。
十年前,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你說啊!
蘇戰自己被情緒沖昏了頭,以為蘇鴻也受到了影響,自然而然忽略了蘇鴻沒有說話這件事。
蘇鴻其實知道,那天必然發生了一些事,卻不知道,原來了那天發生的事,竟真的和御清霄有關。
否則,蘇戰不會在聽到御清霄的名字之后反應那么大。
他就那么看著,父子兩僵持原地須臾,蘇鴻突然松開了手。
自嘲,不屑,佐以兩行清淚。
他擺擺手,不聽了,罷了,再見。
蘇戰突然啞嗓叫住了蘇鴻:“你真想知道十年前發生的事?”
等得就是你這句話啊!
蘇鴻怔怔地轉過頭,一副“果真有我不知道的事”?
直到此時,蘇鴻才算明白,原來自己的失憶蘇戰是了解并且回避的。
另一頭,馬車悠哉地駛離國公府。
御清霄斜靠在座榻上,捧著一卷竹簡,沉默地看著。
青羅坐在他對面,哪怕御清霄這幅模樣她已經看了十年,但震撼卻未因時間和次數的增多而衰減。
這男人…十年來就變過,依舊俊美得叫群芳失色。
但御清霄似乎有些出神,他雖然握著竹簡,但青羅發現他似乎一直在盯著某一處,看了很久未動。
他在看什么?
青羅心間微動,故作嬌憨地說道:“師父,這幾日您在國公府受累了吧?聽說那小世子不太懂事,都怪青羅,讓師父了這趟渾水。”
御清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眸繼續盯著竹簡。
只不過眼神換了一處,青羅確信他的確在發呆了。
發什么呆,難不成還在想蘇鴻?
青羅眼中浮現出憎惡的寒芒。
“師父,不若到前方醉仙樓,我們稍作休憩一下,我替您買點那里的蓮子清酒可好?”
御清霄幽幽抬起眼,深深看了青羅一眼。
青羅脊背豎起一排寒毛。
這人俊美無儔,卻也令人畏懼。
“你倒是孝順…”御清霄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青羅羞赧地垂下頭:“青羅是心疼師父…畢竟這世上,只有師父對青羅最好。”
御清霄神色未變,只是眼中的笑意漸漸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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