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黃醫生,怎么這么巧,在這里遇到你?”狄金森樂呵呵地走過來。
“是啊,好巧!”黃粱說,“我出來逛逛,來溫哥華這么多天了,還沒好好地逛過呢!您是來釣魚的嗎?”
“哦,是的。”狄金森晃了晃手里的魚竿,“這里可是個釣魚的好地方,我的很多老朋友都喜歡來這里釣魚,以前老威廉也來這里釣魚,不過他身后總是跟著好幾個保鏢,殺氣騰騰的,把魚都嚇跑啦!哈哈哈哈…”
他爽朗的笑聲響徹在晨曦中,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往自己脖子里裝芯片的瘋子教授,倒像個悠閑的退休老頭兒。
這讓黃粱不得不產生了懷疑。在他的印象中,狄金森這樣的教授都是一心撲在科學研究上,哪有功夫出來釣魚呢?他會不會是特意來這兒與自己會面的呢?要不然也太巧合了一點兒。
狄金森會不會是第二領袖?這個猜測看起來似乎比瑪莎更合理些。狄金森的身份、年齡、地位都符合組織的入侵目標,而且黃粱是他和梅教授一起引薦到沃爾夫莊園去的。給老沃爾夫治病,接近沃爾夫家族,這是組織派他來北美的本來目的。狄金森顯然比瑪莎更容易掌握梅以求的行蹤,可以巧妙地利用梅以求把黃粱帶來加拿大,梅以求和沃爾夫家族的關系非同尋常,這樣一來,雖然繞了很多彎,但的確取得了沃爾夫家族的信任。
另外,如果瑪莎是第二領袖,她既然已經在威廉·沃爾夫身邊,而且老沃爾夫最信任的人之一,那么還有什么必要讓黃粱來接近沃爾夫家族呢?
唯一讓黃粱疑惑的是,梅以求對狄金森那么信任,照理說狄金森一定驗證過思維矩陣密碼的,如果狄金森是第二領袖,他是怎么通過萊斯特簽名的呢?如果他沒通過萊斯特簽名,那么梅以求的身份也變得可疑起來,但梅以求和青木的關系…
黃粱揣摩著狄金森話里的意思,想著怎么試探一下。這時候,瑪莎還拽著黃粱的手。狄金森當然也看見了她,笑道:
“啊,這不是威廉家的瑪莎小姐嗎,你們這是…”
瑪莎說:“我們要去玫瑰園摘玫瑰。”
“你們?”狄金森略有點驚訝,“啊——我明白了,年輕人的情感還真是豐富啊!”說著朝黃粱眨了眨眼睛,悄悄豎起了大拇指,“你可真行!”
黃粱被弄得莫名其妙,瑪莎的臉一紅,松開黃粱的手,辯解道:“不是您想的這樣,狄金森教授,我是要去摘一些玫瑰給沃爾夫老爺,他喜歡聞史丹利公園里的玫瑰的味道,我只是恰好遇到了黃醫生。”
“這么巧?”狄金森皺巴巴的臉上透著狡黠。
“就是這么巧。”黃粱接口道,“就像我和您遇到一樣,也是這么巧。”
狄金森哈哈大笑:“是啊是啊,這個世界的美好都是由巧合構成的,沒有這么多巧合,連生命都不能誕生呢!不過…”他看看黃粱,又看看瑪莎,“有些事兒可就不是巧合了,比如為什么史丹利公園里的玫瑰花特別香一點;為什么這些長著尖銳的小刺的花朵會成為情侶的最愛;為什么當情人手捧玫瑰跪在你面前時,你聞到的明明只是在空氣中擴散的花粉分子,但你的大腦卻會分泌大量的多巴胺,讓你興奮得好像吸了大麻…這些問題可不是科學能解釋的呢!”
黃粱和瑪莎面面相覷,不知道狄金森何以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那么教授,這是為什么呢?”瑪莎天真地問。
狄金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說:“哦,我只是一個來釣魚的老頭子,哪里知道!好了,我要去釣魚了,你們快去摘玫瑰吧。”
他說著就扛著魚竿走了,在海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自言自語地說,“不知道今天的運氣好不好。”然后又回頭喊,“等你們在玫瑰園里享受完浪漫時光,可以過來看看,我請你們吃魚!英吉利灣的小白魚是加拿大能釣到的最美味的魚!”
瑪莎看了黃粱一眼,臉突然又紅了,說:“黃…醫生,玫瑰園還有一些路呢,如果你要去市中心的話,就…不必,不必陪我了…”
黃粱現在是越來越迷惑了。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第二領袖大概就是這兩個人其中之一,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看到他身邊有人而沒有現身。不管怎么樣,時間已經過了,他就不算爽約。
他把停在樹下的自行車推出來,對瑪莎說:“上來,我帶你去。”
“啊?你…怎么帶我?”瑪莎驚訝地問道。
在溫哥華,騎車是不能帶人的,而且這輛自行車沒有后座,根本沒法帶人。
黃粱指著前面車架的上橫檔說:“你坐這兒。”
他想著如果瑪莎是第二領袖的話,肯定會拒絕。
瑪莎猶豫了一下,似乎對這種新鮮的方式很好奇,揚起臉說:“那你可要騎穩一點,不要摔倒哦!”
她這么爽快地答應了,倒有點出乎黃粱的意料。于是,他騎著自行車,載著瑪莎,在史丹利公園美好的晨光中扭扭晃晃地緩慢前行。他的手環繞著瑪莎的身體,緊緊地握住車把。瑪莎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扶住黃粱的大臂,緊張而快樂的享受著清晨的浪漫。
經過的人都驚訝地看向他們,不過大多報以友好的微笑。偶有同樣騎行的年輕人則朝他們吹起了呼哨,也有年邁的長者警告他們,這樣騎車是很危險的。
在公園里騎車當然不會有什么真正的危險,但路小林密,拐彎的時候還是險象環生。瑪莎一會兒驚聲尖叫,一會兒又開懷大笑。風吹起她的頭發,像遠處海上柔和的波浪;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撒在她臉上,如粼粼的波光。
黃粱離她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側臉和鼻翼上的淺淺的雀斑,隨著她的笑容,有生命一般地雀躍著。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像鄉下的野花一般的淡淡的香味。
他想起小時候,于叔騎著自行車,帶著他們兄妹倆,他坐在后面,妹妹橫坐在前面。那時候的于叔還年輕,身強力壯。后來于叔去城里了,他也有了自己的自行車,妹妹還是喜歡坐前面,讓哥哥擁著她,在鄉間的小路上飛馳。
那時候,他就經常聞到妹妹身上的一種特別的香味,和路邊的野花的味道混在一起,特別的好聞。
瑪莎轉過臉,看見黃粱正注視著她的臉,表情呆呆的,很癡迷的樣子。她感覺清晨的陽光開始熱烈起來,曬得她的臉有點發燙。
“黃,你在想什么呢?”她揚起微紅的俏臉問道。
“啊?噢,沒,沒什么…”
“喂,小心!”
“啊…”
一個不注意,拐彎時車輪年過石塊,差點撞上了路邊的垃圾桶。黃粱連忙控制把守避過,車子卻沖進了草坪,然后,他們兩個便滾倒在了柔軟的草地里。
前方,就是大片的盛開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