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以求叼著煙斗,面壁而立,透過吐出的白色煙霧,看著墻上的大屏幕上的地圖。地圖上密密麻麻點滿了紅色的點,越是發達的地區,這些紅點就越密集,有些區域竟連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他伸出手隨便在美國東部的一個紅點上點了一下,旁邊馬上跳出了一個小窗口:
城市:邁阿密人口:559萬銷量:119500臺用戶數:2125人 他又在中國的東部沿海隨便點開了一個紅點:
城市:甬城人口:820萬銷量:17220臺用戶數:47709人 接著,梅以求又在歐洲、日本和其他一些紅色密集的地方點開了幾個點。數據顯示,各地的用戶數量雖然不同,但總體上差得不大,空間盒子的平均銷量在人口數的四十分之一左右,夢境指南的注冊用戶數是空間盒子銷量的兩到三倍之間,說明大概每一臺空間盒子都有兩三個人共用,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在這件事情上,游戲的幾個運營方以及空間盒子各地區的代理商之間的分歧較大,剛剛結束的視頻會議上還為此大吵了一番。企鵝集團認為游戲最重要的是基礎用戶數量,所以大可以鼓勵人們共享空間盒子,要不是空間盒子成本實在太高,甚至可以免費贈送硬件。他們認為只要用戶數量上去了,讓用戶產生足夠的依賴性,將來再對游戲及增值服務進行收費就順理成章了;而以環宇國際為首的代理方則認為整個項目的核心是空間盒子,夢境指南游戲應該永久免費,通過硬件賺錢才是王道。
另一個爭議點是,要不要和互聯網連接起來。5g技術已經成熟商用,外部的移動互聯網完可以承擔夢境指南的數據量和空間盒子的要求,自建基站成本實在太大,各國現在都處于觀望狀態,到底是大力建設5g基站還是另外建設drea的專用網絡是個問題,大家都磨磨蹭蹭地,步子不敢邁太大。
由于5g基站不能在4g基礎上升級,所以前兩年世界各大通信公司都已經有了獨立組網計劃,但空間盒子的出現拖延了這一計劃的實施,它和drea實際上是重疊的,本來可以通用,但第三空間基金會和梅氏實驗室都堅持獨立組網,誰也不希望花了大價錢組建的5g網絡最后一點兒用都沒有。
現在普遍的呼聲是,開放夢境指南數據,把drea和ter合并,盡量節約社會資源。但許多手機和硬件廠商是不支持這個的,因為這 意味著,除了空間盒子以外,包括手機在內的所有通信、vr設備都會在很短時間內面臨淘汰。
而這也是空間盒子的代理商所樂意看到的,世界上將出現一個真正的統一江湖的霸主,今后的世界,是空間盒子的世界,是夢境指南的世界。
當然,已經有很多地方的企業發起了在當地發起了反壟斷訴訟,起訴第三空間基金會及其旗下科技公司和相關實驗室違反壟斷法案,甚至聯合國大會上還有人提出了事關人類命運的技術必須向人類公開的法案,以此要求第三空間基金會和梅氏實驗室公開空間盒子的核心技術。但如果這一法案獲得通過的話,意味著發達國家所有的核技術、航天技術等都要向世界公開,所以顯然不可能獲得通過。
然而,反對聲浪正在席卷世界各地,要求技術公開、網絡合并、硬件降價的呼聲越來越大。大家都有點頂不住壓力了,也不太明白梅以求為什么一定要堅持獨立組網和快速擴張,這是兩個矛盾的事情,這么大的項目,任誰也甭想一口吃成大胖子。
整個視頻會議,梅以求一言不發,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聽著、抽著煙。直到最后,那些人都不說話了,他才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再說吧。”
那些平時頤指氣使、不可一世的資本家們拿這個精神矍鑠的白發老頭子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這大概是他們這輩子開過的效率最低的一次商務會議,但為了這輩子最無法放棄的一個項目,他們也只好認了。在資本面前,資本家永遠是能屈能伸的典范。
然而對梅以求來說,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他想要達成的目標——至少十億用戶,最好是二十億,甚至五十億,當然,后者恐怕是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達成的。
夢境指南的口碑可以說是炸裂的,幾乎沒有一個差評,網上那些惡意評價一眼就能看出來,因為他們根本沒使用過空間盒子,而但凡真實用戶,哪怕曾經是被對手買來的水軍,只要用過一次以后,就會真地迷上這個游戲,傾家蕩產也想要買一個空間盒子。于是,網上又出現了賣腎買空間盒子的報道。
梅以求又隨意點開了地圖上的幾個紅色密集區域的紅點,作為一款搭配價格不菲的硬件的游戲,接近10的用戶覆蓋率是相當令人吃驚的。但這離梅以求的要求還有很大的差距。就算世界所有地區都達到了10,也不過7億用戶而已。
當然,數據要造假很容易。企鵝集團的運營部門早就給他提出過建議,可以輕松把用戶數做到比現在的數量翻五倍,但這個 方案被梅以求否決了。他不需要一些重復的不活躍的帳戶來吸引資本的眼光,他需要的是真實的用戶,每一個用戶都是獨立的,是可以通過dna驗證和個體意識驗證的、獨一無二的人。
然而,現在除了發達地區外,地圖上還有大片大片的灰色地帶,那里零星地分布著一些紅點,甚至有些地方是沒有紅點的。
他伸出的手指在地圖上滑動,點開了中國西部的一個紅點:
城市:斗城人口:69萬銷量:152臺用戶數:421人 這個城市的用戶基數不足人口數的千分之一,而它還不是中國最貧困的地區。梅以求又把手滑到非洲西海岸,在大片的灰色之中,找到了一個孤零零的紅點。他點開來,看到數據是:
城市:蒙羅維亞人口:115萬銷量:1臺用戶數:1人 再貧困的地區,也有富人,但在這個非洲國家的首都,居然只有一個人買了一臺空間盒子。梅以求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他知道這些地方無法推廣的問題根源——那里沒有基站,運維的企業也不會為了少數的幾個用戶而去建設基站。
蒙羅維亞那個唯一的用戶一定是租用了第三空間提供的特別衛星數據通道,那將額外支付超額的費用。
“教授,真的沒有辦法和現有的網絡和設備打通嗎?”身后的梅子青小心地問道。
梅以求搖搖頭:“任何數據加密手段都無法阻止一個在網絡世界里晃蕩的幽靈!”
“但是我不明白,我們為什么一定要阻止它?只要它不能改寫我們的數據,它的存在并不會影響我們分辨寄生意識啊!”梅子青說。
“你怎么知道,一個生存在電子網絡中的意識體,它不是寄生體呢?”天才一住三五第一35d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