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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可怕的芯片背后

  黃粱雖然還是不太明白為什么不用更先進的設備,而要用針灸這種古老的方法,但他不再多問什么,只按照教授的指示開始給狄金森扎針。

  六十多根銀針插在狄金森的背上,沿著脊椎一路排下來,像野豬的鬃毛。狄金森閉著眼睛趴在那里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享受還是在忍耐不適。

  司徒郁離拿來許多精巧的小夾子夾住銀針的尾部,夾子上的金屬細線連接著一臺儀器。接著,她又在狄金森的腦袋上連上傳感器,就和醫院常見的做腦電圖的那種差不多。傳感器連著另一臺儀器。

  通上電以后,兩臺儀器就嗡嗡地叫起來,聲音不大,但在靜謐的底下實驗室里很明顯。黑色的屏幕上出現了許多色塊和曲線不同的圖案,黃粱判斷出其中一張應該是腦波圖,別的就看不懂了。

  接下來到了關鍵時刻,黃粱要拿銀針去刺狄金森脖子里的芯片上的空余接口。這很考驗他的手和作為一個醫生的判斷力。

  他已經看過了梅以求給他的放大的芯片結構圖,把接口的位置牢牢地記在腦子里。好在他是可以自我催眠的,依靠潛意識來強化這種記憶。

  他摸著狄金森的脖子,仔細感受著頸后的那個硬塊,以判斷芯片的準確位置和實際大小。通過和潛意識中已經強化的芯片圖對比,他仿佛透視一樣看到了那枚芯片。

  這是一個外科醫生的基本功。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人體的所有肌肉組織、血管、神經和骨骼都在他的腦子里,即使每個病人的高矮胖瘦不同,他也能像帶著透視儀一般看清一切,準確的把手術刀切入他想要的切入的位置。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在自己的夢境中進行了一次小范圍的逼真的模擬。在過去還是趙鵬程的時候,他就經常在腦中模擬手術。這還是他上學時的導師教會他的方法,手術前分析病案的時候,腦中做一場完整的模擬,把可能發生的最壞的情況都模擬出來,可以降低手術失敗的概率,一旦遇到突發情況,也能從容應對。

  后來,他有了清明夢能力,就開始在夢境中模擬。這個效果比靠腦子純想象要好多了。

  而今天的模擬卻讓他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的體驗。

  他催眠了自己,在夢里復制了一個和眼前一模一樣的場景,然后進行針刺。由于夢里有那張芯片結構圖,把圖疊加到狄金森的頸后的硬塊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幾個接口了。

  他把針刺了進去。照理說,他這時候只是在做夢,但當他退出夢境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手里的銀針已經扎在狄金森的脖子上,而梅以求正十分緊張地看著他,手舉著煙斗,停在嘴邊一公分遠的地方,一動也不動。

  黃粱并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掌握了實景夢的技巧。要做一個實景夢不難,比如普通人的夢游。但要有意識的控制一個實景夢,通過潛意識的夢境來影響現實世界,在把現實世界發生的事情實時反饋到夢境中,保持同步的同時,再用潛意識去控制兩個世界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這就非常難了。

  即使在覺醒者當中,這也是一種極高超的技術,沒有高人的指導是很難掌握的。曾經的聯盟對這種控夢能力也持謹慎態度,因為對現實世界的影響太大,這和你催眠一個人,在夢里對她做點什么完全是兩回事。

  黃粱愣了一下,但隨即明白發生了什么。他想起青木曾經跟他說過的一些關于精神力和夢境的東西,那些東西對他來說太深奧,青木也沒有說清楚,只告訴他到了那個時候就會明白了。現在他懂了,這就是水到渠成。然而進展還是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如果青木在的話,不知道會不會也出乎意料。

  他看了梅以求一眼,問道:“沒錯吧?”

  梅以求把煙斗塞進嘴里,吧嗒了一口,說:“不錯,不錯!”

  黃粱想問的是自己有沒有扎錯,但問完就覺得很可笑,人家又看不見肉里的芯片,怎么知道錯不錯呢?然而教授的回答更可笑,什么叫不錯?是說他扎的地方不錯,還是說他的手法不錯呢?

  他微微笑了笑,低下頭去繼續扎針。

  黃粱一向謹慎,原本是不應該在人前顯露自己的精神能力的,但今天梅以求和他說了那么多秘密,并直言他是可以信任的人,讓他一直緊繃的神經略微松弛了一點。他覺得那不像是試探或騙局,而且只是施展一下催眠而已,這是很多醫生都會的手段。至于他的看家本領——夢中那把用精神力凝練出來的手術刀,他可不會亮出來。

  他再次進入之前的實景夢狀態。這是一種很難得的體驗,如果這時候不牢牢抓住,錯過之后不知要多久才能進入這樣的狀態了。他有一種預感,這是他的精神力再次突破的機會,至于突破后到了什么境界,他卻不知道。

  他所見過的精神力最強的人就是青木,還有在海黃瓜大街遇到的那位老太太。有時候,他也很像試一試,自己的精神力全面外放,究竟能制造一個多大的夢境。

  當他再次把銀針刺入狄金森的后頸的時候,他發現能把更多東西融入到夢境里去了。只要他愿意,他這時候可以把這間實驗室當成一個實景夢的試驗場。有那么一刻,他差點失去了理智,就打算那樣做了,腦海深處、夢境深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催促他那樣做。但他最終還是克制住了,總不能把梅以求和司徒郁離都催眠了吧!

  幾次之后,他已經能很穩定地用銀針輕觸到芯片的接口了。他拿了七根銀針,用極快的手法扎進了芯片所在的位置,在他的意識里,銀針的針尖對準了芯片結構圖的七個小孔。

  他用手輕輕捻了幾下,讓針尖和芯孔接觸得更深一點,確保電流可以通過,然后放開了手。這時候就體現出銀針的好處了,因為針軟,不易斷,又細而輕,扎得淺也不會掉。

  黃粱又拿了另外七根針,扎在狄金森的七對頸神經的位置上,這相對是件很容易的事了,只要小心點不讓神經受傷就行。

  然后,他拿來教授早已準備好的不知什么金屬做的細導絲,和頭發差不多粗細。他把導絲在銀針的針尾上繞起來,從芯片上的銀針連接到頸部的銀針,兩兩結對,這樣就相當于把狄金森剩下的七對頸神經也和芯片連起來了。

  這是個非常的細致的工作,也只有黃粱這樣穩定的手才能做到。

  當最后一條導絲連接成功后,他聽見司徒郁離驚喜的聲音:

  “發現信號了!”

  “確定是芯片發出的信號嗎?”梅以求問道。

  “確定,信號維持在KU頻段,與我們當初實驗用的L頻段差別很大。”司徒郁離說。

  “KU頻段嗎?倒是適合通信,但恐怕就不是一兩顆衛星能覆蓋的了。”教授叼著煙斗眼望天花板,“波動頻譜分析怎么樣?,”

  “和狄金森先生的腦電波一致。”

  “好的,那我們就看看天上到底是哪幾顆衛星在給芯片提供支持。順藤摸瓜,也許能找到19號實驗室或者別的什么人。”梅以求把煙斗從嘴上拿開,拿起旁邊的一個通話器,“準備監測衛星數據,重點是KU頻段。”

  “好的,教授。”通話器里傳來梅子青的聲音。

  “現在關閉無線電屏蔽,給它一個測試信號。”教授扭頭對司徒郁離說,然后又對著通話器喊道,“注意捕捉衛星反饋,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對方察覺,就不會在發射反饋信號了。”

  “明白!”

  “教授…好像有點…奇怪!”梅子青在通話器那頭說。

  “怎么啦?”

  “我們所在的區域上方,理論上有132顆衛星可以接收到芯片的信號,KU頻段通信衛星有27顆。但是…給我們的測試信號發回反饋信息的有…129顆!這意味著…”

  “意味著除了我們自己的量子衛星,幾乎所有的衛星,不管是民用的,還是軍用的,都在為芯片提供信號支持!”

  梅以求重新拿起了煙斗,眼睛卻望向很空洞的遠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一下,教授…似乎有兩種信號。”司徒郁離突然說。

  “什么?”教授驚訝地轉過身。

  “除了KU頻段的信號一直在發射外,剛剛發現70KHz的長波信號,就在收到衛星反饋信號時由芯片發出的。”

  “這就怪了,發射長波需要很長的天線,這芯片是怎么做到的?”

  “也許是利用了人體的神經。如果把神經當作天線,就可以把腦波信號轉換為長波發射。”

  梅以求點點頭,然后自言自語道:“但是,為什么有兩種信號呢?照理說不需要啊!而且長波只在地表傳播,衛星接收不到。兩邊的信息不能互通,難道說芯片背后有兩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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