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里的石頭看上去已經失去了靈性,蘇蕙蘭還是撿了一塊當樣本,塞進了青木的背包里。
頭上的烏鴉抱怨道:“萬一有輻射,我倆會不會變異?”
蘇蕙蘭笑道:“你倆的樣子,早就變異完了,還能怎么變異?”
不過她還是重視起來,問佩特魯:“你船上有沒有放射性檢測儀?”
佩特魯搖搖頭:“要那玩意兒干嘛?我又不搞核武器!”
蘇蕙蘭說:“那還是再回基地一趟,救援中心有設備,檢測一下比較放心。最好跟他們要一臺,到了你說的那個幽靈島也許用得上。”
青木倒是無所謂的。雖然沒真正接觸過放射性很強的物質,但他總覺得這種東西對于一個精神敏銳的人應該是能感應到的,因為身體物理態的輕微變化在精神上必然有一定的體現,比如他曾經在醫院放射科的走廊上輕微地感受到一些奇特的精神波動。
當時他并不知道是輻射產生的,見到了土布艾島上的塔卜以后,他才又想起來這種感覺。不過他不明白,如果連放射科那點輻射量都對身體有嚴重影響,因此而必須用鉛墻和鉛玻璃隔離,那么塔卜那么大的精神屏障,其放射性到底有多強?那時候的人為什么要建造這么危險的東西?
而且,這些石頭總讓他有種安心的感覺,并不覺得危險。
佩特魯的看法類似,覺得為了一臺檢測儀而浪費時間和燃油不劃算。他說:“我天天躲在那里,如果塔卜有強輻射的話,我是不是早就變成綠巨人了?”
“你要變也是變成紅巨人!”蘇蕙蘭沒好氣地說:“我看你是擔心你的紅胡子被人認出來吧?”
佩特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最終還是同意了蘇蕙蘭的意見。
然而,當他們回到阿胡雷灣的時候,佩特魯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發生了。
在阿胡雷灣里面,有一艘美國軍艦停靠在那里。
佩特魯硬著頭皮從軍艦旁邊駛過,好在不是同一噸位的船不用停在一起,他們在離軍艦七百米左右的地方靠岸。
到了救援中心的營地,青木見到了一個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熟人——夏筱筱。
夏筱筱的臉色有點蒼白,可能因為吹了太多海風的原因,好像抹了細細的海鹽一樣。她的頭發稍微有點凌亂,唇色略干而淡。但這都不影響她的美麗。她的美無論到哪里都是驚艷的,即便咸濕的海風也改變不了,反而給她增加一絲蒼涼而不食人間煙火的美感。
青木進來的時候,夏筱筱正拿著一杯開水,和救援中心的一位工作人員用英語交談著什么。她扭頭朝青木笑了笑,表情波瀾不驚,就好像兩人本來就約好了今天要在這里見面一樣。
“青木先生,真是太巧了。”她禮貌地放下杯子,伸出手。
“…”青木握住她的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她,是夏小姐?還是司徒夫人?
“叫我筱筱吧,您是美美的干爹,不必見外。”夏筱筱說道。
青木“哦”了一聲,放開她的手,問道:“你怎么來這里了?”
夏筱筱朝青木身后的蘇蕙蘭和佩特魯看了一眼,說:“來旅游,正好聽說這邊有一艘科考船出了事,就略盡些綿薄之力。”
青木知道這里人多嘴雜的,她有些話不方便說,便也不再多問,只把蘇蕙蘭和佩特魯介紹給她互相認識。
蘇蕙蘭看出夏筱筱和青木有話要說,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后,便帶著佩特魯去救援中心的倉庫找輻射檢測儀了。
夏筱筱笑著對青木說:“陪我出去走走吧。”
兩個人就出了營地的簡易棚屋,來到阿胡雷灣港口的海灘。不遠處就是佩特魯的漁船,和幾艘別的船停靠在一起,除了那兩根高高的桅桿略顯突兀外,它就是一艘普通的漁船。
烏鴉就停在船上的桅桿頂上,他不喜歡島上的鳥噪音,說聽多了會降低他的智商。
“我是來找我丈夫的。”夏筱筱說。
“我猜到了。”青木說,“找到了嗎?”
夏筱筱搖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你一定很奇怪,為什么我會不知道自己丈夫的行蹤,又要這么執著地找他?”
青木的確奇怪,不過這是人家的隱私,他不便過問。
“他愛我,所以不想讓我參與一些危險的事情。可是,當他從19號實驗室里把我救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處于危險之中了。甚至他經歷的有些危險,是我帶給他的,只是他不告訴我。”
她望著廣闊的海面,海風吹起她柔和的長發,像小提琴手在輕輕拉動琴弦。
“自從美美降生以后,我接受了他的安排,讓他獨自去面對危險,承擔一切,而我只負責把美美養大。現在,美美已經回到了吳中,在她外公外婆那里得到最好的照顧,還有你這樣一個干爹,我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所以我決定找到他。”
青木忽然有些愧疚,認了夏初覺這個干女兒后,他只去夏家看過她兩次,連玩具都沒有買一點。比起史大壯對待戰友的女兒,他這個干爹當得實在太差勁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這里?”他問道。
“他畢竟是我的丈夫,我熟悉他的一切。就算他可以躲著我,我也能找到一些痕跡。”夏筱筱說,“我知道他對科考船失蹤和海底的金字塔很關心,甚至超出了他過去一直在關心著的東西。他在給我的一封郵件里說過,這事可能關系著整個人類的命運。”
“那么說,他早就來這里了?”
“我不知道。”夏筱筱的喉嚨突然有些沙啞,好像灌了一口海風,“他有一艘潛艇,很早以前從烏克蘭買的。幾個月前,他對潛艇進行了整修,還購買了武器。”
青木馬上想到了丘奇船長日記里最后的那一句:Toar,Godbless!
難道是司徒攻擊了科考船?
但他轉念一想又不對,早在科考船失蹤的時候,司徒還在哥本哈根出現過,而船長日記里那個后來被他們救上船的人,很可能就是司徒。可是如果司徒有潛艇的話,他又怎么會上了科考船呢?
“我的海軍朋友告訴我,海上找到了潛艇碎片,已經鑒定出來是前蘇聯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建造的羅密歐級633型常規潛艇,和我丈夫那艘型號相同。”
夏筱筱的聲音顫抖著,眼眶略有些濕潤,“我知道…潛艇事故的生還率幾乎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