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用嚴厲的眼神瞪了佩特魯一眼,然后驕傲地仰起頭,就像戰爭勝利的一方正等著接受戰敗方的投降。
被蘇蕙蘭一起抱上來的酣然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樣,發出一聲厲嚎,從蘇蕙蘭懷里站起來,趴在她肩頭,弓背炸毛,一臉猙獰地看著佩特魯做出一副隨時要攻擊的樣子。
烏鴉看到貓的樣子說:“冷靜!冷靜!你的主人——我的朋友——雖然是根木頭,但他一向講義氣,一定會為我出頭的。”
酣然又朝佩特魯吼了一聲,這才收起炸開的毛,朝烏鴉喵嗚一聲叫,縮起身子,趴伏到蘇蕙蘭的懷里,只有眼睛還警惕地盯著佩特魯。
那邊的佩特魯一臉無奈,心說這是什么情況啊!出來一只鳥會說話還不算,還有一只貓要鬧哪樣?
現場陷入了奇怪的靜默。
烏鴉等了半天,見青木沒反應,垂下頭,對著青木的臉,晃了兩下倒掛著腦袋,問道:
“嘿,你在等什么?他剛才朝我開槍了!hynt干掉他?至少要給他點lr看看吧!我如果只是一只平凡的鳥,剛才就死了。死了!——dyuuand?i'llneverseeyuaga!never!never!never…uand?”
大概是到掛著腦袋有點腦充血,它說著說著就暈起來,雙爪不穩,一個倒栽蔥從青木腦袋上掉下來。
青木連忙伸手在半空把鳥接住。
與此同時,蘇蕙蘭懷里的貓緊張地跳起來,伸長脖子喵嗚一聲叫。就連蘇蕙蘭也大為緊張,還以為煤老板真的受了傷。
烏鴉張開翅膀,渾身癱軟在青木雙手中,吐出舌頭,含混不清地說道:“就像這樣——dead!”
青木撫摸著烏鴉的毛說:“這個地方有天然的精神屏障,給你做墓地倒是不錯。”
烏鴉一骨碌翻身起來,拍打著翅膀飛回到青木的頭頂:“呱呱,你不能這么不講義氣!要死也要回到吳中再死。”
蘇蕙蘭好奇地問道:“為什么?”
烏鴉說:“我可不想客死他鄉。就算傷得再重,在死之前,我也一定會用盡力,用我受傷的翅膀,飛回故鄉,再看一眼巷口的那棵柳樹,再和父老鄉親們說兩句話!”
蘇蕙蘭贊揚道:“還真是只重情重義的鳥!”
青木笑道:“你是放不下如花的醬肘子吧?”
“呱…額…”烏鴉開始顧左右而言他,“那呱啥…這里為什么會有 精神屏障?”又對著佩特魯叫道,“嘿,an,你的子彈怎么回事兒?”
佩特魯聽著這只鳥一會兒說中文一會兒說英文,一臉懵逼。
他的身子因為保持著一個姿勢太久而顯得有些僵硬,但他又不敢放松下來,至少保持這種緊張的狀態還有一搏的機會。而且,剛剛還是劍拔弩張的情況,總不能現在突然站起來放松放松腿腳吧,這又不是拳擊擂臺,還可以中場休息。
他當然不會去回答一只鳥的提問,但這么僵持下去也實在不是個辦法。他身邊可沒有什么貓啊鳥啊之類的小動物來緩和氣氛,看著對面奇怪的人鳥貓組合,佩特魯突然很想養一條狗。
好在對面的女人終于對他說話了,而不再是那只討厭的鳥。
“你是佩特魯?”
“你們是誰?”
“我來向你租船出海,可是你的歡迎儀式似乎過分了,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客戶的嗎?”
“你們不是來殺我的?”
“我們為什么要殺你?”
佩特魯謹慎地看著蘇蕙蘭,眼角的余光卻一直在小心地關注青木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直起了身子,但放在身后的拿刀的手卻沒有松開。
“我不租船。”他說。
“可我想租。”蘇蕙蘭說。
佩特魯感覺自己遇到了一個無賴。
就像一個屠夫,遇到一個顧客非要從他的肉攤上買幾條魚回去。憤怒的屠夫不想跟無賴解釋為什么肉攤上不賣魚,但又不能揮起殺豬刀把無賴砍死,因為這個無賴的身邊站著一個看上去隨時能把他大卸八塊的怪物。
佩特魯有一種錯覺,自己不是海盜,對面那兩個才是。
“好吧,”他有點無奈地說,“峽谷后面有個海灣,那里停著我的船,你們要的話,隨時開走吧。”
“不。”蘇蕙蘭說,“我們不是搶劫,我們只想租船,但我不會開船,所以你得給我們提供一位船長。我想這里最好的船長就是您了,佩特魯先生!當然,我會付給你一筆可觀的報酬。”
“我不缺錢。”佩特魯說。
蘇蕙蘭笑道:“我知道您不缺錢。您是橫掃亞丁灣的紅胡子,令人聞風喪膽的巴巴羅薩二世!所以,我付給您的報酬當然不是錢。”
“那是什么?”
“自由。”
“自由?”
“是的,自由。”
佩特魯瞇起眼睛,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肌肉牽動著他的大 胡子,一抖一抖的。
“自由?!哈哈,太可笑了!這里是太平洋,不是監獄!我開著我的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還需要什么樣的自由?你能給我一艘銀河戰艦嗎?”
“是嗎?”蘇蕙蘭似笑非笑,“那你倒是回亞丁灣試試啊!”
佩特魯眉頭皺了皺,眼里充滿了怒火。
“你劫掠過幾乎世界所有國家的商船。美國ia、英國i、以色列摩薩德、中國ss、澳大利亞asis、印度ra、德國bnd、法國dgse、俄羅斯svr、巴基斯坦isi,部把你列為頭號危險人物。還有沙特、埃及、索馬里、埃塞俄比亞、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智利和阿根廷政府也都把你列入了通緝名單。這么多國家的海軍和情報部門盯著你,你以為你躲在這兒會是個秘密?你還能開著船四處兜風?”
蘇蕙蘭像被課本一樣背了一連串各國情報機構的名字,然后笑吟吟地說,
“之所以你能在南太平洋逍遙無事,那是因為你和索馬里那些低級海盜不同。你講原則、守規矩;你搶劫的時候每次只搶船上十分之一的貨物,從不把人家的船搶光;你雖然也殺人無數,但只要商船配合你,你就不會濫殺無辜;你從不綁架船上的人質來勒索錢財,甚至你還利用你在索馬里的影響力幫助美國、法國和西班牙解救過人質。用我們中國話來說,這叫‘盜亦有道’。”
“你很聰明,讓美英中俄法幾個大國都承了你的情,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他小國自然就不敢多說什么,讓你可以安安耽耽地躲在這個小島上享清福。但你別忘了,當年你把阿三家的軍艦和沙特幾個王儲的游輪折騰得可夠嗆,這個仇,人家不會忘記。他們是不敢開著軍艦來太平洋找你的麻煩,但你也回不去印度洋和亞丁灣了吧?”
佩特魯靜靜地聽完,眼露震驚而疑惑地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租船。”蘇蕙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