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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第二次怒火燎原

  還有人這樣用過縛影術嗎?

  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自萬軍從中穿過直奔敵主將臺!

  為了完成這場襲擊,艾格貢獻了來自拉赫洛之鱗的精純魔力為引,梅麗珊卓在過去三十多個小時內晝夜不間斷地提供魔力飼喂,金瓦拉則在暗影出發前將體內大半能量灌入其體內好作為它“一路上”消耗所用。

  女神代行者兩位高階祭司,即使有著如此豪華的施法和后勤陣容,這團非實體生命的力量在跨越戰場后依舊只剩下“砍倒旗幟”的一擊之力,連再殺傷半個敵人都無法做到便衰竭消失。

  弱魔世界里的法師就是這么可悲。

  但河灣士兵可不知道這么多。

  他們只看見一團黑漆漆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東西從頭頂飄過直奔指揮部方向而去,片刻后象征伊耿國王的三頭紅龍旗便劃出一道弧線倒了下去!

  試問:惶惶不安驚魂難定的他們怎么想得到、猜得著——現場并沒有被殺了個血流滿地、尸橫遍野,而是只斷了一根旗桿呢?

  隨著中軍大旗在無數眼睛的注視下倒伏消失,整個西線戰場的河灣軍戰線立竿見影地出現了動搖跡象。雖然身處指揮部的河灣貴族們在瓊恩·克林頓的大聲疾呼下很快合力將旗幟扶起重新豎好,并火速派人到處宣布國王無恙,但前方稍遠處正在與西征軍頂牛的一線部隊還是無可挽回地開始了敗退和后縮。眼見局勢已經無法挽回,克林頓干脆下令撤回一線部隊,提前讓圍繞指揮部的最后一波精銳投入戰斗。

  但這回,已經挨了半天揍的西征軍,卻沒有再像河灣主力前幾番輪換時一樣堅守原地保持防御陣型,任由敵人完成撤換卷土重來,而是在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喊殺中,今日首次脫離陣地,裹挾著前一波潰兵向西面殘存的獵龍弩陣地、以及高庭部隊與黃金團步兵卷了過來!

  一線部隊已經接到了后撤命令,二線部隊不能像對待逃兵一樣無腦阻攔和消滅他們,但輪換的縱深空間卻確實在敵方的攻勢下受擠壓消失。敵人蜂擁而來,想退下戰場的部隊卻在混亂中陣型變形擋住了準備上場廝殺的有生力量,求生的谷欠望和渴盼殺敵的熱血在兩軍間交匯撞擊到一處,頓時像一臺下落的液壓機一般,將河灣人的最前線部隊碾成了一團肉醬。

  戰局在短短幾分鐘內易勢,而且并非巧合。

  艾格苦守了半天,等的就是這轉瞬即逝的一刻:但凡克林頓手里還有第二支可戰之兵,他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往后撤退拉出縱深,然后從容地調兵遣將對沖鋒的西征軍形成包圍之勢,輕松將他們吞下消化。可現在,河灣所有建制的部隊都已經參與過戰斗且耗盡了銳氣,在無其它有生力量可用的情況下,西征軍終于可以放開膽子乘勝追擊!

  “穩住,穩住!臨陣脫逃者殺!”

  瓊恩·克林頓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完全猜不到對手如此用兵如神是因為在他腦袋上盤旋的那只飛鳥而非瞎貓碰上死耗子。他一邊不抱希望地安撫著最后一支可戰之兵,一邊火速下令右翼的剩余騎兵二次出擊嘗試繞后包抄艾格出擊步兵的屁股。但在山倒壩潰一樣的頹勢和敗相下,他終究還是無可奈何地向現實低了頭。

  “掩護國王先撤,退往大營!”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句話用來形容此時此刻的河灣聯軍恰如其分。

  盡管西線終于被艾格抓住機會一波莽了出去,成功滾起名曰“勝利”的雪球,但整個戰場的東、南、北三個方向的戰斗,卻還在信息傳遞的遲滯作用下繼續著。這三個方面的敵軍既看不見帥旗落地、也尚未收到撤退的命令,尤在咬牙憋氣地死命強攻,仍妄想著雙拳難敵四手,多線進攻總能讓艾格手忙腳亂撿到便宜,或至少給主力創造機會。

  勝利已經十拿九穩,但還沒成為板上釘釘。

  戰場南線有無垢者坐鎮固若金湯紋絲不動,東線的步兵卻是險而又險地才依靠方陣,在沒有火力掩護的情況下擋住了河灣軍騎兵主力的第二次進攻,而艾格親自率兵應對的北線之敵——明明數量最少,卻反而是最棘手的一支。來自盾牌列島的淺水船隊狡猾地選擇了不在同一處登陸,而是零零散散地分布停靠到了近千米長的河岸線上,放下少則三四十多則上百的十多股小部隊,試圖滲透入梯形陣內部。

  士氣旺盛殺氣騰騰的贈地軍本部要面對的難題,不是“怎么打贏”,而是“如何攔住所有敵人”。

  這些上岸的水兵縱然戰斗力再差,只消放進來一支半伙,也可能對鏖戰中的東西線部隊完成致命的背刺!

  呼吸粗沉、嗓眼干痛,心跳得仿佛擂鼓,匆忙間湊出來的預備隊在艾格叫人眼花繚亂近乎炫技般的細節指揮下艱難地守住了河岸,將第一波登陸之敵悉數消滅或趕下了曼德河。放眼望去,寬闊的河面上到處都是浮浮沉沉的尸體和正奮力掙扎著向河對岸游去的敗兵,而河灣人的戰船畏于火炮的威力,根本不敢停下來救人而是直接靠往北岸,開始裝載第二波渡河部隊。

  可以想象,若是另外三個方向的主要戰場遲遲分不出勝負,那么這支船隊只要能頂著火炮的威力不斷來回運送部隊,每次都在不同的位置登陸,哪怕不交手作戰只干耗力氣,也早晚能將西征軍最后一支救急的武裝耗垮。

  但現在,隨著西線河灣主力的倉皇撤退,勝負已成定局。艾格現在可以安心地抽調西線部隊過來助戰,對岸船只下一次再靠過來,要面對的就不是區區兩三千人了。

  環顧局勢漸漸明朗的戰場,艾格緩緩放回肚中的心里,卻冒出了一絲淡淡的遺憾。

  奇招取勝固然是爽,然而但凡還有別的招數,誰會選擇在光天化日下的戰場上使用縛影術呢?

  明白原理的人,知道縛影術就是無數種法術中一個普普通通的流派和分支,可——這種法術的原理機制怎么可能公開解釋?

  而如果不解釋,在普羅眾生眼里,縛影術難道不就是個邪法?更別提,就連艾格自己都得承認:這個法術確實淫、邪都沾了點,被黑也不冤。

  這種手段,就該像刺殺藍禮那樣悶聲發財偷偷用,怎么可能見光,還是太陽光?

  要知道,即使是原時間線里確實只偷偷使用這招的史坦尼斯,在進攻君臨時也不得不刻意支開了梅麗珊卓,為的就是:在拿下鐵王座后不至于被人說成是——依靠邪法取得的勝利。

  而現在,自己當著成千上萬人的面使用了這一招。

  此舉不僅會給自己“人類拯救者”的光輝形象造成污點,還會給女王本來穩如泰山的統治合法性都帶來負面影響。

  可以預見,自己為這一戰做的無數前期準備、中期安排和臨場發揮,無數在戰斗中揮灑鮮血乃至奉獻生命的犧牲者的功勞,都會被掩蓋在那團幽影的光——不,黑暗之下。從今天起一直到世界末日,都會有杠精將他這一戰取勝的原因,簡單總結為“使用了邪法”。

  不過…

  那又怎樣呢。

  自己活著,而且贏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還會有一生的時間來慢慢書寫歷史,晃悠悠地尋找辦法來洗白此事。

  正在心里梳理著思維,周圍士兵們卻忽然間發出來驚喜交加的哄鬧聲,艾格抬頭朝他們望向并指指點點的天邊看去,發現有兩個黑點正從東天飛速朝著戰場而來。女王和她的兩條龍,總算是姍姍來遲,趕上了戰斗的末梢!

  巨龍噴吐出橙黃的龍息,將一艘又一艘的平底船包裹進了烈焰。而實際上早在它們停止盤旋沿河俯沖下來前,所有方向上的河灣部隊就已經開始了毫無節奏章法的大潰敗。鏖戰已經進行了小半日,別說河灣人,就連艾格都已經在潛意識里默認丹妮莉絲今天來不及趕到了,在這種情況下她再忽然出現,在對西征軍成為驚喜的同時,對敵人而言是怎樣的震撼和致命打擊,就可想而知了。

  大炮的轟鳴終于停歇,片刻前還擠著十萬戰兵的狹窄戰場中心,短短十幾分鐘后便只剩下了零零散散萬余人。效忠小伊耿的八萬河灣人和黃金團逃得無影無蹤,但西征軍的追擊也不得不提:北岸的敵人不可能游過去追殺,但東、西、南所有方向的西征軍部隊,除了艾格的贈地軍本部需要擔任近衛,炮兵機動力較差,另外還有四個方陣受創嚴重無法再戰外,剩下所有部隊…包括無垢者和西境騎兵,統統在一聲令下后由防御轉入進攻狀態,銜著敵人的尾巴開始進行追擊。

  河灣軍隊數量太過龐大,艾格不能給他們任何穩住腳跟重整旗鼓的機會——比起硬撐著再戰一場,追擊的風險根本不值一提。

  滿地狼藉之間,女王馭著二龍一如往常地穩穩落地,艾格拖著疲憊的身子迎接過去,卻被從龍背上下來的丹妮莉絲搶了白。

  “為什么不等我?”

  女王的語氣中帶著疑惑,她并不是在責怪艾格,而是認真地提出這個問題。西征軍的士兵都宣誓向她效忠,在自己缺席的情況下和河灣人硬碰硬,多死的每一個人都是她損失的力量。

  “陛下,請您去看一看我軍的輜重部隊吧。”艾格苦笑著回答,“如果今天還不打,明早我就得下令全軍喝稀粥了,而若是明日您仍然因故未到,喝稀的我軍,可打不過十萬河灣人。”

  決定一場戰役勝負的當然不可能是早飯喝稀還是吃干,而是臨戰喝稀這件事傳遞出的訊息:己方糧草不足!

  而對一支大軍來說,后一條噩耗造成的恐慌才是真正值得重視的負面影響…天知道艾格用自己的紋章在多少向沿途河灣百姓“借”糧食的白條上蓋了印,又對后勤官員們進行了多少教育和警wei告xie才瞞住這一情形。

  好在,現在他終于可以大大咧咧地說出這個消息了。

  西征軍的糧食,連撐到高庭都已經不夠了。

  “原來如此。”自己的首相剛剛結束一場艱難的大戰,武器和盔甲上的血跡都還沒擦干,在這個節骨眼上,丹妮莉絲當然不會沒腦子到真去檢查輜重隊的余糧,而是果斷地選擇了信任艾格。她理解地點頭:“打得漂亮!”

  打得漂亮,這句夸獎雖然簡潔,卻飽含著真誠的贊美。也曾帶兵攻城略地的小女王在打仗這件事上并非純粹的外行,她當然看出來:就算自己不到,這一戰也已經贏了。而在空中親眼見證了河灣人實打實的十萬大軍和不可思議的四面圍攻戰術后的她毫不懷疑:如果是自己在沒有龍的情況下指揮今日這場戰斗,能突圍逃出去都是奇跡。

  她很好奇此戰的詳細經過。

  “具體戰況,請容我稍晚再向您匯報。”艾格甲胄在身,便只略微欠身算是致敬,“但現在,我斗膽請陛下返回龍背,升空配合我軍對敵人的追擊。戰場東面是敵軍的騎兵主力,機動力較高的他們是最有可能逃出一段距離擺脫追兵后重新組織起反擊的武裝,但有卓耿和雷哥在,他們便掀不起風浪!”

  “有這個必要嗎?”丹妮莉絲皺起眉頭,“我不覺得他們經此一役,還有膽量再戰。”

  “河灣人還有沒有膽量再戰我不知道,但我確定的是,經此一役的河灣貴族數量依舊太多。”

  艾格左右望了望,身邊都是沒有貴族背景的親信士兵——說來慚愧,他本來還下令不要戰俘和人質,想的就是逮到貴族便殺。誰想真打起來,光打贏都這么艱難。

  “河灣貴族成千上萬,若全放逐到塞外去,過個三五年我們便又得為平定塞外叛亂而煩心。戰場是唯一殺人不會帶來惡名的場所,敵人投降前又是最適合削減他們數量卻不會招致仇恨的時機。我們需要再來一次怒火燎原,大王領計劃才能從紙上走下來變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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