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感覺到了男人身上的殺意,還是自覺理虧,梅麗珊卓臉上的隨意淡去——她一言不發地與面前的艾格對視片刻,很快嘴角一揚:“好。”
守夜人是對抗光之王宿敵的中堅力量,而艾格是她來維斯特洛后見到的第一名黑衫軍團成員,即使輕視凡人,她最終還是決定不一下就得罪潛在的重要盟友。
紅袍女轉過身去,將男人引向屋角的兩張椅子,示意他坐下來說話:“問吧,只要我主沒禁止我回答的,知無不言。”
艾格毫不客氣,大步走向一張椅子:“你說我身上有異神的氣息,那是怎么回事?”
“準確地說,你身上有兩股氣息,一股充滿邪惡,卻極其微弱;一股殘留了很強大的能量,卻并無惡意…總得來講,你能活到今天,真是幸運。”
“我身上為什么會有這兩股氣息?”艾格半信半疑地問道,他是個唯物主義者,但這不是他原先所處的世界,而面前女子又展現出了他無法解釋的力量,再不信邪…也只能先對她的話持寧可信其有的謹慎態度,“我只是個普通的守夜人士兵。”
“不,你不是。我剛剛在火中看到了你與一個寒神奴仆戰斗的場面,你很英勇,一個凡人能殺死那樣的魔法生物實在罕見。在你殺死那東西的一刻,你就不再是個普通守夜人——而是個引起寒神注意的守夜人了。”梅麗珊卓擺擺手,示意守衛離開并關上房門:“你身上的那股邪惡氣息,就是那場戰斗中殘留,這樣,以后你再出現在寒神和它仆從的感知范圍內,會比你的其他戰友更快被發現。”
艾格心中一凜,既為對方的只憑幾滴血就看到自己過去的能力,也為梅麗珊卓話中的內容——自己被寒神盯上了,可“寒神”又是什么鬼東西,夜王的外號?等等,到底是她真從火中看到了自己殺死異鬼的畫面,還是艾德·史塔克或杰奧·莫爾蒙寫信給史坦尼斯介紹自己時談及此事后被她知曉?
“那另一股‘強大’的氣息呢。”艾格心思翻騰,不動聲色地問道,“我確實殺了一個異鬼,可那是我今生對付過的最強的敵人了,我完全是因為對方的輕視才僥幸獲勝——如果在那場戰斗中都只是沾染到了一丁點邪惡的氣息,那要帶上你都覺得‘強大’的氣息,那我得和什么鬼東西大戰一場?”
“讓我奇怪的地方就在這里,在你身上留下另一股氣息的存在遠比寒神弱小,但留下的痕跡卻如此明顯,理論上,這種反常情況只有你是和祂直接交手、甚至當面產生沖突才能形成。可你一個凡人,絕不可能在與那樣的存在戰斗后還好好活著,更奇怪的是——我在火中看到的畫面是:一個小男孩從一個很高的地方摔了下來。如果你還要我繼續解釋,那就得先告訴我,那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什么都能看到嗎,還用我說?”
“從火中探知已發生之事,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奇。”梅麗珊卓等艾格在椅中坐下,才在他對面同樣入座:“我把你的血投入火中然后看到一些東西——在這一步中,起作用的并不是你的血,而是你血液中含有的兩股力量。那股邪惡的氣息很弱,所以只能讓我看到短短幾個畫面,我看到了你與寒神奴仆——你們守夜人稱為異鬼幾乎同歸于盡的那一輪交手,以及你把龍晶捅入它肚子的瞬間,雖然僅此而已,但足夠解釋一切。而另一股氣息卻相反,它很強烈,強烈到足以讓我看到連續的幾段畫面。你跑來跑去和一個屋頂上的男孩說話,最后他摔了下來,我聽不到你們之間的對話,更分析不出這和一個神有什么關系,所以,才需要你的進一步敘述。你當時到底在干什么?”
“我當時在阻止…”艾格皺眉解釋道,猛然間腦中靈光一閃,一個詞瞬間擠入腦海:綠先知!
穿越者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阻止布蘭墜樓失敗很糗,卻讓他領會到一個道理:干擾劇情必須用更加巧妙的方式,不能親自上陣蠻干。
能從失敗中吸取教訓,這是艾格一向自得的地方。可今天聽梅麗珊卓一說,莫非自己一通操作沒能改變結局并非是因為思慮不周或哪里做錯,而是在和一個強大的存在對著干?
就像股市一樣,散戶再有神一般的操作,也擋不住大莊家們的割韭菜;大莊家再有富可敵國的資本和人脈,也絕不敢和國家隊玩對盤,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雙方交手,結果壓根不用猜測!
布蘭的墜樓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或者“神”刻意要這件事發生!
思來想去,只有綠先知有這個嫌疑,可他為什么非要布蘭墜樓,難道那孩子不殘廢就沒法跑到塞外去接受傳承?還有,那天蘭尼斯特家的姐弟倆中了邪一般當著自己的面進首堡偷情,史塔克家的熊孩子也鐵了心似地非要上塔頂去喂烏鴉,這是否全是綠先知在搞鬼?
梅麗珊卓看著艾格欲言又止,面色連番變化又陷入沉思,以為他有事隱瞞,柔媚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守夜人朋友,我太失禮了,居然到現在都還沒問你姓名。”
“你可以叫我艾格。”
“那么艾格,如果你知道了什么,最好告訴我。”
女巫也是人,她對于僅是聽聞過的東西同樣有個第一印象——和不相信異鬼存在的維斯特洛民眾不同的是,在她眼里,駐扎絕境長城,屹立在對抗異鬼前線的守夜人肯定都是硬漢。所以,思量一番后,她決定還是來軟的:“在你身上留下氣息的兩個神在南方沒有太多力量,但他們畢竟是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你的存在,現在,只有光之王能保護你。”
***
艾格在猶豫,他并不清楚這個世界里的“神”到底是傳說中那般無所不能的超然存在,抑或僅僅是掌握了魔法的更強大生命,但無論是哪一種,有一點毫無疑問:光之王又稱紅神,是這個世界絕對真實存在的非凡力量之一。
如果非要抱一條大腿,拉赫洛的倒鐵定夠粗,正常情況下,信奉祂不失為一項選擇,但艾格面臨問題:自己不是個普通人,身上的秘密太多,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貿貿然投入某神的懷抱,若能開誠布公互相合作自然是好,但萬一這“神”貪圖自己腦中的大量知識或好奇這個世界外的更廣闊世界,想把自己吃干抹凈榨出一切信息后拋棄乃至滅口,自己根本沒有一點反抗之力。
他連紅神的一個祭祀都奈何不了,沒資格和這一領域內的任何存在討價還價。在擁有坐在同一張桌上的實力前,把性命寄托在一個不了解的家伙手中絕非明智之舉。
而且,他還得顧忌之前給自己編造的身份:一個落日海彼岸橫渡而來的外來者,能迅速融入維斯特洛的社會已屬罕見,怎么還能如數家珍地說出普通本地人都不知道的秘辛?
在這個冰冷殘酷,又存在著無法理解的超凡力量的的世界里,謹慎一點,絕對沒錯。
艾格做出迷惑的表情,略微組織一番語言,開口了:“那是勞勃國王北巡期間,我因為陪同首席游騎兵班揚·史塔克向北境守護匯報塞外野人和異鬼的動向而南下。那天,我正在臨冬城的一個角落里獨自訓練,看到史塔克公爵的次子在爬墻,我怕他摔下來,于是開口勸阻…但那孩子說什么也不聽,最后還是被首堡里突然探頭出來的人嚇得跌落。可無論怎么看,這都只是一個意外吧,如果在這一過程中我得罪了哪個神,那就只可能是那個神想要布蘭摔死或者殘廢?可這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