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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俠少年義救落難女

  村口的哄鬧和嘈雜聲驚擾了不少村民,大家紛紛出了門,看著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

  河口村位于黃河之濱,洛陽城北,規模不大,也不過二十幾戶人家。

  此時來了一隊官兵約有十五六人,為首的軍爺騎著高頭大馬,舉著火把,四處張望著,十五六個士卒,不由分說的朝每家每戶走去。那軍爺高聲道:“吾等奉命緝拿一名婦人,若是見到陌生女子定要從速匯報,若是膽敢藏匿,夷滅三族!”

  河口村的村長是個五六十歲的白發男子,五十而知天命,在漢代已經算得上老人了。

  村長恭敬地來到軍爺馬前一拜,“河口村村長劉老漢見過軍爺。”

  那軍爺瞥了一眼老漢,冷聲道:“去告訴你的村民,今晚見到一個身穿綢緞的陌生女子,立刻前來稟明情況,若是膽敢隱匿不報或是窩藏嫌犯,立懲不待!”

  劉老漢唯唯諾諾,王協見一個士卒舉著火把,朝他家這邊走來,那女子雨帶梨花的小聲哀求著。

  王協扶起女子,低聲道:“快隨我來。”

  女子拎起裙角,隨王協步入廚房,王協指了指那生火的鍋槽,里面殘留著漆黑的草灰,即便是火把照去也是黑洞洞的。

  那女子身穿纖細可以從添柴的槽洞中蜷縮進去,王協叮囑了一聲,“無論如何都不要發出聲音。”

  女子點了點頭,躲在鍋槽內一動不動。

  王協出了廚房,坐回床上,不出半分鐘那士卒舉著火把進了屋,見王協一人坐在床上,也不答話,便搜索了起來。

  王協問道:“軍爺何事?”

  那士卒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黝黑的皮膚,冷眼瞧了一眼王協,問道:“家中只有你一人?”

  王協下了床,回答道:“稟軍爺,小的光棍一個,只我一人。”

  那士卒聽后也不搭理,在臥室搜索了一番后,邁步進入廚房。王協心中一緊,也跟隨了進去。

  王協心中知曉藏匿此女子冒了極大風險,若是萬一被發現,他便要當機立斷殺了這士卒,王協瞥了一眼靠在廚房門邊的魚叉,不動聲色。

  那士卒舉著火把朝鍋槽看了看,可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拎了拎那口鍋,可是那鍋常年做飯已與灶臺粘在一起,無法抬起,否則那女子必然被發現。

  王協露出憨笑說道:“軍爺,小的家里只有小的一人,也就一張床一口鍋,別無他物,不知軍爺要找什么?”

  那士卒聞言瞥了一眼王協,發出一聲冷笑,端起灶臺上一碗疙瘩湯,幾口便倒入口中。這疙瘩湯是王協本打算留作明早的早飯的,卻不想遭了這樣的劫難,入了別人的肚皮。

  那士卒滿意的吧唧了一下嘴,舉起衣袖擦了一下嘴,又冷哼了一聲,出了門去。

  王協站在房門口,見那士卒在院子里又仔細搜索了一番,才緩緩離開,去了下一家。

  王協暗舒了一口氣,他走到院落里,看著外面,好似一個好事的村民在伸頭觀看著。

  約莫二十分鐘的樣子,所有的人家都搜索完畢了,高頭大馬的軍爺丟下一句話,要村長繼續留意陌生女子,之后便催馬離開了。

  王協確認軍爺走了之后,來到灶臺鍋槽處,喚出了那女子,此時那女子一臉草灰,把臉弄的面目全非,身上原本輕羅綢緞已然變成了黑衣。

  女子噗咚跪在王協的面前,雨帶梨花的哭道:“謝小兄弟救命之恩。”

  王協忙想上前攙扶,可是又想到這里男女授受不親,便定在了原地,女子抬頭神情凄然,雖然臉上已花,又夾雜著淚痕,卻仍可以看出是個美女。

  女子哭道:“恩公,即救小女子一命,求恩公幫人幫到底,再幫幫小女子罷!”

  王協不習慣別人跪自己,思慮再三還是扶起了女子,“姑娘要我如何幫你?”

  女子解下胸前貼身佩戴的一塊玉佩交到王協手中,說道:“小兄弟,只需將此玉佩交到五官中郎將董重將軍手中,董將軍見此玉佩定然會派人前來救我。”

  女子說著又跪了下來,“小兄弟的恩情,我定不會忘記,如今小女子落難,自身難保,若是小兄弟能替我尋到董將軍,那小女子日后絕不敢忘記小兄弟的恩情!”說著說著,女子又哭了起來。

  王協微微一想,眼前這女子既然憑一塊玉佩就能請動這五官中郎將董重將軍,必然來頭不小,要知道這董重可是大將軍董龐的親弟弟。如今已然幫她躲過一劫,雖然不知那群官兵為何要緝拿她,畢竟董重可是國戚,能請的動國戚的女子居然會被軍隊緝拿,這讓王協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轉念一想若真救了此女子性命,保不齊是個千金難買的機緣,雖說若是被外面的軍官發現便是個殺頭的罪,但是富貴險中求,王協打定主意要去試一試。王協又攙扶起女子,低聲細語道:“姑娘莫慌,事不宜遲,我這便動身,姑娘且躲好,千萬不要被發現了。”

  王協說罷,將床頭的短棍別在腰間,摸黑出了門去。

  夏夜的蟲鳴聲不斷,夜里也常有野獸毒蛇出沒,如今才是丑時,尚須一個時辰洛陽城方才開城門。王協不敢走大路,害怕遇到那隊官兵,雖然他不懂為何同是漢家軍隊,這伙軍隊要緝拿女子,而另外的官員就可以保護她,王協隱隱覺得里面關系錯綜復雜,是否是朝廷之中的內斗王協不敢說,可是可以確定的是這女子身份絕不一般。

  況且王協絕不甘心做一個下市里的漁夫草民,機遇和風險并存的道理他怎會不懂,如果說此前隱匿那女子是見他跟自己當年流離失所躲避官兵追捕的情形別無二致,激起了自己可憐殆盡的同情心,那么如今便是赤裸裸地為了抓住這個機會,一個可能讓他徹底擺脫市井賤民的機會!

  王協來到洛陽北城門,此時門前還沒有人在等候,王協坐在護城河邊,偷偷取出玉佩小心在掌中觀看,這玉佩晶瑩剔透一般便不是凡品,上面吊著一龍一鳳,做工精細,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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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吱一聲,在村外雞鳴沒多久,洛陽城的大門如同往常一樣打開了,行人蜂擁而至,排隊入城。

  因為是剛剛開城的緣故,許多地鋪還沒有搭建,只有零星的幾個早點鋪子已經冒起了熱氣,王協從旁邊走過時店主熱情地攬客,滿臉笑容的目送著王協從身邊走過。

  穿過一百多米的下市長街,便是下市的民宅了,這里大約有上萬戶的城民,房屋都是緊挨著的,狹小的走道,擁擠的空間。街道上都是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好些地方因為常年的陰暗和潮濕已經布滿了青苔。

  王協在街巷內穿行著,不少居民站在家門口或是洗漱或是吃著早飯。

  王協走到了巍峨雄偉的內城邊,正是玄武門之外。這里的城墻是用灰白條磚堆砌的,兩個斜靠在城門邊的守衛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只怕是昨晚在紅樓玩的太遲或是在賭坊賭了通宵。

  內城的上市不像下市這般早就開業,富人們不到日上三竿的時分是很少出門的。內城城門外壓根就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進出。

  王協滿臉堆笑,走上近前,那守城的士卒抬眼梭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道:“這么早進城,干什么去?”

  王協哈腰說道:“軍爺,小的進城給鋪子忙活一下,去的遲了掌柜的得罵小的了。”說著王協很懂規矩的拿出十枚銅錢,奉給軍爺。

  進入內城須交五枚銅錢,剩下的五枚銅錢便是軍爺的辛苦錢。

  那軍爺握槍手伸出兩根手指朝城門里擺了擺,王協道了聲“謝軍爺,軍爺辛苦了。”

  他邁步入了內城,此時上市里沒有什么行人,街道寬闊約有五丈,兩邊都是蓋好的商鋪,上面懸掛著字號跟旗幟,什么作坊店鋪、酒閣茶樓鱗次櫛比。王協未做絲毫停留,向著那皇城走去。

  過了上市便是富宅區了,這里一座座府宅修建的精致非常,最差的也是前后三進,前宅后院,更有不少京城里的官吏住在這里,王協遠遠看去這些府宅,都是些自己無法招惹的人住在此處。

  王協被這一座座氣派的府宅所吸引,心想著若是可以在此處有座宅院那是極好的。王協又想到那女子莫名尊貴的身世,若是真的跟董重大將軍這樣無上尊貴的人物扯上關系,打賞自己百兩黃金一座府宅想必也不算什么難事。

  王協做著白日夢,他這幾年上山下水,腳力矯健,沒過多久便來到了皇城門外。

  王協抬頭看去,這永安門比起玄武門又巍峨壯麗了幾分,皇城外仍有一條皇城河,王協邁步過了足足容納十六輛馬車通行的石橋。

  永安門外兩列十六人嚴整地戍衛著,畢竟是皇帝居住的皇城,這里的衛兵都是皇帝陛下的親兵,與玄武門和北城門戍守的京城府尹所統領的蝦兵相比簡直猶如天兵下凡一般威武。

  一個軍官模樣的衛兵,一身皇家侍衛的裝扮,黑甲黑裙黑靴,頭戴一頂黑色頭盔,當胸一面護胸鏡似虎口大張,右手扶在后腰間的跨刀上,左手一指王協喝道:“干什么的!”

  這軍爺約莫三十歲的樣子,皮膚黃中帶黑,留著八字須,如一頭獵豹般盯著王協。

  王協滿臉堆笑,在這階級森嚴的社會里他不得不卑躬屈膝,上位者對下位者沒有什么同情和憐憫可言,下位者稍不稱心如意便有可能遭到無妄之災。

  王協一臉憨厚老實的樣子,笑道:“見過軍爺,軍爺,小的想要入城拜見五官中郎將董重大將軍,替我家主子送個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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