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回頭,示意李三兒接著說。
李三兒開口道:“十一哥兒,這當幫會老大,我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做。”
聞言,秦歌笑了笑,毫不在意的道:“明日召集這些人,先查清楚龍二郎以往的心腹是哪些,找個由頭,把那些心腹全給除掉,然后,你再從以往不受重視的潑皮中提拔幾個人起來,被提拔的人自然而然的會擁護你,這樣,也就算是在幫會內建立起了以你為核心的利益集團,再往后,該怎么做,就得你自己學著來了。”
“可…”
“沒什么可不可的,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秦歌淡淡的開口道:“放手去做,遇到問題盡量自己想辦法解決,慢慢的,你就能夠勝任了。”
“可要是遇到實在沒辦法解決的問題呢?”李三兒滿臉不自信。
秦歌笑著道:“世間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真要是實在找不到方法,你來問我便是。”
“好!”李三兒如釋重負般的笑了。
有了這句話,他就知道秦歌會一直是他的靠山,有靠山在,自然就不再那么心虛了。
辛家祖宅,辛栩一直在門口等著。
看見秦歌惡來和李三兒回來,辛栩才松了一口氣。
等到得知龍二郎已死,李三兒取代了龍二郎的事情之后,辛栩滿臉震驚。
在得知了昨夜秦歌的冒險舉動之后,辛栩更是滿臉蒼白。
秦歌無語,只能甩鍋,說都是李三兒把他的想法帶歪了,否則的話,秦歌怎么可能自己跑出去吹了半天冷風?
李三兒無語認罪。
而后,秦歌便進屋躺下補覺。
僅僅睡了一個時辰,秦歌便起床了。
事情比較多,便由不得你像南陽臥龍那樣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巳時二刻了。
等等,今日,似乎是十七了啊?
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文彥博的宴席邀請便是四月十八,也就是明天。
這樣的話,干脆明天再去找文彥博商量保險的事情好了。
今天的話,先讓大伙都好好歇歇,明天開始,就要去十里八鄉的宣傳保險的事情了。
想了想,秦歌起床讀書。
對他來說,保險已經成了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了,保險更多的是給昨晚追隨他的莊戶們一條財路,以及給文彥博提供一些政績。
此時此刻,最重要的還是秋后的州試。
是成為舉子!
實際上,秦歌也是考慮過要不要把保險留到日后自己當官的時候做政績用,但想了想便作罷。
若是眼前都過不去,還有以后嗎?
緩緩的研究著歷朝歷代大佬們注釋的四書五經。
片刻后,房門被敲響了。
睡在院子中樹蔭下的惡來翻身而起,迅速去開門。
房門打開,卻是一個萬花樓的姑娘,似乎是叫畫兒?
“這位姐姐,十一已經不做裁縫了!”秦歌笑著道。
畫兒滿臉焦急:“不是裁縫,是青衣!青衣被王員外強制帶走了,鄒媽媽讓我來通知十一郎的!”
秦歌心底狠狠的一跳。
青衣被帶走了?
“什么?!”
秦歌豁然起身,直接把書一扔。
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帶走的話,能發生什么?
想著這一點,秦歌心底便如同有數萬只螞蟻在撕咬。
尤其是青衣那倔強的性子和賣藝不賣身的堅持,在聯想著青衣曾經差點割了一位衙內的命根,以及那日割了一個潑皮的命根的事兒。
要是青衣割了那王員外的命根,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甚至會危及性命!
就算沒割掉命根,堅持賣藝不賣身的她,會不會想不開?
“快帶路!”
畫兒滿臉焦急的在前面帶路。
秦歌和惡來迅速跟上。
一刻鐘后,三人便到了益州城西門。
迅速招呼油壁車,秦歌直接扔了一張十貫的交子包車。
車夫飛快的朝著城東而去。
僅僅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印著王府兩個大字的牌匾出現在三人眼前。
好一個高門大院!
從這闊氣的房門便能知曉這家主人不好惹。
“就是這里嗎?”秦歌問道。
畫兒點頭:“就是這個王員外,但青衣是不是被帶到這里,我不知道。”
秦歌沉著臉,迅速上前敲門。
房門打開,一個滿臉陰鷲的門房探出頭來:“閣下有事?”
有事?
豈止有事!
簡直是有天大的事!
“惡來!”秦歌怒吼。
惡來已經一腳踹了出去,半開的房門被直接踹開,那門房也被連帶著被踹飛了出去。
秦歌迅速推門而入。
那門房滿臉猙獰:“敢在我家老爺府上鬧事,你怕不是活膩了!”
“來人啊,有人鬧事兒啦!”
這一聲喊之后,僅僅瞬息之間,二十多個拿著棍子的奴仆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秦歌冷冷的開口道:“都別打死了!”
惡來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飛速沖了上去。
畫兒被嚇得尖叫,秦歌卻是心急如焚,可這院子太大,他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瞎走的話,指不定南轅北轍!
“惡來,速度快些,記得留一個清醒的來帶路!”秦歌焦急的怒吼。
話音落下,他自己也撿起一塊磚頭,朝著人群中沖了進去。
與之同時,在王府后院內,一間屋子內。
一個滿頭花白的男子陡然脫掉了外衣,他笑盈盈的看著被綁住的青衣:“老夫年過半百,倒還真沒嘗過你這個年紀的黃花閨女呢!”
說著,老頭便撲了上去。
青衣奮力蹬腿,一腳踹到了老頭,將老頭兒踹退了去,同時她用力的在床角磨蹭,將嘴里塞住的布團磨松了之后,一口吐了出來。
老頭兒滿臉發怒。
青衣冷笑:“奴善凈身,那位劉衙內差點被割掉命根子的事兒。王員外該聽說過!”
老頭兒冷笑:“老夫善破瓜!”
“你!”
“青衣賣藝不賣身,望王員外自重!”
“婊子不賣身?簡直是笑話!”老頭兒熏心的撲了過去,一抓之下,外衣被撕開。
如今,青衣身上便只剩下了一層褻衣。
褻衣之下,胸脯處有著微微的隆起,在純白藕臂和雪白脖頸的襯托下,那是男人最無法抵抗的誘惑。
老頭子直接看得雙眼放光。
“小娘子,老夫來也!”
“王員外,青衣乃是秦歌辛十一郎的女人!請閣下自重!”青衣怒吼,聲音中卻已然滿是驚慌!
“辛十一?說出四為之句的那個人嗎?”
“不過小角色而已!”老頭兒大笑著,滿臉鄙視的意味。
這普天之下,權第一,錢第二,他辛十一無權無錢就只是一個小角色而已!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哐當”一聲響起,陰暗的屋子內,亮度陡然提升數倍。
冷風也隨之吹了進來。
“你說辛某是小角色?!”秦歌冰冷的開口。
王員外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兩人,一個七尺,一個九尺,一個消瘦,一個壯實。
王員外滿臉陰沉:“辛十一?!”
“正是區區在下!”
“十一郎!”青衣眼眶陡然一片通紅,他看見了秦歌臉上那青紅相間的傷勢。
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他為了來救她,都受傷了!
女人都是感性的,青衣也不例外。
惡來就站在門口,秦歌則緩緩的走了過去。
王員外卻連動都不敢多動一下,人家既然能來到這屋子,就代表他府上的奴仆肯定都被錘翻了。
這個時候,他是孤立無援的。
這個時候,他若敢動,后果將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但,對于經歷了風霜的大人物來說,話語永遠比打打殺殺更有力量!
王員外看著秦歌,怒笑起來:“辛十一,你今日若敢把這婊子帶走,往后在這益州城你可得小心點!”
“你再敢說她是婊子,辛某不保證你下一刻還能說話!”
說著,秦歌已經走到了床邊,迅速解開了青衣身上的繩子,而后將外衣罩在了青衣身上,這才一把抱起了青衣。
“十一郎!”青衣滿臉難堪,但心底卻又覺得很是甜蜜。
“我們回家。”秦歌溫和的看著青衣。
青衣眼波流轉,重重點頭:“恩!”
“辛十一!”王員外滿臉鐵青。
秦歌淡然抬頭:“王員外,王振林閣下,往后有什么手段,就盡管沖著辛某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好一個猶未可知!”王員外滿臉怒氣:“老夫若不能讓你永世不得翻身,老夫便不姓王!”
秦歌冷笑:“那辛某便等著!”
話音落下,秦歌抱著青衣迅速走出房門。
惡來問道:“不殺嗎?”
秦歌搖了搖頭:“那么多人都知道我們來過,若是殺了他,之后很難處理!”
惡來長長一嘆,若是二郎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會什么也不管,就先殺了那個老頭兒以絕后患吧?
看著秦歌遠去,惡來搖了搖頭。
十一郎終究只是一個白身,需要顧慮的事情太多,他不會有二郎那種底氣的,也不會像二郎那樣,不管做了什么事,都會有人幫二郎處理干凈。
微微一嘆,惡來迅速跟上。
片刻后,三人便離開了這棟院子。
畫兒看見秦歌帶著青衣出來了,滿臉激動的走了上去,開始安撫青衣的情緒。
但她卻愕然的發現,青衣的情緒似乎很高漲,根本就不需要她去安撫。
秦歌翻身坐上油壁車,對馬夫說去萬花樓之后,他轉頭看向青衣,問道:“怎么惹上他的?”
青衣微微有些委屈:“我去推廣保險,他便說只要我陪他睡一次,不管保不保險都會買,我拒絕了,但我才回到萬花樓,他便帶著四十多人追了過來,然后,我就被綁了過去。”
多么熟悉的橋段啊!
后世女人賣保險,似乎也會遇到這種齷齪事兒,甚至好些女人會在生活的壓力下,或者對金錢的癡迷下,選擇逆來順受。
果然,都是一脈相承的漢人嗎?
連潛規則都能在橫貫千年之后還保持一致。
秦歌溫柔開口道:“沒事了,往后他絕對不敢再動你!”
“恩!”青衣很乖巧的點頭,再不復初見時的冰冷。
秦歌則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能在大宋被稱之為員外的人,無不是曾經為官,后來轉為經商賺了錢又退休養老的,這樣的人,必然能夠黑白通吃。
但官場上文彥博韓秉中,乃至于轉運使周聰都可以算是秦歌的靠山。
而在黑道上,益州城的地下勢力在名義上已經屬于秦歌了,甚至于再過段時間,就連實際上,這益州地下勢力也是要以秦歌為尊了。
所以,秦歌在黑白兩道都不懼那王振林報復。
想了想,秦歌便放下了這件事情。
畢竟,如果得罪你的人,你都要搞死他們的話,那這一輩子除了不停的去搞死得罪你的人,其他事兒就一件都不用做了。
對待得罪你的人,你只需要做一點,那就是拼命的提高自己的地位和能力以及勢力。
等到你站在巔峰之時,那些得罪過你的人,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再不敢得罪你了。
以勢壓人,才能更容易的解決問題。
正如禪宗的《寒山拾得忍耐歌》中,
寒山問:世間有人謗我、辱我、輕我、笑我、欺我、賤我,當如何處治乎?
拾得答:你且忍他、讓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在秦歌紛繁遐思之中,時間飛快流逝。
萬花樓下。
青衣張嘴欲言,欲言又止,又張嘴欲言,又欲言又止。
“青衣,想說什么?”秦歌問道。
想問你贖我好不好?
青衣緊緊的看著秦歌,鼓足了勇氣,可話語出口的時候,卻并不是心中最想說的那一句。
“青衣想學武!想跟惡來學武!”
秦歌微微一頓,何須再問,該是今日的事,讓青衣也明白個人武力的重要性了。
雖然說女人應該由男人保護。
但,沒有誰能真的二十四小時形影不離的在你身邊,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所以,女人學點技擊也挺不錯的。
想著這些,秦歌淡淡一笑:“好!”
惡來無語。
似乎當初答應的那句聽秦歌的話,遠遠不像表面那么簡單啊,現在連別人找他學武都不需要問他同不同意了…
“那我明日便去找十一郎和惡來?”青衣眼中雀躍起來。
秦歌想了想,說道:“后天吧,明日文知府宴席邀請了我的,我跟惡來都不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