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能在短短一月內便賺到一千貫錢的人,會給不起三百貫的薪俸嗎?
顯然不可能!
他之所以愣住的原因是,這個價格太高了!
要知道,汴京禁軍上四軍,每月薪俸也不過三十貫啊,上四軍可是保護官家的禁軍啊!
就算是在高薪養廉的官場,也要四品往上的官員才能拿到每月三百貫的薪俸吧?
這小子出手竟然如此之闊綽!
張朝有些擔心惡來這一根筋的家伙會不會被騙得只對這小子忠心耿耿了。
“對,每月三百貫!”
秦歌笑著道:“且十一絕不會讓惡來涉險,其實十一更多的是想跟惡來學點武功,能讓自己有自保之力!”
“也就是說,十一是聘請惡來來做教頭,而不是做打手!”
張朝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這事兒二郎先前就交代過,如今十一郎你又如此有誠意,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不問問惡來嗎?惡來自己同意才更重要。”秦歌笑著問道。
張朝搖了搖頭:“惡來只聽二郎的,二郎既然已經說過了,他自然會同意!”
這卻是警告,至少也是隔閡,讓辛十一知道惡來是忠心于二郎的,如此一來,辛十一想必也不會太過去做那些收買人心的事。
畢竟,已經有主子的狗,再怎么養,也不可能把你當他真正的主子了。
秦歌笑著點頭,卻是再度問道:“那,取代龍二郎之事?”
張朝搖了搖頭:“二郎從來沒正眼瞧過益州,二郎也不在益州,我明日便要去尋二郎了。”
拒絕了嗎?
秦歌有些意外。
沒過多久,張朝便起身離開了,在門口跟惡來交代了一番之后,他便獨自一人離開了辛家莊。
惡來沒有過來見秦歌,就呆呆的坐在大門門檻上,遠遠的看著張朝的背影。
秦歌沒多說什么,甚至都沒有主動去搭訕惡來。
惡來這種一根筋的人,其實跟個小孩子一樣,這種時候,讓他自己靜靜會更好。
秦歌起身,也加入了打掃院子之中。
一直忙碌到天黑,一片狼藉的院子才總算恢復了原先的模樣。
也正是打掃干凈的時候,莊戶們又來了。
來拿他們帶過來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的。
一場宴席,成了一場鬧劇。
威望似乎還是提升了一點,但卻是讓秦歌跟莊戶們有了隔閡。
畢竟,在秦歌危急關頭,他們都選擇了離開,如今再見面,自然愧疚,愧疚之下,隔閡就這么出現了。
秦歌不著急,人和人的關系,不管哪種關系,都是日久才能生情的。
在秦歌的要求下,沒有人去打攪坐在門檻上的惡來。
天黑時分。
青衣留了下來,畢竟天晚了,甚至于青衣已經被當做是秦歌的人了,這個時候出去,途中遭遇不測的幾率太大。
惡來依然坐在門口。
秦歌四個人則匯聚在一起,點著油燈。
秦歌淡淡的開口道:“兄長,家里還剩下多少錢?”
辛栩開口道:“八百三十六貫零一百六十二枚銅錢!”
錢不少,可也不多。
如果只是支撐生活的話,八百多貫錢,已經算是小康級別了,可如果要做些什么事情的話,八百貫錢,還真做不到什么。
尤其是張朝已經走了,想扳倒龍二郎的話,人力方面需要花的錢會更多。
得先賺錢了。
但光靠裁剪的話,太累,錢來得還有些慢。
而且秦歌已經徹底厭煩了去給那些青樓女子裁剪衣服了。
八百貫錢當本錢,買羊油做肥皂?
這個速度快,一天就能做出一批肥皂,可就如同之前所說,銷路沒有,市場需求不大。
要是能開家銀行就好了,人人都來存錢,從此不愁錢財。
可問題是,他連龍二郎都擺不平的話,誰敢來他開的銀行存錢,再者,這個時代,是有錢莊的。
搶了錢莊的生意,后續的麻煩會更多。
人活于世,似乎除了無欲無求,便免不了爭端一般。
“十一郎是缺錢嗎?前翻你給奴家的一千八百貫錢,奴家一分都還沒用!”青衣開口道。
聞言,辛栩和李三兒的目光都變得古怪起來,居然給一個女人那么大一筆錢!
辛栩心思轉動著,眉開眼笑之間,已然是將青衣當做未來弟媳婦了。
秦歌搖了搖頭:“不能坐吃山空!”
該怎么賺錢呢。
不,是該怎么賺到快錢呢?
難道真的要拿青衣一個女人家的錢嗎?
秦歌皺眉。
突然間,他靈光一閃!
女人!
還有男人!
女人和男人結合——愛情!
這是最好賺錢的,甚至于是空手套白狼的手段!
想想吧,在愛情中,頭腦發昏的男男女女會有多少人自以為是的給出無窮的海誓山盟?
如果,搞出一個愛情契約來…
秦歌腦海中的計劃慢慢成形。
這的確可行!
搞出一個愛情契約來,忽悠著情侶存錢,十貫起存,三年后若雙方還相愛,就可以憑借契約來取出三百貫錢!
必須要雙方一起來,才能取到三百貫,否則,一分錢都取不出來!
依照愛情變質的速度,三年后,能保持下去的愛情,十不存一,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等等…
現在是大宋,不是后世啊!
后世的那種開放式愛情的確很容易崩潰,可大宋的愛情,雖然也有崩潰的,卻絕無可能像后世那么嚴重。
甚至于,除了陳世美這個典型,就算感情真的出了問題,人家還是能保持表面上的成雙成對的!
在大宋搞這個,簡直穩賠不賺!
我滴天啊!
老子在前世怎么沒想到這個辦法啊!!!
反而來大宋這個無法實施這個辦法的時代想到了這個辦法?
秦歌很痛苦!
但轉念一想,這所謂的愛情契約,也只是熱戀情侶給自己的愛情的一個投資,或者說是卑微的那一方給愛情套的一個保險。
想到這里,秦歌眼睛再度一亮!
保險!
保險公司,那才是真的穩賺不賠啊!
一萬個人買保險,出事的就那幾個,哪怕是出事之后百倍賠償,也絕對穩賺不賠!
何況,賠償倍數可以適當的往下壓啊!
尤其老百姓,最是需要這個保險的,沒有收成的年月,若是有保險,一家子就還過得去。
尤其是這幾年北邊大河改道,居安思危,老百姓掏錢買保險的可能性會很大。
沒出事則皆大歡喜,出事了,老百姓也不會活不下去,災年也能讓社會安穩。
等等,這樣一來,這個保險也就可以同時成為官員的政績。
那么,秦歌這個保險事業,甚至可以輕松的得到官府的扶持,擁有朝廷背景!
秦歌可以聯系文彥博,兩人聯手,文彥博的知府身份能給他的保險做保,提高保險行業的信譽,他的保險則能反過來給文彥博提供政績。
雙贏!
只不過,缺人…
等等,為什么非要想著后世那一套有工資人家才給你干活呢?
現在可沒有資本主義,雇傭關系也還沒成為正式。
只需要能帶著別人賺錢,能讓別人得到利益、得到好處,還怕人家不跟著你干?
要知道,給人希望,永遠比給人眼前的好處更能讓人對你死心塌地!
想著這些,又一個計劃在秦歌腦海中成型。
他正要開口述說自己的計劃的時候,房門被撞了開來。
幾人回頭,是惡來蔫不溜秋的站在門口,他緊緊的看著秦歌:“俺餓了!”
屋子內,幾人皆是放松下來,而后善意的笑了起來。
辛栩起身道:“我去把剩菜熱一熱。”
李三兒笑著道:“我也去!”
兩人出去,惡來迅速跟了過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秦歌和青衣兩人。
青衣直直的看向秦歌,道:“十一郎若是急用錢的話,青衣明日便去將那一千八百貫取出來。”
秦歌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已經想到更好的賺錢方法了。”
“能跟我說說嗎?”青衣滿臉好奇。
他可不打算同樣的話說兩遍,尤其是這種需要長篇大論解釋的話。
于是,秦歌搖了搖頭:“不急,等會兄長他們來了,我會一并說的。”
而后,兩人相顧無言,秦歌在沉思,而青衣低著頭,卻時不時的抬起頭偷看。
時間慢慢的流逝,不一會兒飯菜的香味兒越來越近。
李三兒、辛栩、惡來三人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辛栩笑著開口道:“聽說富貴人家都有吃宵夜的習慣,咱們今兒也吃一次宵夜吧。”
飯菜上桌,幾人動起了筷子。
秦歌一邊吃,一邊開口道:“方才我想到了一個賺錢的方法。”
“十一郎你說!”辛栩放下了筷子,抬頭看著秦歌。
李三兒和青衣也放下了筷子。
秦歌緩緩的開口道:“前年北邊大河改道,殃及無數百姓,致使無數百姓無家可歸,無田地可種。”
“我們益州府也在大江附近,說不定也會遇到大江改道之類的天災,若是那等天災降臨,益州府的百姓,乃至于這個益州路的百姓都有可能無家可歸,無田可種。”
聽到這里,在座的人都沉默了。
慶歷四年秋的大河改道,參知政事賈昌明主張恢復舊道,宰相丁渭卻說從長計議,而后賈昌明和丁渭被貶,晏殊進相,卻還是認為該從長計議,于是就一直從長計議到了現在,北邊的大河依然在泛濫。
秦歌接著開口道:“所以,我想弄一個叫做保險的東西,這個保險的規則是這樣的,每年開春,百姓交錢給我,為他們的田地投保,若是當年他們的田地豐收,那開春他們交的錢,便不會返還了。”
“可若是當年他們的田地沒有收成,或者收成受到了影響,他們便可以來報險,我們實地勘察之后,確實是收成受到影響的,便按照開春時他們所交的錢的幾倍來進行保險賠償!”
“這是好事啊!”李三兒滿臉激動。
“如果前年大河改道的時候有這個保險,那些人便不用流離失所,甚至去做那刺軍。”青衣也笑了起來。
秦歌無語,如果保險公司當真遇到那場大河改道,估計保險公司總裁得直接跳樓。
辛栩卻是憂慮的開口道:“只不過…人家會相信我們嗎?十一郎你該知道,想讓百姓掏錢,除了官家,其他人還真沒法讓百姓掏錢的!”
秦歌笑了笑:“這個不是問題,保險能保證轄內民生,這對而任上的官員來說,便是政績,便是他們升官的根據!”
“再加上,我跟文知府有交情在,讓文知府為我等這保險作保,有了官府作保,自然不用擔心百姓不相信!”
“這倒是可以…等等,十一郎你是想用這個方法來賺錢?”辛栩大驚失色。
秦歌點頭。
看著秦歌點頭,辛栩嘴唇都顫抖起來:“十一郎,切不可如此啊,這要是剛好遇到旱澇等天災,豈不是一年就要負債無數?豈不是就要一輩子不能翻身了?!”
青衣和李三兒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秦歌搖了搖頭:“兄長的擔心沒有道理,但旱澇天災出現的概率又有多大呢?”
辛栩開口道:“歷書說四年一災!”
秦歌笑著道:“即便真的是按照歷書所說,也不過每四年,就算是四年一次,也有三年的時間是沒有旱澇災害的,換句話說,那三年,百姓們交多少錢,都是我們的收入!”
“再者,益州府前身乃天府之地,有戰國時李冰父子所筑造的都江堰在,旱澇災害發生的幾率更是要大大縮減!”
“就算真的出現旱澇災害了,也總有受災輕重的區別,重者賠險,輕者少賠。”
“再者,我們不只是保老百姓的田地險,還可以保富貴人家的人身安全險。”
“越有錢的人越是惜命!”
“甚至可以說,保老百姓的田地險,只是我們做的善事,真正賺錢的地方,還是在那些富貴人家!”
秦歌說完,滿臉自信的看過幾人。
然后,他看見,桌上的菜盤子都空了,唯一一盤羊肉也被惡來端了過去。
而此時此刻,惡來正抓著所剩不多的羊肉在啃著。
尼瑪!
秦歌一把從惡來面前將最后一盤羊肉搶了過來,二話不說先抓起一塊羊肉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