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么?”年輕人終于回過味兒來,開始正經起來了。
穆三文冷著臉:“英雄聯盟勝點的靈氣聚合率超過百分之十了,以后,能賺勝點的才是大人物!”
“啊?”
“這么說來,秦歌那小子要發達了?”
穆三文點頭:“對!趁現在交好秦歌,往后,我們家還能更上一層樓!快去準備現金,還有,把那八百塊的賭債的條子帶上,到時候當著秦歌的面銷毀!”
“好的。”
午后,穆三文帶著兒子穆久閣慢慢悠悠的順著鄉間小道到了秦歌家門前。
房門緊閉,就有個糟老頭兒在門口坐著,一個人斗地主…
“老頭兒,一個人也可以斗地主???”穆久閣沖了上去,滿臉好奇。
李永輸沒有理睬穆久閣。
穆三文笑著走了上來,就在他就要說出來意的時候,旁邊王嬸兒從窗戶里探出頭來。
大嗓門一如既往的立馬出聲。
“哎呀,穆村長怎么來了呀,稀客稀客!”王嬸兒夸張的喊著。
穆三文回頭,臉色微微一頓,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
王嬸兒卻是自來熟一般推開門走了出來,她朝著穆三文走過去,一邊走,卻是一邊審視著穆三文的打扮。
換了干凈衣衫,似乎是要辦大事,還是好事。
王嬸兒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著,然后,她看見了穆三文夾在胳膊底下的紅色皮包。
紅包!
好厚!
這是…
王嬸兒再度抬頭,看了看秦歌家的大門,腦海中陡然響起方才做飯時老頭子吐槽的人類倒退了,什么游戲都要主導世界了,什么全世界都要在薩比議會的主導下玩物喪志了…
莫非…
王嬸兒笑了:“村長是來找秦歌的?”
穆三文禮貌性的點了點頭。
“那我可得告訴你一個關于秦歌的消息。”王嬸兒笑了起來。
“什么消息?”穆久閣跑了回來。
穆三文瞪了穆久閣一眼,這姓王的女人最是會繞舌頭,而且大嗓門封不住。
換句話說,這個女人就是個麻煩,搭理她做什么?
穆久閣卻被瞪得莫名其妙。
王嬸兒瞥了穆三文一眼,笑著道:“這消息,五百塊一個,給錢才說。”
“我擦,你特么想錢想瘋啦?”穆久閣無語。
王嬸兒輕笑:“不是大娘我想錢想瘋了,是你們想送錢想瘋了,大娘這是好心給你們止損呢,免得你們穆家的辛苦錢砸出去了連個水花都沒有就不見了。”
穆久閣愣了愣,這老娘們怎么知道他們是來送錢的?
穆三文則頓住了。
真不應該搭理這女人的,現在好了,這個所謂的消息掛在心底不上不下的,想知道呢,又舍不得五百塊,可若是不去知道呢,心底又癢癢,總覺得不踏實,總覺得好像是遺漏了什么最關鍵的東西一樣若有所失…
穆三文再次狠狠的瞪了穆久閣一眼。
穆久閣無辜的摸了摸腦袋。
“閣兒(請讀兒化音),從你零花錢里拿五百給你王大娘!”穆三文淡然開口。
“啥?”穆久閣一頓,仿佛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樣,尖銳的開口:“不干!我可不想聽這個消息!誰愛聽誰給錢!”
穆三文冷笑:“你給不給?”
“沒錢!”
“你要是不給,老子從你下個月零花錢扣,直接扣一千!”穆三文的聲音高了起來。
穆久閣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為力。
你厲害!
五百和一千的買賣,穆久閣還是會算的。
“…我給!”
不情不愿的摸出了五百塊遞過去。
王嬸兒笑著收過了錢,穩穩當當的塞進了最為保險的位置——胸口。
穆久閣斜著眼妄圖看見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同時問道:“王大娘,消息呢?”
王嬸兒笑了笑:“消息啊,這消息就是剛才我看見秦歌的左手了,他整條左手都殘廢了,怪不得當初都說是要奪冠了,又是縣里的領導來慰問,又是市里的領導來慰問的,怎么突然就回來了,還一直一窮二白的…”
穆三文感覺自己的腦海爆炸了。
“真的???王大閨女,你可別瞎嚼舌頭啊!”
王嬸兒臉色一黑:“瞎嚼舌頭?這種事用得著瞎嚼舌頭嗎?還有老娘幫你止損了怕不止七八千吧,不謝謝我,你還吼我?”
“這…”穆三文沉吟起來。
“我不信!”穆久閣斷然搖頭,雙眼之間殺氣橫生。
他爹雖然混賬,甚至于他自己都是個混賬,可當年,他可是實打實的jk戰隊的粉絲!
是衷心期待著JK戰隊能為華夏區捧回一個世界上冠軍獎杯的!
王嬸兒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只因這個時候的穆久閣太恐怖,大有她敢再說一句就會被弄死在這兒的架勢。
也就在這個時候,
踏踏踏,
腳步聲從身后響徹起來。
秦歌回來了。
閃爍著水晶一般的紫色光澤的霧筑根遮住了秦歌的半張臉,只能看見他上半張臉略帶疑惑的雙眼。
所有人,除了專心致志一個人斗地主的斗得白熱化的李永輸之外,其余三個人,全部將目光定在了秦歌裸露的左臂上面。
“原來…是這樣嗎?”穆久閣喃喃自語。
三年前的英雄聯盟世界賽決賽,jk戰隊宣布棄權,最后的原因是九可無故離隊…
冠軍就在眼前,榮耀就在眼前,九可卻無故離隊!
當時,這樣的理由,不知道刺痛了多少粉絲的心、不知道多少粉絲從此一生黑九可!
穆久閣就是這樣一個一生黑九可的jk戰隊粉絲!
可是,竟然是這樣嗎?
那條手臂…
竟然是因為這樣嗎?
穆久閣沉默了。
穆三文布滿笑容的臉僵硬了下來。
這次,這老娘們兒沒嚼舌頭,只是說了真話。
秦歌的手,真的廢了!
那么,還有投資的必要嗎,還需要花重金去結交嗎?
穆三文在心底問自己。
他有些懊惱,有些憤怒,秦歌明明是他后半生最大的機會啊…
但很快,一直以來養成的價值論,讓他迅速將胳膊下夾著的紅包放得更低了。
秦歌已經沒有投資的價值了,手臂廢了的秦歌,在接下來的時代,就會成為全球新聞所說的,不能玩游戲,進而只能依靠政府低保生存的最下等人。
所以…
穆三文摸出了那張借條。
而后,他臉色一黑:“秦歌,你可算回來了!”
秦歌微微一頓,他沒有搭理穆三文,而是慢慢的走到了門前,將霧筑根放下,拍了拍李永輸的肩膀:“把這東西拿進去!”
“別鬧,老子再想怎么才能讓農民贏呢!”李永輸煩躁的拍開了秦歌的手。
秦歌滿臉壓抑的怒火:“拿進去,要不立馬送你去福利院!”
李永輸抬頭,呵呵干笑,老老實實的接過霧筑根朝著屋里走去。
這時,秦歌才回頭看向路上站著的三個人,他聲音略微冷漠,還是會下意識的隱藏左臂,但很快一嘆,他便大大方方的將左手放到了身前。
是什么就是什么,掩飾并不能解決問題,更何況,如今已經沒辦法掩飾了。
“村長有什么事兒?”
穆三文最后掙扎了一次,但思考的結果,還是跟之前一樣。
他需要的,是在任何事情中,謀取到最大的價值,最大的利益!
他陰測測的開口道:“你養的那個老頭兒,欠我家三千五百塊的賭債,你給解決一下?”
“爸?”
穆久閣愣住了,他愣住的不是穆三文不送錢了,畢竟秦歌手廢了,那秦歌就沒有價值了,不送錢才是正確的。
他愣住的原因是:“不是八百塊的賭債嗎?”
王嬸兒在旁邊笑盈盈的看著。
穆三文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利息呢?蠢材!一天一百塊的利息,已經二十七天了,八百加兩千七還要我教你嗎?”
秦歌默然。
“還得起嗎?”穆三文冷冷的問道。
“你這利息,是高利貸,不合法的!”秦歌淡淡的開口,但實際上,他心底已經亂了。
世間不合法的東西多了去了,而他們依然存在,那個叫做逍遙法外的詞,就證明了這一點。
穆三文摸出了借條,緩緩的打開,而后揚了揚手中的借條:“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當天不還,便是一天一百利息!”
秦歌的臉色陡然白了下去。
沒錯,高利貸犯法,可是契約在這個曾經被次貸危機搞得信用奔潰過的世界,任何契約都是被憲法被聯邦基本法保護的。
也就是說,即便是高利貸,只要有契約,就絕對合法!
“還得起嗎?”
穆三文冷笑起來:“還不起的話,我可以請經濟融資局的人出面,驗證你的資產之后,將你的資產抵押還款,若是資產也不夠的話,就會送你去福利院,由政府替你還錢,但你…就只能在福利院呆一輩子了!”
秦歌愣住了。
他在迅速的思考著。
但就在這時,誰都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了。
穆久閣沖了過去,一把搶過借條,將那借條斯得粉碎,而后吞入口中。
“孽子!”穆三文揚起一巴掌扇過去。
鮮血橫流。
穆久閣冷著臉,任由鮮血從嘴鼻溢出,然后滴落地面。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秦歌,慢慢的開口:“九可,我…”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不知道。
大概是因為誤會了九可三年吧?
當年棄權的鍋,真的不應該讓九可來背的吧?
秦歌徹底愣住了,不是因為穆久閣的舉動,而是因為穆久閣喊出的那兩個字——九可…這個被拋棄了三年的ID…
不知道為什么,再次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秦歌感覺自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他感覺,他好像活了過來!
穆三文冷笑:“孽子,滾回去,等回家老子再收拾你。”
而后,穆三文轉頭,不急不慢的開口道:“秦歌,別急著高興,這混賬撕掉的,只是復印件,原件還在!”
穆久閣頓住了。
姜,還是老的辣。
秦歌波瀾不起,他感激的看了一眼鮮血滿臉的穆久閣,靜靜的開口道:“我還得起!”
“還得起?你拿什么還?這破房子嗎?還是剛才那個霧筑根啊?”王嬸兒這個邊緣人物來痛打落水狗了。
秦歌輕輕一笑,然后冰冷無比的開口:“關你屁事兒!”
王嬸兒噎住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穆三文又是一巴掌扇在了穆久閣的臉上,怒氣滿滿的道:“我也不管你怎么還,三天,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我會帶著經濟融資租的人過來!”
“當然,這三天還是會按照一天一百來計算利息!”
話音落下,穆三文便推著呆愣愣的穆久閣離開了。
王嬸兒笑著跟穆三文的背影道別,而后無聲的罵了秦歌一句,便在秦歌冰冷的眼神中,悻悻離去。
推開房門,再關上房門。
陰暗的小屋在燈光下依然陰暗。
“不是讓你別去賭了嗎?”秦歌靠在門上,低著頭。
正在擺弄霧筑根的李永輸微微一頓:“這…我當時也沒答應你啊!”
“那你當時也沒拒絕啊,沉默就是默認!”
“沉默也可以是無聲的抗拒!”李永輸半點不退步。
秦歌陡然抬頭,一手抓起板凳,滿臉無助的憤怒:“草泥馬的,老子到底撿你回來干嘛?”
“老頭兒我也沒讓你帶我回來啊,是你自己說,反正你只是一個人了,找個相依為命的人,讓我跟你相依為命來著!要不是你當時那么孤獨可憐缺愛缺陪伴,你以為老頭兒我會跟你來這破地方啊,還特么一住就是三年!”李永輸也怒吼起來。
“老子當時…”秦歌吼著,慢慢的沉默了下去。
沒錯,三次自殺失敗,活著無意義,死又不敢的時候,他真的很需要陪伴…
很需要一個完全不知道他過往的人來陪伴。
緩緩的放下了板凳,秦歌溫聲道:“好了,算我沒說清楚,以后不要去賭了,這次就算了。”
“那這次怎么還?這霧筑根頂天賣個六七百,賭債可是三千五,搞不好是三千八,換句話說,這霧筑根連零頭都換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