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人？
白發老神仙？！
秦歌豁然間覺得，子虛預見的那位白發老人，很有可能就是讓他的右手能夠進入神秘空間抽取任何滿足他自身當下需求之物的白發老神仙。
而且，他也曾冥冥之中覺得那位老神仙已經死了，也曾覺得他可能再也不會在見到那位自稱大道天尊的白發老神仙了。
當即，秦歌便問道：“子虛，你仔細形容一下你預見的那位白發老人的模樣。”
長發飄飄，白衣如雪，鶴發童顏，仙風道骨…
但是，這些形容詞，似乎用在任何一個白發老頭兒的頭上都很適合的。
秦歌無語看著子虛。
子虛沉默了許久：“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別的特征…對了，好像殺他的東西在他死前曾嗤笑著說道：“什么大道天尊，也不過是個螻蟻”…”
大道天尊！
秦歌頓住！
真的是他！
他真的死了！
瞬息間，秦歌覺得內心有些難受。
甚至是有著一種難以發泄的壓抑。
雖然他早就從一種冥冥之中無法言說的預感之中覺得那個白發老神仙在那一晚之后就死掉了…
但，當真正的近乎于徹底確定那個白發老神仙死掉的時候，秦歌真的懵了。
甚至是許久不曾動搖的內心都開始漸漸的動搖了起來。
他在得到神秘空間和神奇右手的金手指之后，一度是將目標定在了跟那個白發老神仙的程度的。
他甚至曾認為能夠從夢中給他神秘空間的白發老神仙是無所不能的，他甚至無數次后悔為什么沒有直接許愿讓那位白發老神仙幫他復活薛雨。
因為他一直堅定的認為那個白發老神仙就是他想成為的那種無所不能的，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無所不能的神仙般的存在。
但，現在，那個白發老神仙，那個他曾堅定認為的無所不能的存在，死了！
還是被其他的存在給殺掉的！
他被殺了，所以他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連他自己都死了，他那種程度的存在又真的能做到讓別人起死回生嗎？
若是那種程度的存在都做不到讓他人起死回生的話…
那么，這人世間真的有著起死回生這種事情嗎？
未來，他秦歌真的有可能將薛雨復活嗎？！
如果不能復活薛雨…他活著或者變得強大又有什么用處？
哲學中有三個至簡無解、直指人心的三個根本問題。
我是誰？
我從哪里來？
我要到哪里去？
其實在秦歌看來，在秦歌以秦歌自身對哲學的了解來看，這三個問題其實可以歸結為一個問題——那就是，人或者說我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若非是對自身存在的意義一無所知，則絕對不會有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這三個問題出現。
所以歸根結底，讓人類迷茫的不是我是誰，不是我從哪里來，也不是我要到哪里去，而是迷茫于我存在的意義！
無邊空間，我微妙如塵埃，無窮歲月，我短暫到了仿佛從來沒存在過，所以，微妙如塵埃，短暫到了一晃之間的我，在這無邊空間和無窮歲月之間存在著的這一剎那！
我的意義在哪里！
我的意義是什么？！
這是困擾了無窮智慧生命的根本問題！
但仔細追求這個問題下去，就會發現，這些困擾其實都是沒有必要存在的。
我的意義是什么？
我的意義在哪里？
這不是需要別人或者某個至高無上的存在來回答的問題，這正是需要我們人類自己，我們智慧生命自身去追尋的問題！
我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我活著是為什么？
它們的答案，在秦歌看來，就是我活著就是為了尋找我活著的意義！
人生就是為了尋求有意義的事情，來確認自身活著的意義。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
很不巧的是，
秦歌早在初次遇見薛雨的時候，就認定了薛雨就是他的全部的意義！
他活著的意義，他存在的意義，全都是薛雨！
那么，一旦沒有了薛雨！
他的存在還有意義嗎？
凡人百年壽命相對于時光長河不過一瞬，但實際上，仙人的數萬載壽命相對于無窮無盡的時光長河來說，不也是一瞬嗎？
在短的一瞬或者長的一瞬中，當失去意義之后，長短并無意義。
秦歌在此刻陷入了某種崩潰和自我懷疑中。
人的心靈遠遠沒有人想的那么強大！
再強大的人，一旦被抓住了內心最深刻的漏洞，那也是一句話就能被崩潰掉一切神智和意志的。
秦歌此時此刻就處在崩潰的邊緣。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只要那根弦斷裂了，只要那份執念破碎了，他就會徹底瘋癲，徹底失去自我。
心靈的力量很強大，心靈崩潰起來的速度，也會讓人措手不及！
當內心蔓延的劇痛，那根本無法止血的傷痛，會將最強大的人瞬息間變成最脆弱的存在。
這是人！
這是一切有情緒的智慧生命終身的劫！
我們唯一能做的…
秦歌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哪怕在這太空之中根本就找不到絲毫的空氣存在。
子虛頓住了。
“師兄？”
“師兄你沒事吧？”
“師兄嗚…”
子虛急了，她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
秦歌依然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死命的朝著自己的胸口位置抓過去。
但那張照片他沒帶在身邊，而是放在了曹枰椏那邊。
“帶我去…找曹枰椏！”
掙扎著吼出這句話，秦歌整個人徹底崩潰，真正是神智瞬間喪失。
子虛懵了。
她迅速拉住秦歌的手，催動體內才誕生沒多久的真氣，在配合著武當的輕功迅速的朝著大氣層沖去。
與之同時，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那是在一個陰森的古堡之中，那里有一張絕世容顏存在著，那張容顏正是曹枰椏。
而當那預見的一幕迅速縮小之后，一個地點浮現在了子虛的心底。
在英格蘭！
不在華夏！
子虛沒有猶豫，她相信了這一份預見，她直直的朝著英格蘭那一處陰森的古堡飛去。
她不會飛。
但秦歌的翅膀在，秦歌的真氣之翼還在，雖然秦歌失去了神智，沒法在讓真氣之翼扇動飛翔，但至少還能用來滑翔。
于是，子虛竭盡全力的牽引著秦歌的身體，引導著兩人朝著英格蘭的方向滑翔下去。
而同時，秦歌的生命氣息越來越脆弱了。
脆弱到了隨時都會徹底死寂的模樣。
子虛越發著急起來，她直接拉著秦歌朝著天空之下砸落下去。
時間無窮流逝。
子虛滿臉蒼白，雙眼淚痕。
約莫兩個小時后，
子虛和秦歌落在了一處陰森的古堡之中，
子虛嘶啞的嘶吼起來：“曹枰椏！出來！”
古堡之中，許多外國人面孔端著自動步槍出現，曹枰椏從古堡頂端的窗戶探出了腦袋朝著下方看過來。
當看到子虛滿臉蒼白滿臉淚痕，當看到秦歌奄奄一息隨時都會死去的模樣的時候，曹枰椏直接從五樓之上翻身跳了下來。
這一幕驚呆了在場的所有德古拉家族的人。
但德古拉·梅瑟科男爵卻是眼中閃現一抹光芒，一抹驚心動魄的興奮。
那個女人和那個據說已經死掉了好幾天的秦神醫是從天上下來的！
而這個曹枰椏，這個曹家的當代主人更是從五樓翻身而下沒有絲毫受傷！
這代表著什么？！
但德古拉·梅瑟科男爵卻是沒有絲毫打擾，也沒有走過來的意思，他就在遠遠的看著。
而隨著曹枰椏的出現，曹家死士也迅速匯聚過來。
曹枰椏揮了揮手，一把探向秦歌的手腕。
她在按照秦歌曾經救治曹零的手法來準備治療秦歌。
但這查探她卻是有些困惑了起來。
秦歌的身體完全正常，甚至是強健到了凡人的百倍千倍之上，其中氣血之力的涌動，其中浩瀚的真氣浮現。
每一種情況都代表著秦歌很健康很健康！
但此時此刻的秦歌確實是徹底昏迷了，確實是半死不活甚至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曹枰椏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計劃破產，而是第一時間從心底升起了一種無邊的悲痛。
一種仿佛內心就此要碎裂要崩潰的痛！
全場沉默。
曹枰椏努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情緒，竭盡全力的保持著自己的理智，用盡量平穩溫和的語氣問道：“發生了什么！”
雖然曹枰椏已經盡量的保持理智和冷靜，盡量的壓抑了內心那無止無盡的情緒狂潮，但她此刻的語氣還是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全身一涼，有著一種面對深淵沖出的魔獸的恐怖之感。
包括曹家死士都不由得打了個冷噤。
子虛越發慌張起來：“不知道…秦師兄突然就這樣了，在他昏迷之前他讓我帶他來找你！”
曹枰椏神色凝重。
找我？
昏迷之前最后的話語居然是讓人帶他來找我？
想著這里，曹枰椏沒來由的覺得欣慰，甚至有那么一絲感動和…幸福？
這是…
曹枰椏微微一頓，迅速收斂情緒，而后問道：“在那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一個字一個細微的變化都不要漏掉的告訴我！”
子虛微微一頓，也不知道為何，這一刻她是在曹枰椏身上找到了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當即，子虛便開始將前前后后的事情述說起來。
而聽到獸人兩個字的時候，曹枰椏立馬讓子虛停止，同時對著曹零和阿雅使了個顏色。
下一秒，曹家死士立刻全部嚴陣以待，將德古拉家族的人全部給隔離了開去。
德古拉家族的人滿臉不爽，但他們迅速收到了來自德古拉·梅瑟科男爵的命令，于是全部老老實實的離開了。
等到德古拉家族的人離開之后，曹枰椏才示意子虛繼續說。
而隨著子虛的訴說，曹枰椏的臉上漸漸流露出明悟和一絲苦澀。
結合子虛說的種種，她自然不難推測出秦歌在那種危急時刻讓子虛帶著他來找她的原因是什么。
很顯然，秦歌是被什么東西給觸動了。
結合一些心理學的知識來推斷，加上時間的湊巧，大概率是跟那個子虛預見的畫面中被未知存在殺死的白發老人有關。
那個被稱作大道天尊的白發老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跟那個莫名其妙的白發老人有關，但從秦歌在昏迷前朝著自己胸口抓過去的舉動，就不難推測出，秦歌當時想要找的是那張照片。
因為，曹枰椏不止一次看見過秦歌從胸前最貼身的位置將那張照片取出來。
所以，秦歌讓子虛帶他來找她的原因，不過是想要那張照片而已。
此刻性命攸關，尤其是涉及到了秦歌。
曹枰椏腦海中只是微微掠過一遍，便迅速將秦歌讓她代為保管的照片取了出來。
“秦歌！你要的東西！”
說著，曹枰椏將照片丟放在了秦歌的胸前。
而隨著那張照片被放回秦歌胸前貼身的位置，本來已經徹底昏迷的秦歌微微蘇醒。
他一把抓起了胸前的那張照片，緊緊的看著照片中的兩個人。
他嘴角漸漸泛起一抹笑意。
既然白發老神仙的程度都做不到起死回生的話，那么，他就應該更加努力了！
他就應該更快的成為真正的無所不能能夠起死回生的存在！
超越大道天尊白發老神仙的存在！
秦歌緩緩起身。
曹枰椏靜默的看著他，此時此刻，曹枰椏臉上已經是一片冰冷和平靜。
“下次悠著點！”
淡淡的拋下這五個字，曹枰椏穩如泰山的回頭離開。
子虛則松了一口氣，緊緊的抱著秦歌的手臂。
秦歌滿臉莫名其妙。
當即喊道：“站住！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曹枰椏頭也沒回：“大庭廣眾之下商量？！真要是有事，自己來找我！”
話音落下，曹枰椏徐徐離去。
秦歌則將手中照片重新放回胸前貼身處，而后看向了無盡遙遠的蒼穹。
那些獸人如果不來，如果不按照計劃做事的話…
還有，獸人和地精的威脅其實都是次要的，最最重要的，是已經從洪荒原界的南方打過來的羅睺大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