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長、大道長、老道長,各自散落在主峰與后山之間。
他們在這夕陽無限好的時刻,自顧自的感受著天道,在這寧靜的山間體悟著各自追尋的自然。
游客是不被允許進入主峰和后山的。
所以一路上安寧至極。
倒是前鋒那邊的山頭之上,密密麻麻的匯聚了無數仿佛小丑一樣的人影。
他們一個個的拿著相機,仿佛蒼蠅逐臭一樣追求著一幅幅日落美景。
當看到某個道長在渾然忘我的在懸崖邊打拳的時候,又一個個激動的朝著這邊拍攝過來…
然而他們并不會也不懂得去享受那一刻的美好,只會將那一份美好封存在照片之中,仿佛如此,他們就已經體會到了天道。
但實際上,等到旅游結束之后,他們卻是再難去將封存在照片中的美好拿出來仔細觀賞。
一邊是紛紛擾擾,連個旅游都搞得渾濁不堪,一邊是紅塵淡漠、吾心緣道…
秦歌若有所思。
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選擇。
就好像,現在的他就要不知天高地厚的選擇去申請成為首席的破山之行。
至少在外人看來,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區區一個俗家弟子,居然妄想成為首席?!
要知道,就算是掌門門下的嫡傳弟子,也未必有人有把握走完破山之行的。
但秦歌不管這些。
他只是追逐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幾分鐘后,他直直的走進了真武大殿。
在真武大殿中,三丈高的真武大帝塑像之下,一個白眉老道士恬淡安然的坐在蒲團之上。
他閉著雙眼,呼吸若有若無。
他似乎已經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區分出他和天地來,只會感覺他就是這片天地,這片天地就是他。
甚至是,如果不集中注意力看過去的話,會下意識的忽略掉這里還有個人存在。
這是很高深的境界。
按照陳師我的說法,這是靜功達到了深靜的層次。
修道之中,靜功分為淺靜、中靜、深靜、至靜、極靜五個層次。
雖然深靜只在第三。
但事實上,能夠做到深靜的,整個華夏也不過三五人。
武當掌門的實力和修為也的確是算得上深不可測了。
當下,
秦歌保持著安靜,不去打擾掌門的靜修。
但看著看著,他卻是不小心就被老道長身上散發出的靜謐氣息感染,無知無覺之間,也跟著入靜了。
時間在慢慢的流逝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直到外面傳來一些人聲,直到一個蒼老而和藹的聲音溫和的想起:“該歇息了。”
秦歌睜開雙眼,看到了身前一臉云淡風輕的掌門。
再看看已經徹底黑下來的天色,聽著門外一些若有若無的人聲。
他知道,戌時快到了。
屬于武當弟子的晚課即將到來。
他不由得有些驚訝起來。
難以靜下心入靜的他,居然一不小心就靜修了四個小時那么久,甚至在他自己的感覺中,仿佛根本沒有經歷過時間的流逝…
想著這些,秦歌感知著體內的真氣。
真氣總量翻了一倍!
內心帶著驚喜。
當即,他看向掌門的目光變得火熱起來。
修煉真氣也是可以相互感染的嗎?
也是有組隊加成的嗎?
若真如此,以后或許可以賴在掌門身邊一起修行…
但好在他還沒有忘了正事。
當即,他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恭敬遞上:“掌門,弟子乃是首席陳師我陳師門下俗家弟子秦歌!”
“哦?”
掌門的聲音聽不出悲喜,他只是接過信封,同樣云淡風輕的問道:“那你此來所為何事?”
雖然是問,但語氣中卻滿是平淡和陳述,沒有絲毫疑問存在。
似乎他早已知曉答案。
他也的確知曉答案。
實際上,陳師我故意讓一個俗家弟子跟隨并且偷聽成功的事情,是跟他打過招呼的。
對于讓秦歌這個俗家弟子繼承鐘老的道統,他既不反對,也不支持,一切隨道而行就好。
秦歌抬頭,滿臉渴望,雙眼炙熱:“弟子想走破山之行,想成為武當第二十七代首席!”
掌門依然云淡風輕:“這也是個辦法…否則劉師弟和陳師弟會因為你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他們兩人都有道理,我也不便偏幫誰人…”
“故,是你的,或者不是你的,你自己去爭吧。”
秦歌微微沉默。
到了現在,他也大概猜出來了,這次破山之行,怕不是陳師我故意為之的。
否則,張偉想要跟蹤陳師我不被發現,且偷聽到兩個不知深淺的道長的對話,尤其其中還有個被陳師我崇拜敬畏的鐘老在…
這就是故意的。
故意泄露消息給張偉,從而故意讓秦歌知道這些事情,最后由秦歌自己去爭取那個名額。
只是,
那個名額他真的不太在乎。
所以,他也不在乎這番故意的算計。
反正,他只是想要那種能夠分生死的戰斗而已。
就在此時,掌門卻是問道:“你想什么時候開啟破山之行?”
秦歌沒有絲毫猶豫:“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似是反問。
但話音落下的時候,掌門卻是轉身朝著蒲團上走去,而后淡然道:“明日我會讓諸弟子封山,禁止任何游客進入…明日辰時,你的破山之行正式開始。”
秦歌恭敬行禮:“多謝掌門成全!”
掌門微笑點頭:“那你先回去吧。”
“對了,出去的時候幫我告訴門外諸弟子,就說晚課開始了。”
“當然,你要是想參加晚課的話,也可以留下,法可傳俗家!”
聞言,秦歌問道:“晚課內容是什么?”
掌門輕笑:“黃庭、玉皇、南華,破經之學!”
秦歌點了點頭。
雖然不大想浪費時間在這些道家典籍上面,但經過方才被掌門感染著修行之后,他卻突然對這些道家典籍有了興趣。
突然對正統修道有了興趣。
要知道,在大學的時候,哲學系也是有佛道哲學的選修課的。
但在大學里面,對于佛道哲學,更多的是把它們看做一種出世的人生哲學,看做一種宗教哲學,看做一種宗教人士仿佛寫小說那樣自己編纂而成的世界體系。
而不會跟仙神有任何關聯。
以往秦歌也是這么認為的。
但在來了武當一趟之后,秦歌卻是接觸到了一些仙神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