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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清除隱患

咸豐六年,春,正月初五。品書網  呂宋,馬尼拉,新年剛過,整個馬尼拉張燈結彩仍然沉浸在春節的歡慶之,官紳士商平頭百姓都忙著走親訪友四處拜年,連本地原本信奉天主教的土著也漸漸習慣了過春節。

  不習慣不行,雖然呂宋推行的是各族平等,尊重各族的語言化信仰風俗服飾等習俗,但畢竟呂宋已經并入了大清,官員士紳商賈大都是漢人,而且隨著這些年不間斷的移民,整個呂宋包括馬尼拉在內,漢人已經占據了多數,再加教育的普及,漢化以及漢族習俗已經成為主流。

  甭說是習俗,許多呂宋土著連信仰都改變了,摒棄了天主教,轉為佛教道教,這幾年佛教道教開始大舉向南洋兩省發展,馬尼拉已經有兩座規模不小的寺廟和一座道館,當然城隍廟也是必不可少的,春節期間,馬尼拉的廟會也是熱鬧異常。

  馬拉卡南宮同樣是張燈結彩,但卻甚是安靜,雖然前來拜年的官員士紳商賈不少,但一個個都不敢大聲喧嘩,易知足不收禮,也極少宴客,雖然如此,但大過年的卻沒人會空手登門,都會帶一些喜慶的禮品,離開之時,馬拉卡南宮都會回饋禮品,只多不少,另外還會發送紅包。

  初四到初八這幾日來客是最多的,易知足也最忙碌,連著軸的接見來客,有的是單獨接見,有的是一拔一拔接見,從午到下午,幾乎沒有空閑的時候,剛打發走一個道員,他看了看表,見時間還早,便翻了下名帖正準備叫下一個。

  曹根生卻是快步進來,道:“大掌柜,葛羅巴來電。”見的易知足點頭,他打開件夾念道:“十二月八日,英法聯軍發起猛攻,攻占馬拉科夫要塞,俄軍破壞了全部工事并撤出了塞瓦斯波托爾。”

  塞瓦斯波托爾是俄國黑海艦隊的母港,英法土三國聯軍對塞瓦斯波托爾的圍攻長達一年零兩個月,是克里米亞戰爭的主戰場,俄軍撤出塞瓦斯波托爾,也意味著克里米亞戰爭離結束不遠了,后續應該沒有什么大的戰事了。

  終于還是結束了!易知足暗嘆了一聲,他指望克里米亞戰爭持續的時間能夠更長一點的愿望終究沒能實現,這讓他心里有些失落。

  林美蓮這時在門口探了一下頭,易知足一眼瞥見,吩咐道:“轉告還在等候的客人,說我身子不適,著他們改日再來。”

  說完,他掏出翡翠煙斗點了一支煙,沉思了一陣,他才吩咐道:“給伊犁發電,提交作戰計劃,開春之后出兵。”

  “給塔爾巴哈臺發電,內容同。”

  頓了頓,待的曹根生停筆,他接著道:“給鴻基發電,著燕揚天催促楊秀清盡快結束安南戰事。”

  “給云南車里發報,著尹有才轉告洪秀全、石達開,克里米亞戰爭在二三個月內會結束。”

  “給湯灶生發報,即可率部回葛羅巴。”

  “將來電轉發給肅順,告知其,克里米亞戰爭臨近尾聲,督促朝廷出訪歐洲各國使團盡快南下,爭取入夏啟程。”

  待的曹根生一一記錄,他看了看,見記錄無誤之后簽了字,道:“讓馬儀清來一趟。”

  曹根生才轉身離開,馬儀清、趙烈兩人進來見禮,易知足一笑,“正讓人去請你,那么巧?”

  “正有事要稟報大掌柜。”馬儀清道:“暹羅、高棉、安南三國使臣抵達馬尼拉,希望大掌柜能夠接見。”

  暹羅、高棉、安南三國使臣同時抵達?顯然不是巧合,這是結盟了?易知足略微沉吟便道:“不見,南洋總理衙門只負責西洋各國外交事宜,藩屬國歸屬禮部和理藩院管,讓他們找禮部和理藩院去。”

  見他如此干脆,趙烈猶豫了下,才道:“是不是見見暹羅的使臣,稍加安撫。”

  為什么?易知足沉吟了下,才抬手道:“無須拘禮,都坐。”

  謝禮落座之后,趙烈接著道:“安南覆滅在即,高棉開戰在即,兩國使臣不見也罷,但暹羅情況不同,估摸著得緩幾年才能用兵,不妨安撫一下.......。”

  “分析的不錯,對于暹羅用兵肯定是要緩幾年的。”易知足緩聲道:“不過,太平軍盤踞清邁,足以震懾暹羅,再說了,安撫?如何安撫?太平軍左打安南,右打緬甸,暹羅豈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讓他們跟朝廷去扯皮。”

  頓了頓,他接著道:“克里米亞戰爭今年很快會結束,英法極有可能會在亞洲挑起戰端,不排除西班牙和荷蘭跟隨而來收復呂宋和爪哇......。”

  聽的這話,馬儀清不由一呆,真要是英法西荷四國聯合前來,元能扛得住?雖然對易知足的判斷極為信服,他還是忍不住道:“英法在克里米亞打了三年,還有余力與大清開戰?”

  趙烈對于這個判斷也很是懷疑,“大掌柜,次鴉.片戰爭,英國人可沒討到好.....。”

  易知足道:“英法聯手,或者是英法西荷四國聯手,又另當別論。”

  “英法不是冤家對頭?百年世仇?”趙烈道:“克里米亞戰爭,英法聯手,那是為了抵制俄國人向歐洲擴張,侵害英法在歐洲的利益,難不成還會聯手向大清開戰?”

  “西方有句名言——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國與國之間,尤其如此。”易知足磕磕了煙斗,重新點了支香煙,“英法兩國能夠為了歐洲的利益聯俄國,也能為了亞洲的利益聯咱們大清,沒什么好怪的。

  至于說,英法有沒有接連發動戰爭的能力,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英法的底蘊,遠不是大清能的,而且他們也不愿意看見大清強勢崛起,因此,我認為這場戰爭爆發的可能性很大。”

  趙烈遲疑了下,才道:“既是如此,大掌柜何不暫緩出兵西北?俄國人在克里米亞戰爭遭受重創,也不是一兩年能緩過勁來的。”

  “暫緩出兵西北,我不是沒考慮過.....。”易知足斟酌著道:“一則,英法是否會挑起戰爭,尚且不能肯定,再則,西北出兵的機會也是稍縱即逝,等的俄國反應過來,必然會在西北囤積重兵。另外,若是與英法等國爆發戰爭,戰場在緬甸、安南、南洋兩省的可能性會更大一點。”

  歷史雖然在克里米亞戰爭結束之后爆發了第二次鴉.片戰爭,但因為元的橫空出世,局勢早已經面目全非,英法究竟是否會在遠東繼續挑起戰爭,連易知足也難以判斷。

  不過,他覺的爆發戰爭的可能性很大,因為大清在東南亞以及西藏南麓的擴張,已經嚴重危及到英國在亞洲的勢力擴張,而且,法國也必然會將擴張的矛頭指向遠東。

  一旦英法挑起戰端,不甘心丟失在亞洲殖民地,不甘心被排擠出東西方貿易的西班牙和荷蘭兩國,必然會跟隨出兵,說不定,連一心想在遠東尋找一個落腳點的美利堅也會摻和進來!

  聽的這番話,馬儀清心里一沉,若是南洋兩省成為主戰場,馬尼拉必然是首當其沖!他不無擔心的道:“若是爆發戰爭,咱們這幾年的辛苦都將毀于一旦。”

  易知足輕笑道:“害怕了?”

  “哪有不怕之理?”馬儀清毫不諱言的道:“這些年元在呂宋爪哇投的銀子可不少.....。”

  “怕也沒用,該來的還是要來。”易知足說著給兩人遞了支煙,緩聲道:“當今世界,任何一個強國的崛起,都必須通過戰爭的洗禮,大清也不例外!目前還無法斷定戰爭是否會爆發,不過,咱們必須做好戰爭的準備。

  咱們海軍建軍晚,艦隊規模,海軍兵力、作戰經驗等等綜合實力都無法與英法兩國相提并論,不過,真要爆發戰爭,咱們的贏面更大。

  西洋各國跨洋遠征,后勤補給線太長,出兵規模不會太大,不可能象克里米亞戰爭那般動輒數十萬規模,撐破大天,也十萬的規模。

  咱們海軍是差了些,但陸軍并不差,武器裝備方面甚至還要略勝一籌,南洋兩省海域復雜,面積廣闊,有著極大的回旋余地,咱們又是在主場作戰,只要戰略戰術沒有大的錯誤,咱們必然能笑到最后。”

  聽他如此說,馬儀清稍稍松了口氣,自組建元團練以來,大大小小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從來沒打過敗仗,對于易知足的判斷,他從來不質疑。

  “南洋兩省孤懸海外,英法艦隊戰力又遠勝南洋海軍,一旦開戰,南洋兩省不僅會成為主戰場,而且還會是孤立的戰場。”易知足緩聲道:“為了避免英法避實虛,元不可能在南洋兩省部署過多的兵力。

  這需要將南洋兩省的百姓發動起來,我擔心的是土著,這兩省歸附的時間不長,地方土著對大清還沒有歸屬感......。”

  “大掌柜多慮了。”馬儀清自信滿滿的道:“咱們統治呂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一系列的舉措卻是深得人心,絕大部分土著對咱們都是積極擁戴的,之前西班牙扶持起來的地方大族基本都被消滅殆盡。”

  “這么有信心?”易知足頗有些意外,“從這幾年稟報的情況來看,呂宋、爪哇的土著排外情緒似乎很嚴重。”

  馬儀清點了點頭道:“確實有不少地方土著有著強烈的排外情緒,不過,先后都被安撫了。”

  “一旦有機可乘,他們只怕還會蠢蠢欲動。”易知足冷聲道:“近期發動一次大規模的清理整頓運動,對于有嚴重排外情緒的,不要手軟,血腥手段鎮壓!也借此機會,積極訓練民團。”

  聽的這話,馬儀清猶豫了一陣,才道:“大掌柜,如此一來,將會造成漢族與土著的對立......。”

  這一點,易知足當然清楚,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是沒有戰爭,或是說再給他十年二十年,這些土著絕對能夠完全的融合進來,但在戰爭的威脅下,他只能采取極端的高壓手段,消除潛在的威脅!兩害相權只能是取其輕!

  不等易知足開口,趙烈道:“對立以后可以慢慢消除,當務之急,首要的問題的先保住呂宋爪哇,若是這兩省被割占了,對立不對立,還有何意義?”

  馬儀清神情有些黯然,他很清楚,元在南洋兩省投入了巨大的財力物力人力,絕對不會容忍失去南洋兩省,而一旦戰爭爆發,地方土著也確實會成為不安定的因素,絕對不會象兩省的移民一樣與軍隊同心同德,生死與共。

  雖然說不確定戰爭一定會爆發,但誰也冒不起這個風險,暗嘆了一聲,他才緩緩的點了點頭,道:“行,開年之后開始。”

  易知足道:“先將聲勢造起來,等燕揚天率部回來,再進行清洗。”

  伊犁,將軍府。

  已是初春,伊犁依然是冰天雪地,一派隆冬景象,馮仁軒窩在書房里對著地圖研究著沙俄在西北的錫爾河防線和伊犁河楚河防線,這兩條防線象一巨大的鎖鏈,對伊犁、塔爾巴哈臺形成巨大的包圍,西北出兵,首先要摧毀這兩條防線。

  自從去年斷絕與俄國人的貿易開始,馮仁軒預感到西北出兵已為時不遠,在他看來,出兵西北,未必一定要等到克里米亞戰爭結束,眼下的沙俄已經將大部分兵力抽調往克里米亞,西北一帶兵力已經空虛,今年春季,特定是出兵的大好機會!

  “季容兄——。”常坤寧、湯秉燦兩人笑嘻嘻的進來,兩人手里一人提著幾節馬腸子,一人提著一壇子酒,湯秉燦腋下還夾著一盒子鹿茸,

  馮仁軒瞥了兩人一眼,笑道:“怎么著,又想一醉方休?”

  “乘著還沒解凍,好好喝幾頓。”常坤寧笑道:“哈薩克牧民的馬腸子算得是美味了.......。”

  話還沒落音,聽的門外朗聲稟報道:“大人,馬尼拉電報。”

  一聽是馬尼拉來的電報,馮仁軒連忙道:“念——。”

  “提交作戰計劃,開春之后出兵。易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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