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七萬!易知足微微皺了下眉頭,這個數目看起來很大,但相比元奇一億三千萬的銀股來說,實在是少的可憐,差不多也就百分之十,不過,他也清楚,能籌出這六百多萬,元奇的職員也是盡了力,畢竟他們也才過上兩年好日子。品書網 見他皺眉,孔建安沉吟著道:“大掌柜可是擔心銀子不足?”
微微搖了搖頭,易知足才道:“即便是五錢一股,這些銀子所能購買的銀股也占不到總股數的百分之十,相差懸殊,只能用頂身股慢慢提升。”
孔建安緩緩點了點頭,道:“其實,幾個廠子都問過,能不能借貸?有不少職員手頭緊,希望能夠借貸買股,考慮到目前現銀周轉不足,沒敢同意......。”
“借貸就不必了。”易知足道:“這次鼓勵職工買股,本就是福利,再說,今明兩年要是是銀子周轉。”
中午休息了半個時辰后,繼續開盤交易,雖然手頭資金再次充足起來,易知足卻仍是耐著性子在六錢以下慢慢的震蕩吸籌,開盤時間不長,金掌柜就進來稟報,“河南大營,燕旅長在外求見。”
“讓他進來。”易知足吩咐道。
燕揚天穿著一身短袖夏裝,走進房間,敬禮后有些訕訕的道:“稟校長,河南大營只籌集了三萬大洋......取款耽擱了些時間。”說著,他瞥了孔建安一眼,他去趟總號,卻撲了個空。
易知足道:“是不是覺的三萬大洋有些拿不出手?”
“是。”燕揚天毫不隱諱的道:“團勇上下一般都按月寄餉銀回家,手頭留的不多。”
易知足點了點頭,看向孔建安,道:“給他們預支三個月軍餉,分半年扣完。”
聽的這話,燕揚天不由大喜,連忙敬禮道:“謝校長!”
易知足道:“花地大營遠在安南,這好事不能拉下他們,按河南大營標準,一例預支。”
“大掌柜可不能偏心。”孔建安微笑著道:“元奇銀行的掌柜伙計怎么辦?”
“定個標準,總號墊付。”易知足說著一擺手,“去忙吧,銀子盡快送來。”
“六錢!終于上六錢了!”交易大廳里一片喧嘩,看著股價攀升到六錢一股,所有人臉上都是一臉的欣喜和振奮,股價在五錢七厘、八厘、九厘上下波動的時間太長了,如今終于上了六錢,一個個自然興奮。
究竟是賣,還是不賣呢?不少人心里都在糾結,今天股價從五錢直接拉升到了六錢,說不定還會持續上漲,可說不好也會跌破六錢,經歷過昨天五錢的低價之后,六錢這個價位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頗為滿意的了,只是誰不想多賣點銀子?
就在眾人糾結猶豫之時,股價又跌了下去,求購價直接便成了五錢八厘,這讓不少人暗自懊惱,別小看一厘二厘的,這一厘之差,對于手中握有數千股的人來說,就是數十兩銀子,雖說心里懊惱,不少人還是在六錢的價位掛上賣單。
看著六錢價位上賣單數目不斷增長,易知足不慌不忙的吩咐道:“在八厘、九厘邊賣邊買,拖延下時間。”
吩咐下去之后,金掌柜小心翼翼的道:“大掌柜,一旦手中掌握了足夠的銀股,又擁有大額資金的話,豈非能在交易所翻云覆雨?”
易知足笑了笑,才道:“問的好,為防止交易所為大戶操縱,必須要制定一系列的交易制度,你考慮下,應該訂立哪些交易制度才能有效進行防范人為的操縱股市。”
六錢價位可說是一個眾人心理上比較容易接受的價位,易知足操縱股價數次沖擊六錢價位,給人造成后繼無力的感覺,導致在六錢價位的成交量急劇擴大,距離收盤還有兩刻鐘,他已順利的將一應工廠、銀行、團練籌集的銀子全部換成了銀股。
取了一支雪茄點燃,易知足掏出懷表看了看,兩天時間,消耗了一千八百萬現銀,三千多萬銀股易手,如今他手頭只剩下六百萬銀子,預計拋售的銀股可能還有將近四千萬股,如今要做的就是將股價全力拉上去,即便明天被打壓下來,也應該會有人來接盤了。
金掌柜匆匆走進來,道:“大掌柜,六錢又累積了六十萬掛單,是不是繼續吃進?”
再次看了看懷表,易知足沉聲道:“吃!逐步清掃七錢以下包括七錢在內的所有賣單!一直持續到收盤!”
這是要全力拉抬股價了?金掌柜心頭一震,連忙沉聲道:“是。”
“等等,六錢五厘以上要預先掛上數目不等的賣單!”
“六錢一厘!六錢一厘被掃空了!創新高了!”交易大廳里一片沸騰,苦苦等了一天,終于看到股價突破了六錢這個關口,所有人都是一片振奮和興奮,不等他們回過神來,六錢二厘價位上掛的賣單又被全部清空。
股價一路直上,直到六錢五厘才停了下來,大廳里外一片喧嘩,無數人忙著沖向交易柜臺去下單,可還不等他們下等,大廳里又傳出呼聲,“漲了!又漲了!六錢六了!”
不等眾人改完單,股價再次清空六錢七厘的賣單,見這情形,一眾準備掛單售賣的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填寫什么價位好,股價這一會兒沖的太快了,所有人都隱隱預感到股價還會向上沖。
果然,股價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下一路快速的清空所有的賣單,在六錢九厘的價位上稍稍停留了一陣,隨即清空七錢價位上的賣單。
“七錢了!七錢了!趕緊下單!”整個交易大廳一片嘩然,誰也沒料到在最后這一刻,股價居然會直接上漲,短短不過盞茶時間居然一路沖到了七錢!交易柜臺一瞬間就被人潮淹沒。
直到收盤,股價始終穩定在七錢一股!
整個交易所都為之沸騰起來,一眾人紛紛議論著,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讓股價在快收盤時,如此迅猛的上漲,以七錢一股賣掉的興高采烈,之前便宜賣掉手中的銀股的則后悔不迭。
不過,元奇銀股股價回升到七錢一股,終究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畢竟大多數股東都只是賣掉了擴股分紅贈送的銀股,并沒賣出自己的老股本,股價上漲,對他們來說也同樣是件好事。
消息很快從西關傳到廣州,再次引發了全城熱議,也就在這時,一條消息也隨之散播開來——元奇大掌柜易知足為了穩定股價,號召元奇所有職員積極購買元奇銀股。
這個消息一散播開來,就迅速得到了證實,畢竟廣州城里外有無數人家跟元奇有著直接或是間接的關系,要打探這個消息的真偽實在是太容易了,各個工廠那么大的動靜根本就瞞不住有心人的細心打探。
易大掌柜要護股!這消息很快就被傳的沸沸揚揚,仔細一琢磨,這事其實也正常,元奇擴股分紅、銀股上市,都是易大掌柜一手促成的,若是元奇股價跌幅太大,易大掌柜必然會被人詬病非議,他豈能不維護股價?
想明白這層,不少人都后悔不迭,有不少人是后悔過早的低價賣掉手中銀股,也有不少人則是后悔錯失了一次賺取暴利的機會,從五錢到七錢,整整兩錢的差價,一兩天時間,四成的獲利!這種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大好機會,居然就眼睜睜的錯過了!
經過這一次元奇銀股股價的起伏,也讓不少人意識到了西關證券交易所是一個難得的投機賺錢的地方!
花地大營。
開晚飯時,一則消息傳遍了整個大營,一等子爵、南洋提督,元奇大掌柜易知足前來視察了,而且與一營的官兵一同在食堂吃飯,還是一張桌子,吃的是與他們一樣的飯菜。
消息傳開,立時就引起了爭議,“這不可能,一等子爵、南洋提督,堂堂一品大員,怎么會跟咱們這些小兵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不是認錯人了吧?”
“說的也是,別說一品大員了,就連七品知縣大老爺,也不可能跟咱們這些人一桌子吃飯。”
“愛信不信,反正我是聽教官說的。”
“吹牛,咱們教官算個啥?能認識易軍門?”
這話才落音,說話的新兵常富貴就發覺突然一下沒了聲音,見的眾人都看向他身后,他隱隱感覺不妙,遲疑著轉過身,果然就看見教官黑著一張臉站在他身后,他登時就傻了眼。
張攀登斜了他一眼,道:“老子原名張板凳,是坐的那個板凳,攀登這個名字還是大掌柜給改的,你說老子認不認識大掌柜?”
一眾新兵誰也沒想到這位比他們大不了幾歲,一天到晚板著個臉,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教官,居然真認識在他們眼里如同天人一般的易軍門,而且連名字都是易軍門改的,一個個都有些傻眼,常富貴心里暗道要壞事,只怕又要被罰跑圈了。
瞥了眾人一眼,張攀登才道:“你們知道個啥,大掌柜愛兵如子,來軍營一般都會檢查伙房,與士卒同桌而食也是常有之事,咱們元奇團練軍官與士卒同桌而食的優良作風就是大掌柜帶出來的。”
食堂里,穿著一身短袖夏軍裝的易知足扒完一碗飯,抬眼看見燕揚天快步而來,便放下碗道:“你們吃,我吃好了。”說著起身離開。
待他轉身離開,一個新兵才問道:“這人看著不象是教官,怎么來我們班吃飯?”
話才落音,后腦勺就挨了一記,那新兵回過頭來,一眼瞥見燕揚天向易知足敬禮,易知足他不認識,但燕揚天他卻是見過的,登時就有些蒙了,那人是誰,連旅長燕揚天都要向他敬禮?
出了食堂,易知足徑直去了中軍大帳,落座后便問道:“這里的教官都是出自一旅?”
“回校長,所有教官都是義學學生。”燕揚天沉聲道:“都是一旅班排連一級軍官,若能劃歸海軍,有助于校長掌控。”
“這是海軍,不是元奇團練。”易知足緩聲道:“沒必要,所有軍官直接從新兵里選拔表現優異的,滿漢各一半,否則朝廷就會直接委派大量武官下來。”
聽的這話,燕揚天一楞,遲疑著道:“那新兵訓練是否.......?”
“與元奇團練一樣。”易知足道:“朝廷籌建海軍,就有訓練新軍之意。”
略微沉吟,燕揚天才道:“那咱們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先將嫁衣做好,至于最后誰穿,還的看各自的本事。”易知足沉聲道:“元奇團練在安南擴軍未必就瞞得過朝廷,海軍暫時不宜伸手,否則吃相就太難看了,朝廷也不可能容忍。”
燕揚天連忙點頭道:“學生明白。”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對于新兵的思想教育可以開展,一忠君愛國,保家衛國。二,強權即是公理,強兵才能富國。三,對外掠奪擴張是強國之路。四,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以竭盡忠節為本職。”
“學生明白。”燕揚天說著,趕緊起身用紙筆將這幾句話原原本本的記錄下來。
次日一早,西關交易所外依然是人滿為患,不少原本因為股價太低而沒打算拋售的元奇股東也因為股價的回升而趕了過來,還有不少則是對交易所產生了濃厚興趣的士紳商賈,當然大多數還是打算將手中擴股分紅得來的銀股兌現成現銀的股東。
交易所的一眾掌柜伙計也是一早就起來忙碌,一到起點,金掌柜率領眾人精神抖擻的等候在后院,等著大掌柜易知足的到來,不過,一直等到開盤,也沒見到易知足的人影。
花地,榕青園,后院、正房。
蘇夢蝶一臉滿足象小貓一般縮在易知足的懷里,輕聲道:“三郎今兒真不去交易所?”
“今兒可沒我什么事了。”易知足撫摸著她光滑的后背,輕笑道:“難得偷一回閑,喂喂你這只饞貓。”
“你才是饞貓?”蘇夢蝶說著故意扭動了幾下,“啪”,易知足輕拍了一掌,道:“說你饞,還不認帳,瞧瞧,又饞了不是。”
察覺到有反應,蘇夢蝶迅捷的溜下床,一邊穿衣一邊低聲笑道:“奴家可不敢再饞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