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烏云持續下壓,天色已經黑得和沒有星星的夜晚沒什么區別了。
姜允澈靠在厚重的石門上,聽著里面的聲音。
“你們,什么意思?”
攔住講課老先生的其中一人說道:“他生性殘暴,我們不能放他進來,我親眼見他偷偷摸摸的出過營地。”
老先生氣急,冷哼一聲:“殘暴?這些年你們誰家有事叫小澈幫忙他沒去過的,這些年他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嗎,剛才不是他替我們攔住海獸,你們還能活著嗎?”
“可是…他之前根本就沒那么厲害,說不定他是妖怪,使用了什么妖法呢?”
莊平直接氣得咳嗽了起來,緩過來后說道:“妖怪?呵呵,要是這個世界上有小澈這樣心地的妖怪,我巴不得全世界都是妖怪,而不是你們這群所謂的‘人’!”
“我再問一句,你們讓,還是不讓?”
攔路的人被莊平懟得面色通紅,其中一人反駁道:“可是,你看他,他已經殺紅眼了,他身上全是血,全是海獸的血…他不能進來。”
老先生怒極反笑:“哈哈,好一個妖怪,好一個殺紅了眼,你們根本就是怕他身上的海獸血把海獸引到這邊來吧!你們可真是一群白眼狼,我和莊平可真是瞎了狗眼!”
“你們給我讓開,我今天就非要開這個門!”
領頭的劉軍眼看老先生意志堅決,開口說道:“海獸下山是我先發現的,沒我報信的話大家都要葬身海獸口中,所以我有權利決定不讓誰進來。”
老先生沒回話,只是冷哼了一聲,用盡全力往石門方向奔去。
幾人見狀,交換了個眼神,劉軍點了點頭,對著老先生的頸部就是一記手刀,受到重擊的老先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也沒人扶著一下。
“你們這群畜生,老人也下得去…”
山洞里的聲音戛然而止,只有陸陸續續的重物抵住石門的聲音,孩子哭得更厲害了。
吱!吱!
十幾只鬼猴子已經循著氣味找到了這邊,姜允澈背靠石門,冰涼的感覺從后背浸入心脾,前世的人說在利益相關面前就能徹底看穿人心,這句話說的大概沒錯吧。
劉軍那人,姜允澈印象很深,自己曾在一次外出時撞見他和隔壁老李的妻子在樹林里做著不可告人的事情,他現在想要趁機滅口也說不定。
鬼猴子猶如炮彈般的身體前赴后繼般朝姜允澈所在的位置轟了過來,姜允澈將僅剩的星力匯聚在腳上,朝石門用力一蹬,一下子就退出了五米開外。
砰!砰!砰!
炮彈般的鬼猴子重重轟擊在石門上,好在石門夠堅固,沒被直接轟開。
然而就在這些鬼猴子彈出去后,又是砰的一聲,后退出去還沒落地的姜允澈突然遭受到了重擊,重重的撞到了石門上。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姜允澈直接噴出一大口鮮血,喉嚨和牙縫中滿是腥甜的血腥味,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散架了般,意識也開始逐漸模糊了起來。
他看到了襲擊自己的家伙,也是鬼猴子,只是它的身高竟足足有一人高,它的眼睛也不像其他鬼猴子那般渙散,里面甚至還透露出了些許情緒。
它看著趴在石門上的姜允澈,一動沒動,其他鬼猴子也不敢動。
如果莊平看到這只鬼猴子一定會驚呼出聲,因為一人高的鬼猴子已經是猴子王了,相當于修士中星臂境的強者,擁有相當強的戰斗力。
別說星力已經耗盡的姜允澈了,就算星力全勝的他也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啾~~~”
鬼猴子王朝著對面的山上一陣長嘯,無數的鬼猴子從中跳了過來。
不到半分鐘,姜允澈看到了成千上萬只鬼猴子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了山洞周圍,將他給完全包圍了起來。
通過石門洞口觀察外面情況的報劉軍直接嚇得尿了褲子,暈了過去。
姜允澈雖然也頭皮發麻,但這種情況下已經不可能逃了。
他用力睜大了眼,看向前方,無數的鬼猴子正在騷動不已,鬼猴子王的叫聲也突然變得狂熱了起來,一座由鬼猴子搭建而成的金字塔緩緩升起,直直頂入到上方厚厚的黑云中。
隨后由鬼猴子搭成的金字塔又緩緩下降,一直下降到剛好頂住云層的程度。
順著金字塔往上看去,姜允澈瞳孔一縮。
他在金字塔頂端看到了,一個人!
至少從他的體型和身高來看,是個人的樣子,他的臉和身子則是籠罩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
當他的身體完全從黑云中顯露出來后,所有的鬼猴子都跪地朝拜,它們的智商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朝拜,更不可能做出這種具備儀式感的動作出來。
但那個人偏偏做到了!
無論是誰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無法想象。
當那個人的目光飄到姜允澈這邊后,姜允澈沒看到他的眼睛,卻感覺得到他的目光。此刻姜允澈甚至都生出了一股膜拜的情緒,心中有著跪拜的沖動,仿佛對那個人的膜拜是天經地義的規則般。
讓人完全生不起反抗的情緒,仿佛低維度生物面對高維度生物。
半空的風有些冷冽,吹在那人身上,青絲隨風擺動。
一縷青絲散發著妖異的光芒,隨著冷風飄向了姜允澈所在的位置,剛巧不巧,就落在他的鼻尖,有些癢,有些像桂花一般的奇特香味。
鬼猴子王直勾勾的盯著那縷青絲,眼中充斥著似有似無的嫉妒。
姜允澈的意識在這一刻定格住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年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力量,渴望擁有掌控自己命運的力量。
他徹底撐不住了,意識一空,陷入到了無盡的黑暗。
海獸歷999年,四月初七,安生區外圍突然下起了連綿不斷的暴雨。
持續了五天的暴雨讓天氣變得異常潮濕,田地里的莊稼也大都遭了難,雖然大多數營地都還有余糧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但不久后的食物短缺現象是所有人都能預見的。
相比起安生區外圍的惡劣環境,位于安生區中心的神一道院卻是一片風和日麗。
溫暖的陽光傾瀉在神一道院外院的院子里,莊平和講課老先生交談的聲音從院子中傳出。
“莊平,我被打暈過后發生了什么,你說距我們得救已經過去整整五天了,我們現在在哪兒?救我們的又是誰?”老先生布滿皺紋的臉皺成一團,滿是疑惑不解。
虎背熊腰的莊平也皺了皺眉:“我當時被他們堵住了嘴巴,蒙住了眼睛,也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到。”
“聽巡邏隊的人說他們是在距安生區邊緣百里開外的木古亭中發現的我們,當時只有我們三個人,你和小澈都在昏迷狀態。只有我是清醒的,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被送到了木古亭。”
老先生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在安生區外圍混了幾十年,這種離奇的事件別說親身經歷了,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似乎他們的記憶都停留在姜允澈被拒絕進入山洞的那一刻,至于后面發生的事情,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我們三人嗎,營地的那些…?”老先生一想到那天發生的事,還是會忍不住氣憤,連稱呼他們也只是用那些,沒有加人。
莊平沉聲道:“聽巡邏隊的人說,他們在378營地前山的山洞外發現了大量的血跡,奇怪的是石門完好無損,里面的人卻全死了。”
老先生倒吸了口氣:“全死了,怎么死的?”
“眼珠子被挖,腦袋里的腦髓被吃,就…就好像通過眼睛部位把腦袋里面的東西給生生吸出來一樣,聽說場面極度殘忍。”莊平心有余悸的說道。“如果我們還在里面的話,多半就是這種死法了。”
老先生想象了一下莊平說的死法,沉默不語,半晌后才說道。
“小澈呢,小澈應該知道發生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