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現在記錄的歷史與我記憶中的世界不同?”聽完了王鶴對兩本書籍內容,特別是神之名諱的對比,騎士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當即發問。
“是教會主動調整了名字?不可能,那必然會影響到信仰的延續性…難道,有誰篡改了關于神的歷史或者篡奪了神的位置?”仿佛這件事對她的沖擊很大,騎士不斷地自言自語,試圖從猜測中找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王鶴打斷了她的猜測:“你就沒有想過,或許是你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再或者,只是單純的時間流逝讓世界發生了改變?畢竟,你不在這個世界已經多少年了?”
王鶴平靜的話語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名為赤月的騎士忽然想起了模糊記憶中父親訓斥自己的樣子。
那是一張早已記不清楚,卻沒有憤怒的臉,是名為“教育者”的神情。
那是當時,父母為了教會幼崽在殘酷的世界生存下去的技能,所必須的一種手段。
然而,現在,距離那個記憶熟悉中的世界已過去有足足一萬多年了。
有什么會改變,記憶會出現一些混亂,在漫長的時間消磨之下可能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相比她短暫的人生,她在那個世界作為龍,作為國王統治的日子實際更為久遠。
事實上她也很清楚,只是對于那唯一可能延續到今日還存在的,那位與她有所聯系的“神”的改變,她難以接受。
因為,除了這個她現在不信仰的“神”以外,一切與她當時作為人類有關聯的事物,早已被時間風化成無數塵埃。
在這個盡是陌生的世界里,是不再需要她甚至視她為敵對的人類們。
而客觀來判斷,這個世界相比之前,對于人類而言或許確實是個不需要她存在的幸福世界。
待在這個“幸福世界”里,她卻未感覺到一絲快樂。
“可能…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忽然,她有些迷茫和悲哀。
沮喪的表情隔著厚重的頭盔,不會傳達給任何人。
所以,她無需掩飾。
這便是延續了萬年之后,盔甲對于她依舊存在的一個好處。
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一句話。
是那個和她不同種族,類似于“神”一般的存在的“亞伯”的自言自語。
“有時,我會思考: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和勇者們最開始背負這份使命的動機是什么?”
“他們究竟又因為什么原因,不得不去承擔這份超乎尋常的困難工作?又試圖通過這份工作,獲得什么?”
“當我這么想的時候,我才發現:只有當他們最終完成了工作讓一切落幕的時候,他們才會被冠以真正的‘英雄’或是‘勇者’的稱號。”
“在那之前,他們也只是作為一般人,在隨心所欲地做著他們認為需要做的事情。”
“而那些事,恰好拯救了世界。”
“或者說,恰好拯救了他們自己。”
“在這份不被記錄的古老歷史中,你是無名的英雄。然而,本該就此落幕的你卻重新站在了萬年之后,這個與你無關的時代舞臺之上。”
“相比稱它為不幸的命運,相比重拾萬年之前的職責,你作為當事人則更應該去思考:該如何拯救現在不安的自己。此刻的你,究竟想要些什么?”
“與時代無關,再一次,去成為‘赤月’的英雄以及勇者吧。”
王鶴說完了他該說的話,和梅莉凱招呼了一聲,走了出去。
盡管看不到騎士的表情,但“沉默”對他來說有時也是一種能夠辨識的語言。
需要用另一種語言來打破。
另一邊,跟隨王鶴離開后,梅莉凱和王鶴就剛才的騎士的身份交談了幾句。
在了解了情況,思考了片刻后,梅莉凱問向王鶴:“你覺得我們有一天也會像她一眼,成為只有古書上才會記載的歷史么?”
王鶴看了她一眼:“平凡之物是不會成為歷史的,至少這類書籍上不會。但幸運的是,在那些與你接觸過的存在的記憶中,你一定會占據其部分的空間與容量。”
“舉個例子,當我還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就一定是我所經歷過且可證實的歷史。”
梅莉凱見狀,突然輕笑起來:“按你這夸張的說法,那你我剛見面那時候,你豈不就相當于我的歷史中,區別于平凡的那種被記錄了功績才被認可的英雄?”
“是英雄還是狗熊,不影響存在本身。那是你書寫的歷史,由你本身來進行定義。”王鶴笑了笑。
比起此刻他輕快的笑容,沒人知曉他正在所面對的是一個怎樣沉重的消息。
就在不久前,當他重新回到這邊的世界的時候,限制于他本身NPC身份的“指令任務”便再次響起。
“負責該區域的甄選者——亞伯,時限內攜帶所屬轄區域選民總數的至少20加入王國的遠征軍,征討異界到來的魔王…”
根據提示,任務的具體信息是需要獲取放置在附近的特殊手環查看,而情報中對最近位置的手環進行了說明。
王鶴根據提示,入手了一個外形和之前并無太大出入的手環,隨即進行了查看。
手環的顯示的線索中,包含了一個附近大約30公里的詳細的地圖、他所在地點及目的地的實時標識、數十條路線規劃方案及一個標注為10小時48分的正在倒計時的沙漏。
在記下有用的情報后,他利用手環與梅莉凱等人通訊會和。
隨后,他將幾名還未蘇醒的“幸存者”分別安置在不同的區域,并且讓人分別留下了一張留有文字的紙條作為其醒來時保證附近安全的“保險”。
隨后,就發生了剛才他與赤月及梅莉凱的交談事件。
在隨后梅莉凱與其的交談中,王鶴了解到了幾樣事。
一是那些市民們并沒有收到任何來自其他方面的通知,只是在干等著甄選者的歸來。
似乎“甄選者”成為了當下唯一傳遞國家情報的窗口。
而梅莉凱借著王鶴先前的謊言,讓市民們相信王鶴是接到國王的傳令,前去領取對這次“旅行”的特殊指示,讓他們原地待命。
雖然有極少數人對此存有疑心,但當她再次打出國王的旗幟的剎那,那些人就立即變得不敢吱聲。
甚至,還有不少人開始變得激動和期待。
畢竟,大部分人根本連王都的城門都未曾踏進。王都對他們而言是個遙不可及的地方。
第二項情報,是關于“太陽”出現異象的事。據梅莉凱說,不少人一度看見太陽化為火龍后消失便消失不見,再也沒有出現過。
目前四周的光線,除了些許特殊的赤紅色月光以及人造光以外,就再沒有其他可見了。
黑暗,似乎做好了長期盤桓于這片大地之上的準備。
這就導致能源的消耗變得吃緊,光能設備無法使用。
索幸他們駐扎的地方距離城市較近,在大爆炸后部分人發現可以進入城市進行補給也能夠維持。
王鶴作為當事者自然清楚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簡單和梅莉凱說明了下,結果又得到了另一個情報。
那是在一切變得黑暗之后,用望遠鏡才能看到的事物。
是懸浮于太陽原先位置的,一座遠遠望去十分微小的光之城。
它被朦朧似云霧一般的微弱光芒籠罩,遠看就像是黑夜里唯一的星辰,在這個暗淡無光的世界里是仿佛夢幻一般的特殊事物。
據說在某個時刻,一直觀測著它的哨兵發現了它的異樣。
只見它突然向下放射出了一道光柱,而光柱中,有一個疑似人形的存在被連同光芒一遭送入了下方。
梅莉凱所說的位置,經核對,正是王鶴地圖上那個鮮紅的目的地——遠征軍所在之處,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