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屋內。
李叔一見有外人闖入,便立刻起了身,護在了顧遙身前。
“李叔。”
進來的男人,低低地喚了一聲。
李叔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壓抑著怒氣道:
“你,你進來做什么!”
閆府已經抓了一個長殷先生,沈慕年不趕快逃,還進來送死做什么!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迅速地合上了門,轉身沖到床邊。
“阿遙”
看著床上的人,胸口的衣襟上都是血,沈慕年一時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
李叔哀嘆了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可卻不能再多說什么。
他默默走到門邊,心情復雜地看向內臥的兩人。
門外,其余大夫正竊竊私語。
有人在催促:“兩位若是沒法子救人,就不要拖延時間了事關人命,咱也得趕緊瞧上一瞧,想想辦法啊!”
“就是,這么拖下去,長殷先生的情況豈不是更危險!”
李叔低聲嘆氣,這是兩個孩子的最后一面他什么也幫不了,只能努力讓他們多待一會兒。
另一邊。
因為閆紹文臨時要求加碼,北區的幾方勢力,雖然有些惱怒,但事關誰能繼承大統,自然只能爭相給出籌碼。
等北區先前派來談判的人,輪番見了閆紹文之后,他的臉上滿是愉悅,一掃因為陸海棠死亡而帶來的不快。
這些人,給的籌碼可都不低。
“沒想到一個戲子,竟然這么值錢”
那戲子哪里都沒去,直奔他的南區來,倒真像是上天都在幫他。
陸海棠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被那戲子弄死,讓他多了漲價的由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閆紹文喝了一口酒,微微有些自得。
喝著喝著,也不知怎么,心頭微悸,他握著酒杯的手一頓。
他問旁邊的侍官:“那戲子怎么樣了?”
“那位前朝御醫一直沒出來,想來情況不容樂觀。”
侍官回答得很慎重。
閆紹文放下了酒杯,皺著眉道:
“還是得去看看,若是他死了本少這番心血豈不是打了水漂?”
冥冥中像是有什么在提醒他,有什么變故會發生。
他匆匆起了身,還鬼使神差地叫來了護衛隊 “阿遙”
床邊,沈慕年看著床上的人,再次輕喚了一聲。
少女蜷縮在床上,聽到沈慕年的喚聲,微微抬了抬眼皮,神情有些恍惚。
“我不是阿遙我是長殷先生”
她依舊,用的是沈慕年的聲音。
男人心口一酸,抬手猛地抱住了她。
少女胸口的血,染紅了他的袍子,濡濕的感覺浸染著他的胸口。
冰涼又滾燙。
“大夫咳咳不必浪費時間救我了”
顧遙斷斷續續地說著,唇角的血便溢了出來,原本蒼白的唇色被染得殷紅。
句句都似不認得沈慕年是誰。
沈暮年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明白這個小姑娘竟是抱著替他送死的打算,一時間心如刀割。
顧遙其實沒想到,他能醒得這么快,還趕來了閆府。
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他要來此,與她做最后得告別。
“別難過.....我本就快死了不虧的。”顧遙輕聲道。
她的安慰,聽起來天真又可笑。
“傻姑娘。”
沈暮年看著她,低笑著出聲,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別哭哦”
少女帶血的手,撫去男人下巴處的淚水。
“沒哭,風大,迷了眼罷了。”
沈慕年看著懷里的小姑娘,輕聲道。
明明在屋內,怎么會有風呢 可他的心里卻似破了一個窟窿,被冰涼刺骨的風穿透,帶出淋漓的血肉。
疼得難以忍受。
“那先生記得站在沒風的地方。”顧遙輕聲道。
有風,爸爸也給你擋著 少女看著他的眸光,溫柔至極,帶了幾分離別之意。
沈慕年看懂了。
向來冷靜自持的眼眸里,有了慌亂,他不知該說什么,只能緊緊握著少女的手,道:
“別走”
“我不走,那先生讓我當一回長殷先生,好不好?”
少女認真地征詢他的意見,帶著他看不懂的鄭重。
沈慕年幾乎控制不住有些哽咽,摟著顧遙,低低地道:“好。”
只要你留下來,什么都好。
他不知道,在他話落的瞬間,屬于戲子‘長殷先生’的命運線,落在了顧遙的身上。
“主人,成功了!”
007看著屬于沈慕年的黑色氣運劫點,正在迅速轉移到顧十一的身體,也跟著有一些激動。
顧遙沖著沈慕年,微微笑了起來。
梨渦淺淺,亦如初見時。
“先生.....真好。”她道。
沈慕年心口一痛,忍不住低頭吻了吻顧遙的額頭,淚水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