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似有大雨將至。
銅熹臺上,女孩呼吸微弱,生命體征隨著傷口的血液,漸漸流逝。
臺下,人頭攢動。
“看著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是死了還是沒死啊?”
“敢刺殺閆家家主,這就是自家找死啊。”
眾人事不關己地議論著,一條細作的人命,在他們眼里不值一提。
唯有顧遙和沈慕年,正壓抑著心頭的怒意。
一個南區守衛裝束的男人,手里拎著鞭子,慢悠悠走到阿梅面前。
用腳踢了踢她。
“這個賤人敢在閆府行兇,她的同伙也趁亂逃走了......大家伙可得小心些,近日凡是有生面孔,全都報上來,閆統領有重賞!”
男人說罷,一鞭子抽了下去。
阿梅一聲不吭。
“阿梅刺殺閆凱的時候,戲班其他人除了李叔都已經安全撤離,她被嚴刑拷問,交代醉風戲班其他人的下落.....還有沈慕年與戲班的接頭暗號。”
“她沒說......陸海棠一計不成,便干脆將她丟了出來,想逼包括沈慕年在內的戲班眾人現身。”007道。
顧遙微微側過臉,看向身旁的沈慕年。
男人的眸光似雪,透著徹骨的寒意,緊緊握住了拳。
他想要上去救人。
顧遙沒打算阻止沈慕年,她回頭看向阿梅,手心里暗暗蓄起銀芒。
她很清楚,如果她不出手,阿梅的命運線,在今天就要徹底終結了。
像是有莫名的感應,臺上蜷縮的人微微睜眼,竟和顧遙四目相對。
顧遙看著女孩那原本黯淡的眸光,微微亮了幾分。
小姐還活著!
阿梅的眼神,透著幾分欣慰,但又有些恍惚,唯恐這是她重傷之下,生出的幻覺。
但很快她看到了沈慕年。
“沈教官.....”她低聲呢喃,人也清醒了幾分。
不是幻覺。
沈教官帶著小姐來了南區!
眼看著沈慕年似乎有上來救她的打算,阿梅微微睜大眼,心頭駭然。
“不.....要.....”
她虛弱無力地張了張嘴。
一鞭又一鞭,阿梅定定地看向沈慕年,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她的眼神里透著哀求:帶著小姐逃,別管我!
沈慕年身形一頓,這才發現,銅熹臺四周冒出大批持槍的守衛,穿著尋常老百姓的衣服,嚴防死守在周圍。
又是連續的幾鞭子,女孩的臉上迅速地破了相,鮮血淋漓。
沈慕年呼吸微頓,當顧遙以為他會忍不住出手時,卻沒想到,他只是伸手握著她的手,轉身往外走。
“我們回去。”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握著顧遙的手有些發緊。
“哎喲,還挺硬骨頭!”
臺上,抽了半天的男人覺得無趣,干脆一甩鞭子,纏在阿梅的脖頸,開始收緊力道。
“....唔.....”
阿梅呼吸困難,顫抖地伸手試圖去拉開脖子上的鞭子。
已經走到人群之外的沈慕年,回頭,看向銅熹臺上,連掙扎都變得緩慢的女孩,眸光沉沉。
“先生,想救阿梅嗎?”
少女沙啞的聲音響起。
沈慕年低頭看向顧遙,輕聲道:“想救......但不能救。”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救下阿梅。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他未嘗不恨。
可是,身旁的小姑娘,還需要他的保護,容不得他有一絲沖動和冒險。
顧遙感受到他的掙扎,抬頭望了望天空,陰云密布,霧靄沉沉。
“既然想,那就救吧......”
她頓住腳步,仰頭,輕笑著看向沈慕年。
在男人疑惑的神情中,她背在身后的手,輕輕一握。
“雷來——!”
顧遙無聲地吐出這兩個字。
一瞬間,狂風四起,四方云動。
陰云之中,紫光乍現,轟隆雷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