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照當然不會答應,那女戰士固然是很漂亮,但他本來也不是看著漂亮就熱血上涌的類型,尤其跟玄衣成婚之后,更是對旁的異性沒有主動性的念頭,甚至連被動的都幾乎都沒有。
何況,他也早過了只看臉和身形的想法,只是這里的洗澡池的池水,他就從根源上掐滅了他考慮這種事情的一切念想。
雖然這男戰士的猖狂惹他不喜,卻也到底歷練的老沉了些,自然不會因此橫生枝節,就望著那女戰士手指張著的嘴巴,擺手示意,假裝啞巴。
那男戰士頓時大笑著叫道:“是個啞巴!啞巴!哈哈哈哈…肯定是決斗輸了舌頭被人割了!沒有舌頭他不會舔!”
一群路人戰士聽了都笑了起來,那女戰士又剎那錯愕,旋即又憤然喊說:“你是啞巴我也喜歡!”
那男戰士更是惱羞成怒,他一再糾纏都被拒絕,卻要選擇個啞巴,是說他連啞巴都不如嗎?
于是他沖窗戶邊的李天照吼道:“你——不想死就關上窗戶滾回去睡覺!”
李天照聽見這話,笑了…
街道上的戰士們都起哄叫著:“下來打一架!”
“打、打啊!”
“血可流,命可丟,美人可以易手,戰士的尊嚴必須捍衛!”還有許多人叫喊的熱鬧。
鬧哄哄的聲音里,那好看的女戰士滿眼期許的望著李天照,盼著來一場為她展開的鮮血拼搏。
李天照笑著,然后把窗戶關了。
外頭,一陣噓聲。
只是這些人,剛才也沒見誰去挑戰那戰士呢?
李天照躺硬床板上,也沒在意外頭的噓聲,按計劃,他要先好好睡一覺,然后去武王殿。
但是,他本來還考慮著很沉重的事情,被剛才的插曲一鬧,也就沉重不起來了。
‘如果跟臨近的武王交涉,指望其出重兵進攻吸引注意力的話,我就不必一個人承擔那么大的壓力了吧…’李天照考慮著,又比照這一代的地形圖,發現這想法沒有時間施行。臨近武王即使出兵,算上往來交涉的時間,他也會耽誤后續的行動計劃。
‘或者現在城里散布消息,擾亂地方人心士氣,多少該有分化作用?’李天照考慮著,還是發現匆匆忙做這些沒什么作用,這類意識滲透不是短期內能產生效果的,除非是利用敵人被困死了的絕境,那時候士氣低落,人心思變,渴望求生又無路,才能達成極佳的效果。
‘事起匆忙,武王真要讓我一個人在這里滅北風寒雪之地,也真是看得起我!’李天照仔細考慮了一遍又一遍,事情并非不可為,關鍵是,考慮到動手之后的血煉地獄情景,他實在不愿意。
李天照自問至今為止殺過的敵人不少,但是,他沒有屠殺過戰印級別低的戰士,如非必要也不會去做那種屠殺。尤其現在,分明是進攻、入侵北風寒雪之地的性質,這種心理壓力就更大了。
想著這些,李天照覺得心情郁悶,不由推開了窗戶,撲面而來的寒氣,只讓他覺得稍微清爽,可心里頭的沉重,不見輕松。
路邊沒有剛才的鬧騰了,剛才那個好看的女戰士和那個魁梧的男戰士翻過了墻壁,在客店院子里的墻邊,真進行著激烈的糾纏。
片刻前看起來很不情愿的女戰士,此刻不見任何勉強,份外投入且主動。
李天照沒覺得意外,西月之地的風氣也是類似,如西月武王所說,戰士本就輕生死,故而有意使他們放縱性情,有享樂而不言情,才符合戰士輕生死的悍勇風氣。他剛才若節外生枝,不過是成全了這女戰士的樂趣,滿足了旁人的熱鬧。
李天照靜靜看著下頭的糾纏,卻沒有多久便偃旗息鼓了。
那魁梧的男戰士站起來翻墻出去了,然后看見窗戶旁的李天照,沖他咧嘴一笑,豎起大拇指,指了指墻里頭。“現在你可以跟她睡覺了。”
李天照聽著,笑了。
他們只是享樂,為此可以拼斗,但事了則各行其是,猶如陌生人歇腳時遇上越快的聊了會天那般,沒有羈絆,沒有不舍,甚至沒有一絲眷戀。
院子里的女戰士穿著衣裳,望著窗戶邊的李天照淡淡一笑。“喂,能到你房里睡覺嗎?”
李天照還是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裝啞巴。
“可我今晚就是想進去,就是不想回戰士樓里擠,你要不答應,我們就打一架,輸了我走,你輸了就得讓我睡。”那女戰士說著,整了整頭發,把腰上的劍一拔,握手里,很是自信。
‘真是扯淡的風氣,這是人還是獸群啊,打贏了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李天照剛才都沒動手,現在當然更不想動手,想了想,沖那女戰士招收,就見她一躍跳起來,抓著床沿,穿過窗戶進來了。
然后,她發現創傷沒有被褥。
李天照指著被他掃到地上的那對被鋪,手勢比劃示意,那女戰士詫異的反問:“讓我睡地下?”
李天照點點頭,又指指被鋪,指指自己,再指指硬床板。
“這么便宜的事我當然愿意了!反正你膽子小,我也不是很想跟你睡覺了,我有被鋪你睡床板,樂得能好好休息,剛才被那家伙折騰的也夠累。”那女戰士一點不介意被鋪臟兮兮的,甚至對于被褥的混合型異味毫不在意。
李天照只能暗暗佩服她的勇氣,旋即又尋思著,是不是他不知覺間對這些太講究了?旋即又否定了這念頭,畢竟在玄天之地的時候,路邊客店的被褥也沒有臟成這樣的啊!
“喂,你怎么不用被子?還是喜歡睡地下?”那女戰士問了,又想起他是啞巴,就又問:“你來都城干嘛的?”
李天照取了身份牌,那女戰士看了眼,笑說:“聯絡隊的還這么奢侈,也不想去聯絡點里跟別人擠嗎?”
李天照點點頭,尋思著裝啞巴真麻煩,明明挺想多了解些這里的情況,卻無法交流。
女戰士大約也是累了,又見沒辦法跟李天照聊天,沒一會就睡著了。
‘好好睡吧,也許明天,你就會死在我劍下…’李天照在床板上睡了一覺,起來的時候,外頭天還沒亮,女戰士還睡的很熟,他自顧吃了些東西,從窗戶跳了下去。
李天照本該直接去內城,但他想著那女戰士說的話,實在很好奇,于是在城里找尋著,很快發現些造型一致,占地比較寬大的建筑,看起來像大倉庫似得。
‘戰士之家西南十一。’李天照看見門牌,分明是用方向劃分區域,數字是區域內的編號。‘應該是這里了。’
李天照戳破窗戶,往里面看…
一整層,靠門兩邊有木柜子,上面有編號,像是放東西的。
除此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的人,一個挨一個,大概是為了節省地方,一溜的低矮木板之間連分割的簡單欄桿都沒有。
一個睡夢中的戰士突然暴躁的把旁邊人給抵開,那人睜眼行了,看了眼,想發火又不敢,壓著火氣又閉眼睡了過去。
‘戰士都睡這種地方?’李天照看見木柜旁邊那些掛滿了的武器,很確定,里頭有許多萬紋劍,也就是說,這里的萬戰將,也是住這種地方!
李天照回想一路來的過程中,許多地方都不見有林木,這才意識到,北風寒雪之地大約很缺乏木料,又有許多地方冰雪覆蓋,大概石料也難以開采,又或者沒有生產力加工制造,居住條件才會如此糟糕。
李天照跳上二層,戳破窗戶,看見里面也是這樣。
他不由對這里的情況更好奇了,逛著,看著,見到還有小孩的居處,看起來是按年齡段區分,里面的居住情況更成年戰士的一樣。
‘這里的孩子沒有父母?全是統一起來教養?’李天照很是吃驚,玄天之地的情況就夠慘了,當戰士的父母都是難得回去一趟,除非能住城里的,才能見面的多。
然而,這里根本就沒有小家庭的存在似得!
李天照站在建筑頂上,掃了一圈,發現城里有不少低矮的石頭房屋,他過去看了門派,上面是在石頭上的刻字,清一色的王將居處,而且上面還會寫明王將的名號,力量類型,旁邊還有被刮掉了的一片片的痕跡,從大小來看,好像是石屋易主之后刮的。
‘王將都是混沌劍客?還有混沌霸體?混沌風語?’李天照越看越吃驚,雖然總數其實沒有多少,看起來頂天百多個,只是,亂戰之地的十幾個武王座下有戰斗類混沌碎片力量的戰士加起來,都沒有這里多!可那的生活情況比這里不知道好了多少!
‘西月武王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封閉了領地里的信息,北風寒雪之地的這些混沌劍客王將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多留在這里,他們離開這里,投靠大地武王可以,投靠別的武王也可以,去哪里不比在這里活的更好!’李天照早知道天下的武王大同小異,可是相較之下,真的是總有更糟糕的!
如北風寒雪之地這樣的情況,這里的戰士完全是被武王控制了對外界的消息,才會如此閉塞!
‘沒了北風寒雪武王,這里的人會過的更好!’李天照不知道玄天武王堅持滅這里的真實意圖,但他此刻,總算找到了一個必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