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寒雪之地遠離玄天之地,即使將來大地武王的領地真的崩潰了,玄天武王也未必能占領到這里。
可想而知,北風寒雪武王這樣的情況,從根本上就沒有投降玄天武王的基礎,唯一的可能是在死亡壓力下被迫屈服。
這是個比較麻煩的任務,李天照潛入北風寒雪之地后,還得繼續避開大路,往都城去。
一路上又都是白雪堆積,趕路既難、又冷,簡直折磨人。
‘北風寒雪之地跟玄天之地和大地武王之間的爭斗絲毫沒有攪局的影響,玄天武王為何卻決意要先解決了這里?’李天照真是覺得奇怪。
山長水遠,北風寒雪之地的情況,將來哪個大武王與之交界相鄰,其就會依附于誰。
這樣的地方,為何非得派人來消滅呢?
小寒冰構筑的冰屋外面,北風凜冽,飛雪漫天激烈飄蕩,呼嘯的風似萬千齊聲的嚎叫。
李天照在冰屋里,披袍裹身,全憑持續消耗混沌之氣抵御寒冷。
這般天氣,勉強趕路,還不如睡覺修養體力來的更值當。
只是,李天照已然睡足了,難以再入眠,可外面的風雪依舊不見停歇。
他只好熱了酒,喝著。
卻又只能喝幾口,因為一路都不能到村鎮里補充,身上帶著的存貨怕是得喝到折返的時候。
‘風雪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停,繼續這么耗著,吃的恐怕支撐不住,這里又都是冰天雪地,想找個野獸都難,只能繼續趕路了。’李天照引動冰屋散溢成一陣藍色的混沌之氣光霧,頂著風雪繼續前行。
漫漫冰雪覆蓋之地,高低起伏的全是白色,只他一個穿著白色披袍的活物在風雪中奔行。
這般避開大路繞行著往北風寒雪武王的都城,還得走上兩三天。
北風寒雪之地地廣人稀,許多山林地區長年積雪,適合耕種的地方很少。
北風寒雪武王又恐怕大地武王動搖了她治下的人心,為了防備大地武王的人頻繁接觸,人口集中管理,放棄了許多山村地方的利用。
糧食的生產長期以來勉強夠用,卻沒有多少結余,好在交界敵對的另一個小武王的情況類似,而且雙方每年只有不下雪的四個月動兵,別的時候極少會有上規模的廝殺,因此食物上倒也可以自足。
事實上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大地武王對北風寒雪之地的納貢比例放的低,名義上跟別處一樣,實際上有退返的特例。否則的話,不管產多產少,夠不夠吃還是得看大地武王的心情。
大地武王和天武王對這片區域的兩個小武王都特別優待,但絕不是出自于什么個人情感使然的善意之類。
而是這兩個小武王起到了一定的平衡制約作用,本身也不值得必須去占領,唯一對兩個大武王有價值的也不是那點糧食生產,即使把生產挖掘到極限,也不足以讓兩個大武王在意。
李天照估摸著,派他來這里,也許…根本只是讓他多在外面呆著的目的吧?
因為他實在不明白,非得滅了北風寒雪武王的理由…
亂戰之地,現在是什么情況了呢?
李天照離開了幾天之后,就只有了解行動情況的人才知道他的具體動向了,旁人,就算是玄衣,也是靠玄天武王派的使者帶去的信息,才知道幾天前李天照去了哪里,卻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去哪里。
所以,玄衣就很痛快的開始重新安排孤王治下的一些人員的職務,但凡關鍵的,不是她任命的全都換掉,本來不算關鍵的,因為換上了她的人,又被她的人安插上各自的親信,于是從上之下,來了一波大換血。
千殺派系的戰士本來都在外作戰,一直還沒有安排關鍵的要職,李天照最初計劃的是等到戰斗結束,領地里的大局穩定了,手里這些最能打的戰士再分別予以安排,于是唯一能妨礙玄衣的阻礙,也就不存在了。
那些被置換下來的人個個憤憤不平,卻苦于找不到孤王,只能奔赴前線尋搏命鴛鴦告狀。
卻沒想到,聽到這些戰士的抱怨,搏命鴛鴦夫妻倆卻十分不高興,反過來斥責這些戰士說:“玄衣王將說你們事情做的不好撤職,那不是理所當然嗎?作為戰士,理當正視自己的不足啊!也許你們平時做到了八十分,甚至九十分,但只要玄衣王將替換你們的人能多做一分,那都是對的!玄天之地的戰士,理當積極往前看,做什么都是在為偉大的玄天武王貢獻力量,怎么能因為變動了職務就滿懷抱怨?不希望就這樣,不想停下來當慢慢腐爛的廢物,那就上陣殺敵!用功績說話!”
那些來抱怨人無話可說了,因為他們明白了,跟搏命鴛鴦說這些毫無作用,這兩位滿腔戰士之心,根本不明白玄衣夫人的這些動作意味著什么。
于是他們又去找蝴蝶劍和山芊啟說,蝴蝶劍聽了,直說等孤王回來,因為她們現在也做不了什么。
孤王不在,本來大事的權力就交給了玄衣夫人,她的決定,目前根本沒人能左右。
山芊啟雖然是也是孤王夫人,卻只有領著千殺派系一隊戰士的實權,別的事情也管不到。
但那些來的人仍然不甘心的去游說山芊啟,本以為她會跟玄衣爭斗,至少替孤王不忿,沒想到,山芊啟竟然說了跟搏命鴛鴦差不多的話,滿腦子殺敵立功,全然沒興趣理會這些權力爭斗的事情。
眾人絕望的離開前線,折返回去后,把各自求助的結果匯總一說,紛紛感嘆道:“孤王太信任玄衣夫人,山芊啟夫人又似搏命鴛鴦那般只知道殺敵立功,一旦孤王不在,就成了玄衣夫人把持一切!我們、呵,怕是等到塵埃落定了,孤王回來了也難以改變!”
“還是玄天之地的人見機,黑虎為首的那八個萬戰將,自從玄衣夫人來了亂戰之地,他們就主動獻上殷勤,現在看來,我們都被撤換了職務,唯獨他們八個卻安然無恙,顯然早就表了忠心,是玄衣夫人的人啦!”
“哎——孤王對外智勇雙全,可惜這對內、情感上卻有致命弱點,他與玄衣夫人感情好,就舍得如此放權,看玄衣夫人何等清醒,情歸情,權歸權。深知她拿著和孤王拿著并不一樣,孤王卻以為其中沒有什么差別。”一個老將很是懊惱。
他們這里的人,都不是沒機會投靠玄衣王將的,卻因為一直更尊敬孤王,愿意聽他號令,即使早看出不好的苗頭,還是盼著孤王能及時醒悟。
可是現在看來,孤王還沒有醒悟,玄衣已經動手,將來,孤王還能扭轉乾坤嗎?怕是難如登天了。
從上至下的號令,全都得玄衣王將發了話別人才聽,他們兩人的命令沖突時,玄衣夫人換上去的人肯定都聽她的,強行置換,左右上下的旁人一概故意作難,使之什么事情也辦不成,日常的工作也全是會犯錯的陷阱,那時候如何改變?
“孤王到底年輕,出身又低微,想想我們多少歲的時候才明白這些,孤王跟玄衣夫人新婚不久,不感受些挫折絕難體會。玄衣王將是武王氏族,一定是耳熏目染,從來就知道緊抓權力掌握主導的道理,當然不可相提并論。”
“孤王何時醒悟我不知道,但現在這處境,我看難以扭轉,在這里說再多也沒有用處,萬一被玄衣夫人知道我們頻頻私下聚集密會,說不定會安插罪名,永絕后患。”一個戰士站起來要走,旁人勸說:“不至于吧?我們又不能影響玄衣夫人什么,孤王又一貫不跟玄衣夫人爭奪權力,不會用上那等激烈手段。”
要走的那個戰士冷笑道:“你還沒看懂玄衣夫人的為人?看她如何管盟主府里的人,就該知道她的手段了。對待府中的身邊人尚且那般手段,對我們還能心懷仁慈?大家現在心都涼著,只要有一個人私底下投靠了玄衣夫人,拿著我們聚會說的這些的記憶碎片信息當證據,我敢打賭!玄衣夫人就敢對我們下狠手,等到孤王回來,她拿這些憑據就可以說我們心懷怨恨,圖謀不軌,挑唆他們夫妻關系,用心惡毒。孤王回來之前,這樣的聚會最好還是不要。各位不信的話,自便,我就不再參加了!”
一些人受了這話影響,心里惴惴不安,于是后面再有聚會,就推辭不去了。
但是大多數人卻不以為然,還是頻頻聚會,職務撤換之后受的許多委屈和不平,積壓成怨,于是聚會時難免有越來越多的怨言,很快有人不喊玄衣夫人了,而是用蛇蝎心腸來形容玄衣。
這天,玄衣得了密報,讓那戰士留下了戰印,打發了人走后,又喊來了身邊親信,交待了一番。
“夫人這般,會不會不好向孤王交待?”那親信跟隨玄衣時間久,本來又是從玄天之地調來的,敢多說些意見,她覺得這事情做的太激烈。
“本來是不想多做什么,以免孤王不快。但這些人如此不知所謂,不知感恩!我對他們手下留情,他們卻一天天的聚集在一起圖謀不軌,現如今都敢私下里用蛇蝎心腸來說我了,又都在那密謀著等孤王回來,如何添油加醋的挑唆孤王對我的看法,如此存心不良,對他們哪里需要客氣!殺了他們是讓孤王不快,但事出有因,孤王的不快也有限度;留著他們每日煩擾,各種添油加醋,卻可能讓孤王對我心生不滿。我當然寧可孤王不快,也不能讓孤王不滿!現在不拿這些人殺雞儆猴,還會有更多這般不知所謂之徒,拖的久了,將來要殺的人還會更多,必須當機立斷。”玄衣恨恨然說罷,催促那人去辦。
領命的人也沒辦法再勸了,覺得玄衣的角度,如此考慮也沒有問題。
只是,她還是覺得,該等孤王回來了再說。
因為說到底,動的是跟隨孤王從神威之地一直效力至今的人。
可是,這戰士也做不了主,玄衣許她提建議而沒責怪,已經是特別器重的厚待了。
于是,當晚,盟主城的一間客店里,血染了三層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