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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五章 他對圍棋從不說謊

  拿下“富士通杯”后的第二天,李襄屏回國。

  “襄屏,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路?”

  聽到張大記者這話,李襄屏翻翻白眼,心說你這不廢話嗎,現在票也訂了,人都快到機場,再說這話還有什么意思。

  “呵呵不了,我還是按原計劃先飛上海,然后從那直接過橫店去。”

  聽到這老謝來了興趣:“你的電視機拍得怎么樣了?”

  “我的戲就這月底結束吧,這也是我直接趕回去的原因,畢竟我也就最近兩月,我相對空閑,而人家的拍攝計劃也是根據這個制訂,我也不好因為自己的事耽誤劇組一大堆人。”

  說到這他轉向王院長:“王院,你說是不是?”

  “對對對,任何事情都盡量做好,下棋就好好下棋,拍戲就認真拍戲,沒事襄屏你去吧,棋院全力支持你。”

  一行人抵達機場后,兩趟航班其實相隔不遠,李襄屏大概早飛一個小時左右。在登機前一點時間,看著在那發呆的古大力,李襄屏突然向他招手:

  “古哥來,我和你說點事。”

  說完這句話后,李襄屏還真把古大力拉到一邊,兩個人咬起了耳朵。

  李襄屏先飛走后,其他人圍著古大力好奇的問道:“大力,李襄屏都跟你說了些啥?”

  “呵呵,這個李襄屏,他居然都會安慰人了。”

  古大力面露奇怪表情:“他剛才跟我說,別看現如今這么多世界大賽,可是在今年,他最看重的就是下個月和我的三番升降,并且還說希望我認真準備一下,要是不引起重視的話,到時別怪他沒有手下留情,因為他準備展示一下他的最新研究成果。”

  “啊?!”

  別人聽到這話覺得有趣,因為在當今棋壇,大伙普遍對這種不計入等級分的商業比賽不重視,棋手把它當成商業表演,棋迷也不會把這種比賽,看成衡量棋手水平高低的依據。

  因此咋聽到這話,大多數人其實和古大力的第一反應一樣,認為他這是在變相安慰剛輸給自己的對手。

  只有王院長若有所思。

  他稍微想了一下之后,對古大力說道:“那大力,你相信李襄屏的話嗎?”

  “相信!”古大力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說道:

  “因為我相信絕藝老大,他在圍棋上從不說謊,他說要向我展現新功夫,那就一定是有新功夫。”

  古大力稍微頓了頓,然后有面露苦笑:

  “說實話就算他這次真的只是安慰我,下次和他比賽我也會打起十二分精神了,就像昨天這盤,我也不怕和大家說實話,本來這次來日本之前,我心想我固然可能和他還有點差距,但差距應該不大了,只要我好好下,正常發揮出自己的水平,還是有機會和他掰掰腕子,可是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說到這的時候古大力苦笑更甚:

  “下過之后我才發現,原來我還是比他差那么老大一截,嘖嘖,他的棋都已經到了什么境界,就像他昨天的那一手棋,你要說那是算路深遠的高招吧,輸了我覺得正常,你說那是匪夷所思的鬼手吧,輸了我同樣服氣,可昨天那棋是那樣的平凡…不對,是表面上看上去普通和平凡,平凡到我竟然快80手才覺察出那手棋的妙味…”

  本來古大力還準備繼續大發感慨,王院長卻打斷他:

  “不對,我剛才不是這意思,我是問你,襄屏他說今年最看重那場三番升降,你相信他這話嗎?”

  “啊?!”

  古大力沒有接話了,不僅是他,其他人同樣不太相信。

  要知道自從1988年首屆“富士通杯”創辦以來,整個世界棋壇的格局,其實就進入到以爭奪世界冠軍為主。

  自從有了職業圍棋世界大賽,連中日圍棋擂臺賽這種曾經的頂級賽事,都漸漸成為二流,然后直到消失。

至于更早的升降賽賽制,那更是已經絕跡江湖很久,不僅大多數人都已經完全陌生,甚至還經常受到吐槽,認為是一種非常落后并且完全跟不上時代的賽制  在現代圍棋當中,唯一還殘存一點升降賽影子的比賽,其實是中日韓三國的定段賽和升段賽,而這個比賽受到多少吐槽,認為是如何如何不適合時宜,這當然就不用說了。

  再具體到這個已經定下了的特別棋戰,它的獎金固然豐厚,總預算100萬,落敗一方也有20萬RMB以上。

  可“富士通杯”的冠軍獎金是1500萬日元,亞軍也有500萬,按這年頭的匯率計算,世界大賽要遠超普通商業比賽。

  世界冠軍會受到棋迷追捧,會得到社會認可,比如李襄屏拿下昨天的比賽,所有人都在議論他正式超過李滄浩。

  而商業比賽的話,大家只會看成一個秀場,棋迷也就看個熱鬧。

  那么在這種社會環境當中,李襄屏說他今年最看重那個比賽別人又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斗狗,這樣自然不會相信。

  老謝開口問道:“那王院,你信嗎?”

  “我信!”

  “嗯?”

  其他人不說話了,都直盯盯看著他。

  王院長輕輕說道:“唉,吳清源啊,大家現在不都說,李襄屏現在的歷史地位,已經足以和吳先生比肩了嗎,那么大家說,李襄屏是不是想學一下吳清源先生,他想在升降賽的舞臺證明一下自己呢?”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了,的確,大半個世紀以前,吳清源正是在升降賽的舞臺稱霸20年,這才鑄就了他的歷史地位,那么作為一位大家認為能和他比肩的選手,李襄屏有這想法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見眾人沉默,王院長直接點將,他先問張大記者道:“你信嗎?”

  張大記者微笑的道:“開始不太相信,現在卻有點信了,因為我現在想來,現代社會升降賽之所以消失,其實并不是這種賽制本身不好,實在是這種賽制要求太高,必須要有一位真正出類拔萃的選手,他的水平要高到鶴立雞群的地步,這種比賽才有看頭。”

  張大記者頓了頓:“其實在吳先生以后,整個世界棋壇就再也沒有出現這樣一個人物了,這才導致這種賽制逐漸消失,可現在有了李襄屏,他卻滿足這個條件,所有我認為恢復升降賽事,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嘿嘿,我也不瞞大家說,我現在想想襄屏如果真把當代高手都打到降級,想想都覺得很燃啊,起碼我是有所期待的。”

  王院長笑笑,他又轉向古大力道:

  “你呢?剛才張記者把你比喻成雞,說李襄屏是鶴,你不會生氣吧?”

  “怎么會,我只會感到榮幸才對。”

  豪爽陽光的古大力裂開大嘴微笑:

  “現在很多人都說,和李襄屏處于同一個時代,這是我們這些棋手的不幸,但是對于我個人來說,我認為這既是一種不幸,更是一種幸運,因為有他的存在,我相信自己能變得更好,能比大多數前輩棋手更接近圍棋的真諦,尤其是這一次,假如你們剛才說的是真的,那么有幸成為李襄屏挑選的第一個對手,我現在是真有點驕傲啊。”

  王院長再次笑笑,他有轉向老謝:“謝記者那你呢?”

  而到了這個時候,老謝同樣是一臉興奮:“哈哈樂見其成樂見其成,假如李襄屏真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是再好不過了,不過王院,剛才只是我們的猜測,你說這是李襄屏的真實想法嗎?”

  “既然樂見其成,到時候你們這些媒體人就要多出把力才行。”

  先來這么一句后,王院長接著說道:“我覺得這是真的,因為就像大力剛才說的,襄屏在圍棋上從不說謊,他既然跟大力說這些話,我認為他是真有點這樣的想法,只是大家都知道,這些話肯定不好直接明說,這才讓他拐彎抹角。”

  “呵呵,他既然不好意思明說,那我們就來幫他推動,”張大記者轉向老謝說道:

  “老謝怎么樣?這種事情就要看我們的了,要不咱們回去合計合計看看,怎么在報紙上和雜志上吆喝吆喝。”

  老謝眉開眼笑:“好好好。”

  他們準備怎么吆喝不提,再來說說那個“在圍棋上從不說謊”的人。

  回到國內以后,李襄屏當然是再次投入到“大國手”的拍攝了,有了前面的磨合,再加上他想在開學之前就把自己的戲份搞定,因此他現在還挺用心,幾乎每天都泡在片場,因此當他從日本回來以后,整個拍攝非常順利,在半個月之后,他的戲份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9月之前搞定基本沒有任何問題。

  然而他的戲份也不是最早搞定的,畢竟他是第一主角,戲份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多,比如丫丫,她雖然是第一女主角吧,但她的戲份其實連李襄屏一半都還不到,因此過了8月中旬,她的戲份就已經接近尾聲。

  8月20號,這是丫丫在橫店的最后一場戲,拍完了她就準備離組。大概下午5點不到,隨著邱導演一聲“好”字,她的戲份正式殺青。

  “好!哈哈不錯不錯,真不錯!丫丫今天的表現相當好呀,不夸張的說,在你所有戲里,也就今天表現最佳,這個情感把握相當到位…”

  今天這個鏡頭重點是女主角,不過李襄屏也在場,因此聽到導演表揚丫丫,李襄屏微笑看向她。

  丫丫卻沒笑,這時她仿佛好似沒從戲里面走出來,聽到導演在那叨叨叨之后,她先偷窺李襄屏一眼,然后勉強擠出個笑容:

  “謝謝導演…”

  丫丫卸妝去了,而李襄屏當然也要去卸妝,只不過在她卸妝的時候,趙道愷這家伙又湊了過來:

  “哈哈,本色出演嘛,不表現優秀才怪。”

  李襄屏冷冷盯著他:“你丫到底想說啥?”

  “我是說丫丫姐呀,李大棋圣,你說今天在最后一場戲,她算不算是本色出演?”

  這最后一場戲,其實是說繡琴最后并沒有和施襄夏在一起,根據劇本設定,繡琴其實是一個反清組織成員,因此她雖然愛老施,但擔心自己的身份會連累施襄夏,尤其根據劇情發展,在這個時候,兩淮鹽商弊案發生,繡琴已經在擔心自己暴露,所有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

  那么這最后一場戲,其實就一個關鍵詞:糾結。

  女演員必須完美呈現出繡琴離開之前的糾結心理,這才算表演到位。

  趙道愷繼續說道:“李大棋圣,我就說你是個渣男吧,你既然把人家泡到手,那怎么也得哄哄呀,我看丫丫姐今天的表演,她表面上是演繡琴,其實是在演自己,真搞不懂你這家伙,本來你們剛開始不久,正常情況應該是好得蜜里調油才對,可是你這家伙倒好,你看她今天那狀態,明顯是在糾結,在擔心你只是想和她玩玩,嘖嘖,這才上手不到一個月,你就能弄成這個樣子,你簡直就是人渣中的極品。”

  李襄屏又好氣又好笑:“滾蛋,我心里有數。”

  “真的有數?”

  李襄屏默默點頭:“喂,你怎么還不滾。”

  “好好我怕滾,我就看你怎么個有數法。”

  趙道愷離開以后,卸完妝的李襄屏默默想了一會,然后撥通一個電話。

  晚上7點鐘左右,早就已經卸完妝的丫丫呆在自己房間里發愣。

  其實正如趙道愷所說,她現在的確是有的糾結。

  我現在和他到底是什么關系呢?

  他是不是和很多紈绔子弟一樣,只是想和我玩玩呢?

  他喜歡自己嗎?

  對了,自己那天那么輕易的被他騙上手,他會不會因此看不起自己呢?覺得自己是個很隨便的人呢?

  以上這些問題,丫丫一概不知,也正是因為她找不到答案,所以她才會陷入糾結和彷徨。

  尤其是自從李襄屏從日本回來以后,他好像一起如故,在自己面前從來沒有甜言蜜語,更不存在什么承諾。

  從來不說自己算他女朋友,他甚至沒明表露他想追求自己的意思。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像也和之前相同,他好像對自己的身體非常癡迷,每次獨處都有糾纏自己很久。

  “…這到底是個什么人呀…”

  丫丫想不通,她感覺自己完全看不透李襄屏這個人。

  這個人表面上當然一起都好,自己其實也很喜歡和他待在一塊,可是這個人的言行舉止書上說的渣男不都是他這樣的嗎?

丫丫無意中抬頭,發現“新聞聯播”都快結束了,這讓她心里更加氣悶  今天是自己最后一場戲,自己明天就要離開了,這是整個劇中都知道的事,可是這個家伙,平時倒是來得很早很勤,可是這最后一天,他竟然就不露面了。

  “渣男!”

  丫丫咬牙切齒吐出這兩個字,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短信,正是那個渣男發過來的:

  “你下來,我車停在3號樓那棵樹后面。”

  正感覺李襄屏是渣男的丫丫當時回復一句:“沒心情,不想下去。”

  回復很快來了,就兩個字:

  “快點。”

  丫丫撇撇嘴,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明明不想聽他的,可雙腳卻像不聽使喚,最終還是老老實實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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