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道愷沒有走進,而是在樓梯口處對李襄屏擠眉弄眼。
李襄屏走了過去,先對小姑娘禮貌一笑之后,接著用老家方言對趙道愷說道:
“你怎么把她帶來了?”
“不是我,是她自己要來,說是要來找你。”
李襄屏斜眼看向趙道愷:“啥意思?”
“嘿嘿,”趙道愷輕笑一聲,然后湊近一點:
“你還記得我那三幅畫吧,我告訴你,現在完成了一幅,就是畫她那幅。”
“哦?”李襄屏再次看了小姑娘一眼:
“畫完了就畫完了唄,那你說她找我是啥意思?哦,難道你們當畫家的,完成一幅作品之后還需要帶畫模到外面溜達一圈,還有這樣的習慣啊?”
“怎么沒有關系,”趙道愷同樣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后笑著對李襄屏說道:
“現在關鍵的問題是,畫模看到我那幅畫后,她個人表示她本人非常喜歡,甚至還問我愿不愿意把那幅作品出售給她。”
“啊?!”李襄屏一聽笑了:“那你答應了嗎?”
“我怎么可能答應她。”趙道愷還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狀:“我這不早答應過你嗎,說我的早期作品都由你來收藏,所以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我萬萬做不出來。”
不過在“大義凜然”完之后,這家伙在下一秒就露出狐貍尾巴了,只見他賤笑一聲,然后繼續說道:
“只不過呢,襄屏你也知道,鑒于我和她這段時間的良好合作關系,那我也不好意思當面拒絕人家吧,于是我只好帶她來找你嘍,讓你們兩個買家協商協商。”
李襄屏被死黨的無恥驚到了,好半天才憋出兩字:“奸商!”
而等他說完這兩字后,小姑娘好像等得不耐煩了:
“喂喂,你們倆到底在說什么呀?能尊重一下別人好不好。”
“沒啥沒啥,”趙道愷還生怕李襄屏先開口,所以這家伙搶先一步胡說八道:
“襄屏剛才呀,他是在夸你長得漂亮呢,但又不好意思明說,于是他只好說方言嘍......”
“滾!”
李襄屏笑罵一聲,阻止死黨繼續胡說八道,左右看看之后,他低聲對趙道愷說道:“那現在怎么辦?先到你家去看看貨?”
趙道愷雙手一攤:“你是VIP買家,那當然一切聽你的意思嘍。”
李襄屏再次向里面看去,當他看到第4桌那個姓曹的黑胖子,想到等下還要給這幫土匪敬酒,李襄屏當時就打個酒顫,也促使他立馬就拿定主意了:
“走,你跟我到老聶那一桌打個招呼去,記住,等下就說小姑娘是你同學。”
“有數有數,”趙道愷頓時眉開眼笑:“我看到老蔡還在那一桌呢,所以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今天是小妹的滿月酒,李襄屏又不是主角,因此到現在這個時候,那當然只要給圍棋界那幫人打個招呼就行,不過饒是如此,等他準備開溜的時候,下樓之前還是被曹黑胖子等人給攔住了。
不過到這個時候,李襄屏當然已經不怕,他主動倒上一滿杯,接著以“等下有事”的名義,用這一滿杯團敬一桌,然后得以順利脫身。
等來到樓下,又和自家老頭子打聲招呼,李大土豪倒也沒說什么,只是迷惑的看了大舔舔幾眼,然后就順利放行。
三人出了酒樓,等上了趙道愷的那輛破普桑,李襄屏這才再次開口:
“說吧,現在還差多少?”
“嘿嘿。”
由于后座上還坐了個小姑娘呢,趙道愷卻不肯正面回話。
“哼!”同樣的道理,李襄屏當然也不方便繼續準問,只好“哼”一聲了事。
作為多年的死黨他當然知道,趙道愷這次之所以突然想當“奸商”,那是因為他真的差錢啊。
因為李襄屏很早就知道趙道愷有個計劃:他準備在最近一段時間給自己買輛新車,當做送給自己18歲生日的禮物。
嗯,同樣是這個年齡走過來的人嘛,李襄屏還是對死黨的這個想法表示理解,畢竟作為一名剛學會開車不久的菜鳥,那可能是對汽車最癡迷的時候呀,想擁有一輛屬于自己的新車,趙道愷有這想法再正常不過。
只可惜他這想法雖好,李襄屏卻知道他又不是自己,自己可以下棋掙獎金,而趙道愷呢,他除了向父母伸手之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過年收的那點壓歲錢而已。
李襄屏知道,以趙家棟夫婦那樣的家教,讓他們給18歲的趙道愷買輛車,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趙道愷唯一的指望,其實就只能指望自己那點壓歲錢。
其實真要說起來的話,以趙道愷這樣的家庭,他如果敢真放開來收的話,每年能受到的壓歲錢真不少,即便是現在這年代,輕松突破百萬沒有任何問題。
然而還是那句話,因為趙家棟夫婦,趙道愷基本不可能實現這個目標 李襄屏非常清楚的記得,前世趙道愷唯一一次挨他父親的打,真的是被趙家棟吊起來打,那就是在某次過年的時候,他收到一個數量異常和紅包,并且收到之后他還隱藏了幾天時間,這才引來趙家棟大怒,把唯一親生兒子吊起來狠狠揍了一通。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內情,所以李襄屏非常清楚,趙道愷現在存的壓歲錢還是有一點的,比如李大土豪包給他的紅包,還有趙道愷的姑父,李襄屏大伯李近江包給他的紅包,這些至親好友給趙道愷的壓歲錢,那趙家棟還是會讓他自己留著。
但無論怎么說,這樣的錢肯定不會太多,最最起碼,李襄屏知道這些肯定不夠趙道愷買一輛新車。
其實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李襄屏上次提出買趙道愷的畫,其實也心存滿足自己死黨心愿的意思了 畢竟李襄屏再有錢,他也不好直接對死黨說,你差多少我補給你這種話吧?
唯有用這樣一種方式,那既不會傷害死黨的自尊心,又能鼓勵他繼續堅持學畫畫,李襄屏認為自己這方法簡直完美。
然而讓李襄屏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難得一次如此好心,居然還引出個大舔舔?居然還促使趙道愷想當一次奸商?
李襄屏哭笑不得,不知道現在該作何感想。
不過他現在哭笑不得也沒有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去看看那幅作品再說。
三人很快來到趙道愷家,走進他那間狗窩兼畫室。
李襄屏一眼就看到那幅完成的作品,并且一眼就喜歡上了!
嗯,李襄屏并非什么鑒賞家,也根本說不出這幅畫到底好不好,更看不出這幅畫到底有沒有藝術價值,然而這些都沒關系,這并不妨礙他看一眼就喜歡這幅畫 反正在李襄屏看來,上次那幅藤澤秀行先生的畫像,自己就已經夠喜歡的了,可面前這幅少女起舞圖呢,卻畫得更加細膩,技法也顯得更加成熟,總是只憑他這個外行的感覺,他就認為這幅應該畫得更好的樣子。
李襄屏再看向一旁的大舔舔,看她也是一臉欣賞的模樣,盯著自己的畫像不放。
李襄屏心說嗯,小姑娘以后好歹是混娛樂圈的,那么她的藝術鑒賞能力,再差也應該不會差到哪去吧?既然她想買下.......
李襄屏突然開口對死黨說道:“趙大畫家,我看這樣,半盤棋!我出半盤棋的價錢買這幅畫,你覺得怎么樣?”
趙道愷一聽簡直是又驚又喜,畢竟不愧是死黨啊,因此他一聽就懂“半盤棋”的意思了,他知道李襄屏說的是圍甲贏一盤12萬,那么“半盤棋”,當然就是指6萬塊錢。
“好的好的沒.......”
可惜還沒等他答應下來,大舔舔突然插話了:
“咦?你們在說什么呀,什么叫半盤棋的價錢?”
“哈哈就是指他贏一盤棋的獎金,他準備用半盤棋的獎金買這......”
這還沒等趙道愷解釋完呢,小姑娘立馬一臉鄙視:
“切!這么小氣呀,我出一盤棋的價錢。”
李襄屏當時就愣住了,心說這就抬上杠了?于是他也沒多想,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一盤半。”
沒想小姑娘更加不假思索:
“兩盤!”
抬到這里的時候,李襄屏倒是沒什么,趙道愷卻差點樂瘋了:
“哈哈襄屏,你看到沒有,甜甜姑娘已經出兩盤棋的價錢了,那你呢,你還想再加嗎?”
李襄屏看著手舞足蹈的死黨,一下子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心說不行啊,看小姑娘這樣子,她現在明顯還不清楚“兩盤棋”代表多手錢。
這時真讓她用這個價錢買走這幅畫的話 雖然李襄屏知道她出得起,可這事要是傳到外面去,這不變成自己和趙道愷合伙下套欺騙人家了嗎?
就算趙道愷丟得起這個人,自己這個堂堂圍棋天才也丟不起這個臉不是?
想到這李襄屏狠狠瞪自己死黨一眼:
“喂喂我說,你真的不要太過分啊,我現在出最后一次價,兩盤半,兩盤半我把這畫搬走。”
多年的死黨嘛,那趙道愷當然也懂李襄屏的意思,于是他也馬上答應下來:
“好好好,就.......”
非常遺憾,他的話竟然再次被大舔舔打斷。
只見小姑娘很鄙視的左右看看:
“切!你們兩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墨跡,不跟你們一步步來了,4盤,我現在出4盤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