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從這手棋就能看出,襄屏應該并沒受到上次失利太大影響嘛,感覺依然敏銳,并且出手相當果斷,不錯不錯,確實非常不錯......”
在隔壁的觀戰室,當馬組長看到李襄屏的第22手之后,他以上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而聽到他這樣的評價之后,“體壇”的老謝和“天地”的張大記者馬上圍了上來 由于這是在青瓦臺比賽,因此今天的觀戰室其實相當冷清,不僅韓方觀戰記者大幅度減少,中方這邊更是只有這兩位而已。
也可能正是因為比較冷清的緣故吧,這倒讓馬大組長顯得比以往熱情多了,也主動多了,見記者圍了上來,他甚至主動把手中棋譜遞了上去:
“你們對白棋這步是怎么看呀......”
棋譜是張大記者接過手的,老謝也裝模作樣歪著腦袋湊了上去。
嗯,對于只有業3棋力不到的老謝來說,說一聲“裝模作樣”那可能真不過分,畢竟職業棋手的布局,尤其是今天這種看似平淡只有細微差距的職業布局,那真不是只有業2水平并且是在沒有提示下能夠領悟的呀。
“嗯,脫先?.....局部不肯做出半步退讓......態度非常強硬.....堅持以我為主,而且....而且選點非常刁鉆,馬小是這樣吧?”
“呵呵呵,何止是選點刁鉆這么簡單,這步棋呀,那簡直是充滿了想象力和創造力,嘖嘖,襄屏這布局水平那真的是,這進展也太快了,早幾年我看他還有明顯缺陷,不過現在看來嘛,只在布局方面那真已經沒人是他對手。”
聽馬小夸李襄屏的布局,于是老謝隨口問了一句:
“那老聶呢?”
謝記者聽到一個讓他深感意外的答案,馬曉飛的聲音不大,但語氣卻異常的肯定:
“老聶也不行!”
不過說完這句之后,馬曉飛開玩笑似的對兩位記者補充一句:“呵呵我今天說這話你們回去可別跟老聶說呀,我認為襄屏的布局水平,那可能是真的超越了這個時代,別說是老聶了,從圍棋歷史上看,我個人認為現在可能只有吳清源先生一個人能夠和李襄屏并駕齊驅,甚至從想象力和創造力方面來看,怎么說呢,由于襄屏現在還那么年青,因此他未來的成績能超過吳先生都不一定。”
說完這句話后,馬曉飛甚至還扭頭問中國代表團另外一位職業棋手:
“王院長你覺得是不是這樣?”
“呵呵呵呵。”
王魯南院長當然是一笑了之,不過對于老張和老謝兩位圍棋記者來說,聽了馬小這話那簡直是又驚又喜呀。
他們倆這反應當然很正常,畢竟對于他們這樣的圍棋記者來說,比起純粹的技術探討,那肯定對剛才這話感興趣多了,比如說老謝,人現在就已經打定主意,神馬“回去以后別跟老聶說呀”,他準備這次回去之后第一件事,那就是要找機會問問老聶,問問他是怎么看待李襄屏的布局水平。
當然嘍,老聶現在不在這,所以兩人只能先問問王院長的看法。
只不過像老王這樣的老江湖,他說話當然不可能像馬小那樣有個性,具體水平“誰比誰高”這種話他當然不可能直接說出來,只不過在兩位記者各種旁敲側擊之下,他還是說了以下這番話:
“呵呵,老聶的布局水平那當然沒啥好說,行云流水,大氣磅礴,那是公認一等一的厲害,當然嘍,我也很認同馬小剛才一句話,襄屏的想象力和創造力,那真的是......嘖嘖!你看他這才出道才幾年呀,他就已經顛覆了多少舊定式?又創造了多少新手新型?所以他在這方面的貢獻,那還真的只有當年掀起新布局革命的吳先生才能和他相提并論這個就很了不起,大家常說宗師宗師,那不就是有資格開宗立派的人,那才能夠被稱為宗師嗎,所以襄屏真的很好,非常好!更重要的是呀,他現在還這樣年輕......”
“.......嗯,看來王院長內心應該也是認同馬小這話吧。”
還沒等王院長說完,老謝就已經給出這樣的判斷了,既然給出這樣的判斷,他準備回國之后,詢問一下老聶本人看法的意愿就愈發強烈。
眾人并沒就這個話題聊太長時間,而打斷大家繼續議論下去的原因不是別的,那是因為在中午封盤前5分鐘,最新棋譜已經傳到了這里。
這張棋譜顯示,本場比賽雙方總共已經下了44手棋,而這張棋譜,也是這盤比賽上午傳出來的最后一張棋譜。
依然是馬曉飛最先接過棋譜,僅僅看了不到兩分鐘,馬組長就笑了,他一邊笑一邊順手把棋盤遞給張大記者:
“看吧看吧,我就說襄屏的布局功夫厲害,因為他之前那步好棋,小李現在就被迫簽訂下一個不平等條約了。”
張大記者接過棋譜觀看,他同樣沒觀看多長時間,并且在看完之后他同樣笑了。因為他在這張棋譜上看到黑白雙方形成一個轉換,而這個轉換別說是馬曉飛認為是“不平等條約”了,即便是張大記者自己,連他都感覺這個轉換明顯是李襄屏得利。
作為資深圍棋記者的他當然清楚:如果一盤職業比賽,尤其到了是李襄屏和李世石這種級別的棋手,如果自己連都能在50手棋之內感覺優劣的話,那么棋盤上的差距,只會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大。
12點整,李襄屏走出對局室,還是那句話,這里畢竟是青瓦臺呀,因此看到李襄屏出來后,張大記者倒也沒有上去打擾他,他注意觀察李襄屏的表情,只不過很可惜,李襄屏現在也算是老油條了,張大記者并不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東西。
中午飯就是在青瓦臺解決的,看到那么多的泡菜,李襄屏估計這應該就是這樣的工作餐,嗯,在享受過一頓韓國總統府官邸的工作餐之后,李襄屏開始想下午比賽的事了。
上午的最后一手是李襄屏本人下的,而那一手棋,其實標志著整個轉換正式結束,或者說標志著本局比賽第一個正面接觸戰正式結束。因此在這個時候,李襄屏是需要考慮對手下一步最可能的著手。
不過就今天這個局面,這個問題好像比較簡單,李襄屏用了不大一會功夫就考慮清楚了。想清楚之后他他看了看表,發現現在距離下午開賽還有將近20分鐘呢,于是他忍不住和自己外掛閑聊:
“呵呵定庵兄,以當前之局面,黑棋貌似只有兩種選擇吧?那你現在來猜猜看,你以為對手最可能下哪?”
施大棋圣笑笑,可能他也覺得這個問題太過簡單不算作弊吧,所以他回答起來異常爽快:“呵呵若是我剛來那會,此問題我還真答不上來,不過現在嘛,據我對此人了解,他最有可能選擇那個劃江而治的方案。”
李襄屏聽了大笑:“哈哈英雄所見略同也......”
的確,現在兩人心意相通,那么根據李襄屏的算路,他認為黑棋的下一手,最佳方案只有兩種,而老施剛才說的“劃江而治”方案算一種。
兩人為什么會認為小李會選擇這種方案呢?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方案的后續手段非常復雜,對算路要求比較高,并且棋盤上的不確定因素也更多,而這一切的一切,那正好符合小李的棋風特點。
在腦子里重新過了一遍這個方案之后,李襄屏不知不覺想起另一個方案了。
嗯,如果說這個方案更適合小李,那另外一個方案就像是大李的專屬。
簡單的說,另外一個方案沒那么復雜,也沒那么兇險,不存在一步棋就下崩的情況,好處是如果選擇那個方案的話,那更容易形成泡官子的局面。
那么這樣的方案,當然更適合大李那種長距離追擊的棋風。
也許是這個問題比較簡單吧,所以李襄屏又問自己外掛另外一個問題:
“呵呵定庵兄,我現在卻是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襄屏小友且說。”
“定庵兄啊,你說若是讓那狗狗來下此局面,那它最可能會下哪呢?”
“你是說那后世的機器?這個......這個定庵卻是不知”
“呵呵說一說嘛,說一說也是無妨的。”
“呵呵這個定庵真的不知,我唯一知道的是,今天這棋若是讓那機器執黑的話,那你襄屏小友絕不可能取得如此優勢,好了時辰已到,襄屏小友可以進去比賽了。”
“哈哈定庵兄,你休要滅自己威風......”
李襄屏心情愉快的重新進入對局室,韓國時間下午1點整,比賽繼續進行。
也許是通過中午一個小時思考吧,重新開始后小李并沒有遲疑,他很快就落下全局的第45手。
看清楚這手棋之后,這讓李襄屏心情愈發愉快,因為這手棋并沒出乎他的意料,和他中午設想的一模一樣。
只不過李襄屏的愉快心情并沒維持多久,區區3個回合之后,也就是全局的第51手,小李又下出出人意料的一手。
這手棋,是在李襄屏算路之外的。
雖然這手棋,依然沒有脫離“劃江而治”的大格局,但卻是一個李襄屏沒想到的分支。
一個更加兇險,更加復雜,同時也充滿更多不確定性的分支。
當然嘍,從客觀形勢來判斷,小李既然選擇這個下法,客觀上他的形勢已經落后更多。
“嘖嘖賭徒啊,小李這就正兒八經一個賭徒,怎么和我比賽總不讓我省心點呢......”
李襄屏再度聚精會神,他準備在這個局部一舉擊垮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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