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8月份以后,仿佛是要把上半年的欠債一次還清一般,李襄屏這個月的比賽突然多了起來。
圍甲在這個月一共要比5輪。
“春蘭杯”半決賽的日程到現在終于敲定,比賽將在這個月月底進行,賽制是三番棋,比賽地點還是定在江蘇泰州。
除此之外,“三星杯”本賽的小組賽,“LC杯”本賽的前兩輪,也都像是湊熱鬧一般趕在這個月開賽。這其中“三星杯”稍早,在這個月上半月打響,“LG杯”稍晚,要等到下半月開賽。
當然嘍,和以上這些比賽相比,這個月最大的重頭戲,也是李襄屏個人最看重的比賽,那當然還是8月份第一個周末在東京打響的“富士通杯”決賽。
這并非李襄屏在8月份參加的第一場比賽,建軍節那天,李襄屏就下了一輪圍甲,這是今年圍甲的第7輪比賽了,李襄屏就在中國棋院迎戰滇省隊的主將丁偉。
結果在這場“絕藝”VS“龍飛虎”的比賽中,李襄屏發揮得不錯,他最終中盤勝出,這樣一來,他就在圍甲賽場中就達成5連勝了,創造個人在圍甲賽場上最長連勝紀錄。
贏棋后的李襄屏顯得心情非常不錯,和對手進行了長時間的復盤,并在復盤時候一直在那滔滔不絕,對著其他棋手吹牛,這時候馬曉飛走了過來:
“襄屏你準備一下,這次由我陪你去日本比賽。”
心情不錯的李襄屏連馬小的玩笑也開:“好的馬組長....唉,這個稱呼叫起來怎么這么別扭呢,算了,我還是叫您馬老師得了。”
沒錯了,就在前不久,馬曉飛剛剛被任命為國家圍棋隊的教練組組長,這其實是個不倫不類的職務,它的真正頭銜,其實應該是“國家圍棋隊總教練”。
只不過“總教練”這玩意,那可是有一定行政級別的,并且級別還不低,參照其他運動項目的情況,這個職務那至少得是司級或者副司級以上干部。
那么很顯然,按照中國棋院本身的行政級別,那是沒有權力任命如此高級別干部的,這必須得體育總局任命才行。
馬曉飛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了,他的任命并沒有在上面通過,所以王魯南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讓他先掛個“教練組組長”的頭銜。嗯,說穿了這其實就是個“臨時工”。
在真實歷史中,馬曉飛這個“臨時工”一干就干了好幾年,只可惜最后也沒能轉正,總教練的帽子被他的小老鄉俞頭給搶走了。李襄屏記住在前世那會,圍棋界因為這事還撕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逼,從廣大吃瓜群眾到兩位當事人,那還都紛紛親自下場,這其中大多數為馬曉飛鳴不平。
不過事情過去這么多年,等李襄屏回過頭來重新看這事,他倒認為馬曉飛沒啥好抱怨的。他的冠軍比俞頭多沒錯,他未來在圍棋史中的地位也肯定高過俞頭沒錯,然而作為一名管理者,尤其是作為一名國內這種體制內的管理者,那么說句實話,假如李襄屏是上級領導的話,那么就連他這樣的,他也不會挑選像馬小這種生性懶散吊兒郎當的人。
只不過馬小懶散歸懶散吧,現在好歹也是新官剛剛上任,那正是積極性最高的時候呀。李襄屏記得在真實歷史中,馬曉飛在擔任教練組組長期間倒也干過幾件實事。
這第一件實事,那就是推行他的“馬氏積分”,這個“馬氏積分”沒啥好說,可以看做是等級分制度的一種補充,讓國內的選拔制度更加趨于合理。
這第二件實事,那就是在馬曉飛上臺期間,他組織國家隊的高手,對“韓國二李”展開針對性的專項研究。
那么對了李襄屏來說,他對那啥“馬氏積分”當然是沒有什么興趣的,反正在他看來,無論這個積分怎么變,那也不可能剝奪自己的免選資格,假如自己都還要去參加各種預選賽的話,那么這個積分制度就不是更合理了,而是一種倒退。
因此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后一件事,因為有段時間沒在京城,他都不知道國家隊有沒有對韓國二李展開專項研究。
等他開口詢問,卻發現還真的沒有,馬曉飛甚至還很奇怪的反問他:
“沒有啊,研究他倆干嘛?現在誰還有空去看他們的棋譜呀?你自己去訓練室看看,大伙除了對局訓練之外,打譜肯定都是打你的棋譜為主,別說你的正式對局了,就連你在網絡上下的那些棋,現在也有人專門拆解呢。”
李襄屏睜大眼睛:“真的?”
馬曉飛道:“不是蒸的難道還是煮的不成?所以我跟你說襄屏,你這次可不能給我掉以輕心呀,國內棋手既然這樣,那日韓那些棋手自然也是這樣,你現在下的每招每式,那可是被人擺在顯微鏡下分析.....好了不說了不說了,總之就一句話,你現在千萬不能翹尾巴。”
李襄屏心說那是當然,至少面對接下來這盤棋,我肯定沒有翹尾巴,這不是怕說出來讓你笑話嗎,我外掛還取笑我患上賽前焦慮癥呢。
沒什么太多好說,到了第2天,李襄屏就登上飛往東京的班機了。畢竟又是決賽了,因此除了馬曉飛這個代表團團長之外,還是王易這個外事部主任,還是張大記者等一大幫隨行記者,從朝廷臺記者到網站記者一應俱全,一大群人浩浩湯湯殺向東京。
到了東京同樣沒什么好說,畢竟近些年來,日本棋手缺席決賽也已經變成常態,東道主看來也已經比較習慣,因此他們該干嘛就干嘛,反正該有的程序都會有,不該有的他們也不會額外增加就是。
在“前夜祭”中,李襄屏主要是注意韓國代表團那邊,他發現和中國這邊相比,韓國代表團這次要顯得寒酸一點,除了記者人數明顯要少很多之外,至于韓國代表團的團長 李襄屏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這位貌似是李相勛四段,也就是李世石的親大哥。
例行公事參加完“前夜祭”,李襄屏早早回酒店休息,養精蓄銳準備第2天的比賽。到了第2天,李襄屏和以往一樣,謝絕所有人的陪同,一個人獨自前往賽場。
“呵呵襄屏小友,此番感覺如何呀?”
“啥?感覺?哈哈定庵兄你沒看出來嗎,我現在感覺好得很呢,你就瞧好嘍,看我今天怎么把他揍得滿地找牙......”
和自己外掛說笑幾句后,李襄屏走進了決賽賽場。現在的他當然也不算菜鳥了,好歹是經歷過那么多大場面的人,因此吹牛歸吹牛,該有的調整他自然也會去調整。
9點55分,李世石踩著點準時走進賽場,兩人也沒有過多交流,就那樣面對面呆坐,9點58分,裁判走了進來,李襄屏一看,這次東道主竟然選擇了老趙趙治勛當裁判長。
在老趙主持下,兩位對局者猜先,李世石抓起一大把棋子放到手上,李襄屏則在棋盤上擺上一枚棋子,結果老趙一數,小李剛才那一把一共抓起18枚棋子,這樣李襄屏猜錯,這盤棋是小李執黑。
東京時間上午10點整,老趙正式宣布比賽開始,在記者的閃光燈中,小李既沒有故作姿態放慢速度,也沒有刻意“落子飛快”什么的,他用很正常的速度落下了“星,小目”。
既然是執白,那李襄屏也是以不變應萬變,他以同樣正常的速度落下了“二連星”,這也是他執白時候最常用的下法了,不僅是他,老施在執白的時候同樣最喜歡這個套路。
第5手其實是個分歧點了,因為自從李襄屏出現后,“點三三”等下法也成為當今棋壇的主要套路之一,在職業對局中變得常見。
只不過小李稍微遲疑一下之后,他還是選擇了“三六掛角”
這是在“點三三”流行以前,人類圍棋對付“星位”最主流的下法沒有之一。
李襄屏的第6手再次以不變應萬變,他飛快的下了一步“小飛”應。
小李的第7手有點少見了,他再次選擇了一個“三六掛角”
在如今這個年代,像這種第5手和第7手的“雙掛角”,被認為是一種積極主動的下法,體現的是一種對局者主動求戰的心態。
李襄屏對著小李的第7手看了5秒鐘,他很快的落下第8手,依然是一步沉穩的“小飛”應。
畢竟在這之前,小李是沒在老施面前開過胡的,那么按照他的性格,他的棋風,他開局展現這種態度并不奇怪。
李襄屏甚至認為只有這樣才是正常的嘛,不然的話那還是那個曾經的“飛禽島少年”嗎?
“......行,你既然想玩這種速度型,那我就陪你玩玩吧,不過小李呀小李,在我的印象中,這種類型的下法好像也不是你所擅長的吧?你千萬別在我面前玩脫就是......”
比賽剛進行到10點40,全局還不到30手棋,李襄屏的手就停了下來。
因為在他看來,小李貌似是真的玩脫了,他剛下的這手棋明顯無理。
“該怎么懲罰他這手棋呢.....”
李襄屏開始托腮思考。